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和顧際常以及顧均的商議，顧蘊的琉璃生意最終沒能開始。為此，她著實失落了幾天。
直到今日顧蓁說要帶她出去玩耍，才讓她的小臉兒上重現(xiàn)了笑容，
“阿姐，我們?nèi)ズ翁?？?p> “帶你去認識幾位表兄表姐?！鳖欇杌卮鸬馈?p> 顧蘊的外家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所以一聽要見表親，自然十分新奇。雖然那是阿姐的外家，但阿姐的就是她的。
顧蓁的舅父張慕遠帶著家眷于昨日傍晚到達建康，今日一早便來了帖子請顧際常帶著顧蓁姐妹前去。
張慕遠和顧蓁的母親張氏一母同胞，并且自幼關系極為親近。這些年雖然外任，但每年都會讓人將許多外地的新奇事物捎進建康顧府。
對于這個舅父，顧蓁雖然陌生但也頗有好感。
“阿蓁?！眲倧鸟R車上走出，顧蓁就聽到一聲呼喚。抬頭看去，見一個中年男子并一位美貌夫人站在最前面，他們身后還站著兩個已經(jīng)成年的男子和一個青蔥年華的少女。
顧蓁想，那兩位看上去已經(jīng)而立之年的男子，應該是她的兩位表兄張璟和張玗。他們身后，各站著一位少婦。
而和張璟張玗并排而立的少女，是她的表姐張玳。年方二八，已經(jīng)和陸家定了親，對方是陸文燕的堂兄。
士族不與寒門通婚，一流世家和二流世家聯(lián)姻也少。這建康城里朱、張、顧、陸四大世家，若論起姻親都能連上關系。
方才出聲的，是顧蓁的舅父張慕遠。
“舅父。”顧蓁下車走到張慕遠身前，行禮問安。后面的顧蘊見阿姐如此，也有樣學樣。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睆埬竭h說道：“快讓你們舅母帶你們進去?！?p> 顧蓁和顧蘊欲向舅母陸氏行禮，還未開始便被她一左一右地扶?。骸白约胰瞬挥弥v這甚多規(guī)矩，外頭冷，先進來說活?！?p> 顧蓁和顧蘊姐妹二人被陸氏牽著來到后院，而顧際常則和張慕遠去了前廳說話。
……
清晨來到，直到日暮時分顧家的馬車才從張府門前返回。顧際常依舊騎馬走在外面，車內(nèi)有顧蓁姐妹及雁翎紅豆二人。
“阿姐，舅母一家真好。表姐也好，比顧瑩她們好多了?！鳖櫶N一臉笑意地摟著顧蓁的肩膀：“阿姐，我們以后經(jīng)常過來好不好？過來找表姐一起玩耍?！?p> 顧蓁卻道：“表姐還有兩個月就要出嫁了?！?p> “出嫁？嫁的誰？”
“舅母娘家的侄子，算起來還是阿燕的堂兄?！?p> “無妨?！甭牭筋欇璧脑挘櫶N說道：“我和阿燕親近，以后正好可以一同找她和表姐一起玩兒。”
顧蓁伸手捏了捏顧蘊臉頰上白嫩的肌膚：“小傻瓜，表姐成了親就是別家的人了，不能再像今天這樣陪你瘋玩兒瘋跑了?！?p> 士族中在娘家受盡寵愛的女子，到了婆家也要受到束縛。張玳嫁回了外家，倒是不至于被婆母苛待，但想要像在娘家那樣自由，是不可能了。
“阿姐，你會不會也要和表姐一樣，出嫁之后就不能經(jīng)常見阿蘊了？”顧蘊抱著顧蓁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你能不能不出嫁？阿蘊有很多錢，可以養(yǎng)阿姐?！?p> 顧蓁見她如此緊張甚至泫然欲泣的模樣，笑道：“我才十三歲，離出嫁還早呢，你怕什么？”
而且聽顧際常的口氣，她應該會比一般的世家女出嫁還要晚幾年。
“那也不行，阿姐是我一個人的，誰都不能跟我搶?！鳖櫶N一副惡狠狠的架勢。
顧蓁看著一派天真的妹妹，抱著她笑彎了腰。
而一旁侍候的紅豆和雁翎，早就忍俊不禁。
這二小姐的性子和大小姐當真是完全不同，大小姐少年老成，她們明明比大小姐要大上幾歲，卻覺得她們才是小的那個。而二小姐，卻是總也長不大的性子。
世家女金貴，大多要長到及笄之后才會談論婚嫁。而在寒門庶族當中，十一二歲就嫁人的女子不在少數(shù)。
家中若是再窮一些，自幼被送到夫家當童養(yǎng)媳的也不算罕見。
“阿姐，你別笑?！鳖櫶N不依不饒：“我說的是真的，阿蘊真的能養(yǎng)得起阿姐?！?p> 顧蓁硬是忍住了笑意，看向她妹妹：“若是照阿蘊這樣說，你也是不打算出嫁了？”
顧蘊愣了愣，然后斬釘截鐵道：“不出嫁了，我要永遠和父親和阿姐在一起?！?p> 顧蓁撫了撫小姑娘的鬢角，溫聲說道：“好，父親、阿蘊還有我，我們要一直在一起?！?p> 安撫住顧蘊之后，出嫁一事倒是被顧蓁記在了心中。她自幼所受的教導，便是女子及笄當嫁之。而她的夫家，必定也會是吳郡四大姓除了顧氏之外的三家其中一家。
從前，她覺得這些都理所當然也從未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
花朝節(jié)在兩天之后到來，顧蓁和顧蘊一大清早便被雁翎和紅豆喊起身，沐浴更衣精心打扮。他們今日要赴張府的帖子，去參加花會。
“阿姐，今日去赴宴會，明日我們叫上父親一起去郊外踏青撲蝶如何？”一邊讓紅豆為她梳頭，顧蘊一邊和顧蓁說話。
花朝節(jié)是百花的生日，江南女子不論是士族還是寒門，大多都在在節(jié)日這兩天到郊外踏青游春。一般未出閣的女子都會跟著母親前去，而顧蓁和顧蘊，則是每次都是顧際常親自陪同。
士族老爺、朝中三公之一的顧際常，陪著兩個女兒做撲蝴蝶、剪花紙這樣的活動，竟然也從未有過抱怨。若說世家貴女的嬌貴來自于家族的寵愛，那顧蓁和顧蘊姐妹二人就是貴女中的貴女。
“父親這些時日正忙，明天阿姐陪你去?！鳖欇杞舆^雁翎遞過來的首飾匣，從里面調出一支頗為素凈的簪子遞給她。
顧蘊天真卻并不胡鬧，聽到阿姐這樣說也欣然答應。
姐妹二人裝扮完成，攜手去往張府。
剛下馬車，便看到了正迎過來的張玳。
“表姐怎么沒有在里面幫忙？我們認得路，能自己走過去的?！鳖欇栊χ兆堢榈氖?。
“無妨，里面有母親叔母還有幾位嫂嫂照應，用不到我?！?p> 后面下車的顧蘊也立即跑到二人身邊，一把抱住了張玳的腰：“表姐，阿蘊好想你啊?！?p> 張玳反抱住她，臉上有掩不住的笑意：“我最喜歡咱們家阿蘊了，整個建康城都找不到比你更討人喜歡的小姑娘了?！?p> 顧蘊被張玳夸得臉頰飛上一抹微紅，在杏眼瓊鼻的襯托下，著實討人喜歡的緊。
……
來到內(nèi)院見到舅母陸氏，顧蓁和顧蘊上前問安。
陸氏看到今日的顧蓁，眼中出現(xiàn)一絲驚艷。士族的女孩兒從小就長在富貴窩里，沒有幾個不好看的。但是顧蓁的形容再加上通身的氣質風華，卻是能在一眾世家貴女當中將人的目光立即吸引過去。
她小姑張氏當年就是吳郡四大家族當中出了名的美人，而顧際常更是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天命之年還有鶴立雞群之風姿。顧蓁這孩子，是盡挑著父母二人的優(yōu)點長了。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風華，過幾年完全張開之后又當如何？
“母親這是被阿蓁迷住了？”張玳在一旁打趣道。
陸氏笑著將顧蓁拉到身前：“我們阿蓁比今天的花兒都要好看，被迷住有什么好奇怪的？”
顧蓁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倒是顧蘊回話道：“舅母再夸，阿姐的臉就真要比花兒還紅了?！?p> 顧蓁睨了顧蘊一眼。陸氏又接著道：“阿蘊也是個小美人兒，也討人喜歡?！?p> “哎……”張玳在一旁苦著臉抱怨道：“兩位表妹一來，母親眼里就看不見我了。”
“貧嘴?！标懯献鲃荽蛄藦堢橐幌拢缓笮χ欇韬皖櫶N向里走去。
堂內(nèi)，已經(jīng)有數(shù)位夫人在座。他們的夫君，無一不是建康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顧蓁的舅父張慕遠官至持節(jié)都督，正二品。他們一家重返京都所辦的第一場宴會，建康城中的士族以及朝中諸位官員的家眷自然能來的都會過來。
顧蓁和顧蘊被陸氏引著向廳中十幾位輩分較大的女眷見禮，這十幾位夫人，無一不是出自四大姓氏或者是嫁入了四大家族。
而其他人，雖然也不乏朝中重臣的妻女。但是在這些士族的眼中，她們的身份還不夠尊貴，不足以讓顧蓁和顧蘊兩個顧氏的嫡女前去拜謁問安。
“終于可以安心地看會兒花了?！北魂懯蠌奶脙?nèi)放出來的三人攜手來到后花園的一處涼亭內(nèi)，顧蘊捧著腮抱怨道：“參加這樣的宴會太累人了?！?p> 張玳輕笑：“阿蘊，你現(xiàn)在還小，等長大幾歲，今天這樣的宴會會參加得越來越多?！?p> “為何？”
張玳正欲回答，被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
“這不是顧家的阿蓁嗎？你什么時候被找回來的？”
顧蓁一聽是沖著自己來的，便轉身看去，自然看見了一個尚算熟悉的面龐。
“阿蓮，好久不見?！鳖欇杪冻鲆荒ㄎ⑿Α?p> 說話的女子名叫朱明蓮，是她叔母小朱氏娘家侄女，算是顧蘅和顧瑩的嫡親表姐妹。
朱明蓮在朱家被嬌寵慣了，養(yǎng)成了較為強勢霸道的性子。幼時每每到顧家作客，都會和同樣寸步不讓的顧蓁吵鬧一場。
顧蓁離了原本的圈子這么久，朱明蓮算是她遇到的第一個曾經(jīng)一起“玩?！钡墓嗜?。
看著朱明蓮向著亭內(nèi)走來，顧蓁卻聽到張玳附在她耳畔說道：“阿蓁，她是沖著我來的，抱歉讓你遭了池魚之殃?！?p>
威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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