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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螢于飛

chapter8.投之以桃

流螢于飛 春鹿月 3642 2020-04-24 19:00:00

  葉府四處張燈結(jié)彩,下人們有條不紊的為壽宴做準(zhǔn)備。正廳中央掛著一幅

  瑤池王母圖,兩側(cè)掛著祝壽的對聯(lián)。禮桌上放了一副紅燭,擺了壽桃、壽糕。冉梓檢查著四處,壽堂前的一個燈籠忽然脫落,正預(yù)備著去責(zé)怪哪個粗心的下人,身邊居然沒有人。打眼看見墻邊靠了個梯子,索性自己拾起燈籠掛回去。

  葉秉煜遠遠看著高處站著的窈窕身影,前些日子她從樹上摔下的影像在腦中重演,慌慌張張的跑了過去,從人字梯的另一側(cè)上去,扶住空中歪歪扭扭的燈籠。突然的動作嚇了冉梓一跳,腳下一軟似要滑落。對面那人抓緊了自己的手腕,氣息危險的低吼,“莫要亂動”,“你抓緊,我先下去,幫你扶住梯子”。

  冉梓一點點往下挪,直到腳落了地,他心口的石頭才算落了地,不管不顧的從身后抱住了她,臉貼著她的單薄的背,甕聲甕氣地說,真拿你沒辦法。

  “拿我沒辦法,索性放了我,對你我都好?!?p>  似乎有一刻的顫抖,終是放了手。待她轉(zhuǎn)身,手撫摸上她的臉,嘆息了一聲,幫她將鬢角散落的發(fā)撥到耳后。冉梓看著他的眼,那眼里溫柔似水,差點沉溺進去,慌得后退了一步。

  管家這時一路小跑過來,“少夫人,戲班來了”。冉梓遂跟著管家去看戲臺的布置。

  “青哥”,沈岱青含著笑看著迎面走來的女子低聲喚著自己,上前了幾步,“今日真是有幸,可以來妹夫家拜訪?!?p>  “莫說笑了,是該謝謝青哥幫忙,才能請來說服你們戲班前來表演。婆婆也是久聞你們戲班大名,今日上門才是讓我葉府蓬蓽生輝?!?p>  “區(qū)區(qū)伶人,擔(dān)不起這樣的夸贊?!?p>  “伶人如何?我家從商豈不是也低人一等。”

  沈岱青溫和的笑,“如今不同,冉梓已是官夫人了,為何不見妹夫?”說話間,他口中的妹夫已走至眼前,只是身邊還跟了一粉衣女子,雙目含羞,對他行禮。回頭去看冉梓,面上并無表情。

  “沈公子好?!比~秉煜并未去介紹身邊這人,“客人們也快來了,冉梓隨我去迎接吧。”

  三人在門前迎接客人,來人都不免向芊阡投去探尋的目光。

  壽宴上最上首坐著葉家老爺夫人,葉夫人下首是冉梓,葉老爺下首是葉秉煜和芊阡,如此座位安排,引得客人又是一番猜測。好在壽宴主角不是這年輕的小兩口,大家說著祝壽的話,一頓飯吃的是熱熱鬧鬧的。

  吃壽面的時候,芊阡將自己碗中壽面大部分都夾給了葉夫人。葉夫人卻嫌棄的將碗挪開,說,莫要讓別人笑話我占你小輩的便宜,似是說笑的口氣,目光卻是冷的。葉秉煜笑著將自己的面又夾了些過去,“母親是在拐了彎的怪我這做兒子的小氣了,被別人比了下去,氣大傷身,母親莫動怒,兒子在此賠不是,祝母親福如東海。”

  吃罷飯,一眾人在戲臺前落了座,津津有味的看著戲。芊阡坐在葉夫人旁邊,說著些跟戲曲相關(guān)的話,卻被葉夫人故意冷落,芊阡自討沒趣,心中懊惱,又不見葉秉煜,遂離了席。

  演了幾出戲,葉夫人乏了,便回去休息,眾人笑鬧了一會兒,也散了。冉梓去后臺尋青哥,見他要隨戲班回去,要留他下來。沈岱青笑著拂下拉她衣袖的手,說,與他人有約。冉梓愣了下,笑道是莫不是位佳人,她不小心做了拆散鴛鴦的人。沈岱青笑說。

  冉梓送走了戲班,回房的時候見葉秉煜若有所思的坐在屋中,手邊放了一杯冷茶,像是坐了很久。葉秉煜見了她,似有話講,又吞了回去,走到外間去休息。許久,冉梓半夢半醒間,聽外面有人說,明早你到書房去一下。

  第二天醒來時,外間已無人,冉梓想起昨晚的話,便去了書房。房間也無人,案前放了一個信封,上書,和離書。

  “小姐,嚴(yán)姑爺在外面等你,說是二小姐身體不適,要你回去看看!”小黎神色慌張的闖進來。

  冉梓驚得丟掉了手中的信封,往外走。小黎看了眼,撿起信封藏在袖中,起身去追。

  嚴(yán)文宇還在葉老爺處,待說明完情況,私下里對姐姐說:“姐姐莫慌張,這只不過是個接你回去的托辭。葉少爺前些日子已和冉思說明了情況,因著葉老夫人剛過壽,不好驚擾了她,于是設(shè)計讓冉思扯了個慌,先讓姐姐脫身,現(xiàn)在你先將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放好,挑兩件貼已的東西先隨我走,后續(xù)的事情葉少爺來安排?!?p>  冉梓冷笑,真的是設(shè)的一個好局。局中人毫不知情,才能幫他演好這出戲。小黎立在旁邊聽得分明,遂去收拾行李,不知該喜該憂。

  冉思見了姐姐,高高興興的迎了上去,“今日真是雙喜迎門,一是姐姐得償所愿,恢復(fù)自由身;二則爹爹傳信來,不過這兩日便回來了。待爹爹回來,也請青哥過來吃酒,慶祝慶祝?!?p>  冉梓自然應(yīng)好。冉思見姐姐興致缺缺,笑說:“葉家少爺讓我問一句,姐姐對他這禮物可否滿意?”

  冉梓帶了笑,“自然滿意,滿意的不得了。這會兒我覺得有些疲累,先回房休息了?!?p>  過了兩日,這林老爺說回來便回來了?;貋憩F(xiàn)將冉梓叫到書房,冉梓先稟明這幾月商行收支情況,見父親低頭不語,便說了自己與葉秉煜前日已和離,遂低頭準(zhǔn)備迎接父親的雷霆之怒。

  許久,冉梓未等到父親的怒火。抬了頭,看見父親眼里的淚光?!暗?,是女兒不孝。”

  “莫非這是上天注定!”

  冉梓正欲道歉,林父阻攔道:“小梓,我因故未參加你的婚禮,我知你懂事并不怨我。為父此番是為了去尋鄭家家奴,一探多年前火災(zāi)的真相。本來我一路上因著你和煜兒的婚事,心中掙扎不已,本想陳年往事不再追究。但你與他既然和離,我不妨告訴你?!?p>  十幾年前,林葉兩家交好,兩家老爺以兄弟相稱。兩人年紀(jì)相仿,成家時間也相仿,于是結(jié)了娃娃親。后來葉老爺上京趕考,走上仕途,兩家?guī)缀鯏嗔藖硗?。冉梓五歲之時,葉老爺返鄉(xiāng)探親,借住在自家表親一戶鄭姓人家,這時鄭家和她家也多了些來往。后來有一天夜里林家突然走水,這場火災(zāi)里冉梓冉思失去了母親,林家失去了當(dāng)家主母,連帶著三個家奴的性命。官府給出的解釋是,冉梓母親自己打翻了燭臺造成火災(zāi),又時值深夜,救火不及時,才釀成慘劇。

  林父不信官府的說辭。當(dāng)時不過幾日,鄭家三少爺就失蹤了。林父將兩件事串聯(lián)在一起,漸漸觸到了真相的影子。鄭三垂涎冉梓母親的美貌,動了歹心,三番四次的騷擾,冉梓甚至撞見過一次,只是當(dāng)時年紀(jì)小,不是很理解鄭三的行為。冉梓母親曾跟林父委婉說過此事,林父也囑咐家丁禁止鄭三登門。只是災(zāi)禍發(fā)生的前幾日林父出門置辦貨物并不在家,當(dāng)日的家丁疏忽,火災(zāi)發(fā)生之時也沒人知道鄭三來過??嘤跊]有證據(jù),官府不愿追查此事。這些年,林家四處追查鄭三的下落,冉梓冉思打小也在搬家的動蕩中度過。

  多年過去,林家大海撈針?biāo)频淖鰺o用功,幾近放棄。三年前,葉老爺寫信提及兩家婚事,他們才來到京城落了腳。剛來京城,冉思跟嚴(yán)家小子鬧得雞犬不寧,林父又生了病。冉梓和葉家老爺商議著先定親,之后再結(jié)親。

  只是火災(zāi)之事又與葉家有何關(guān)系呢?

  “這位鄭家家奴正是鄭三的貼身小廝,他說那個姓葉的當(dāng)初借住在鄭家,是知道鄭三那天打算對你母親行些齷齪事!這么多年,我是怨過那姓葉的,怨他帶鄭三上我們家中拜訪,鄭三才對你娘親見色起意,只是從不知曉還有這等事。那姓葉的既然知情,又為何不阻攔?甚至都未曾告訴過我!”

  冉梓去輕輕拍這父親的背,看著父親鬢角的白霜,心疼的不得了?!肮恢酥娌恢?,我既與葉家小兒恩斷義絕,爹爹便不用有所顧慮,有仇便要報仇。”他不殺伯仁,伯仁因他而死,又怎么說他手上是干凈的呢?

  冉思在外面拍門,“爹爹,怎么一回來就跟姐姐躲在里面說悄悄話呢!你的二女兒要吃醋咯!”

  二人整理好情緒。冉梓帶著笑開了門,“哪來的悄悄話,爹爹是在和我商議著給他的小外孫準(zhǔn)備驚喜呢!”

  “這可不行啊,有了外孫忘了女兒!爹爹可為我們帶了禮物?”冉思去挽著父親手臂,鬧小脾氣。

  小黎候在門口,見冉梓出來了,告訴她葉秉煜在大門口。

  遠遠的看見修長的身影,見了她,嘴角牽出笑:“本來還擔(dān)心你因被我拋棄,整日以淚洗面日漸消瘦呢,看來是我多慮了,幾日不見,身形好像胖了幾分?!?p>  “這幾日猶如飛鳥歸巢,神清氣爽的很。”

  “于是飛鳥變肥鳥了,這可不大好。我有些餓了,可否陪我吃個宵夜”,不待對方拒絕,“既是和離,可否好好告?zhèn)€別?從此山高路遠,再不相干。”

  入了秋,夜風(fēng)夾帶著寒氣。兩人坐在餛飩攤前絮絮說著閑話,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冉梓忽的覺得對面這人陌生的緊,若是未聽聞父親今日這番話,若是未有個芊阡夾在中間,或許這是她的良人呢。

  “喂,發(fā)什么呆呢?”葉秉煜壞笑著把一顆餛飩?cè)M她嘴里。

  冉梓花了些氣力把餛飩咽進去,“好像你的更好吃些?!?p>  葉秉煜想也不想就把兩人的餛飩換了過來,“可能沾了我的口水顯得更美味!”

  對面的人慌手慌腳又給換了回來,冉梓突然覺得氣氛太過輕松,“我剛才想,你這么急不可耐的拋棄我,是不是葉少爺好事近了?”

  “你這般問,我以為你是吃了飛醋。”

  冉梓拿起醋罐又往餛飩上加了幾滴醋,“這醋是不錯啊,吃了不少呢?!?p>  “林冉梓”。

  忽然被叫了全名,愣了一下。

  “我會照顧芊阡,但我這輩子娶的女子,一個足矣。”剛開始的時候,就只是照顧她啊,后來少年心性被牽著鼻子走,不知情滋味便掉進坑里。怨不得別人,自己的錯?!澳闶莻€通透人兒,可這件事上你看不明白。所以,我讓你走”。

  “噯?那我走了”,冉梓騎驢下坡。

  葉秉煜同她一起起身,往林家走,不發(fā)一言。末了,硬是拉住她攬進懷里,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扎的她額頭疼。

  這一路上冉梓都在算計。葉老爺?shù)闹椴桓?,害的她林家妻離子散。那言語何不是最好的武器呢,她在葉府一心結(jié)交權(quán)貴,現(xiàn)正是用這把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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