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何人?”一直平穩(wěn)的顧蓁,語氣終于有了變化。
棣棠此時已經(jīng)起身:“不請我坐下嗎?”
“你為何知道蕭穆?”
見到顧蓁的反應(yīng),棣棠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來,我是來晚了一步呀?!?p> 在顧蓁再次發(fā)問之前,棣棠緊接著說道:“不過你若是想要救蕭穆,就不得不答應(yīng)我的條件。”
“蕭充。”
“夫人。”一直候在門外的蕭充聽到顧蓁的呼喊,立即來到房內(nèi)。
“你這是要做什么?”棣棠看了一眼直接站到他身后的蕭充,然后又轉(zhuǎn)向顧蓁
“不要讓他踏出這處宅院?!?p> “是?!笔挸湓捖?,便向著棣棠出手。
棣棠自幼負(fù)有盛名,于頭腦智謀一途從未服過任何人。長大之后更是輕松將廟堂高官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是是人都有弱點,他便實打?qū)嵤莻€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并且他也從未預(yù)想過,顧蓁會以如此“直接”的方式應(yīng)對他。更未想過,自己居然會有被一個武夫按在手下的一天。
“慢慢問,我想總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鳖欇杩聪蚴挸洌骸把合氯弳??!?p> “等等?!?p> “這就要交代了嗎?”
棣棠哭笑不得:“怎么,你還真的想要審問我不成?”
“你說呢?”
“顧蓁,你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想將你變作我的夫人怎么辦?”棣棠說的半真半假,玩笑之中又有無法忽視的認(rèn)真。
老頭子的話他本來并不在意,如今卻是有些動了心思。
這樣的女子,才能有資格與他并肩而立。
“拖下去?!遍μ囊恢绷粢忸欇璧姆磻?yīng),卻沒有察覺到絲毫想象中的嬌羞。
一個女兒家被如此“調(diào)戲”,居然還能當(dāng)作什么都沒聽見?
“你當(dāng)真不想救蕭穆了?”棣棠絕對相信,顧蓁是真的想要審問他。
怪他過于自負(fù),出門不帶護衛(wèi)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如今想要后悔卻已經(jīng)來不及。
“說?!?p> “你準(zhǔn)備就讓我這么說?”
“蕭充……”
“好好好,我說?!弊R時務(wù)者為俊杰,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于是從來不知冒犯為何物的棣棠公子,在一間商鋪的后院被一名武夫反擰著胳膊,一個接一個地回答問題。
“你到底是誰?”
“棣棠,如假包換?!?p> 顧蓁也不在意他的名字到底是真是假,接著問道:“你為何會知道蕭穆,又為何會知道我要找他?”
“淮南王世子的大名邊境百姓怎會有人不知?況且?guī)兹涨拔疫€見過他。”棣棠回答道:“至于為何知道你要找他,見諒不能告知。”
顧蓁自動忽略了后一句:“他在何處?”
“在可汗的王宮之中,而且?guī)兹蘸蟊銜蔀榭珊棺钐蹛鄣呐畠壕殴靼⒛热~的駙馬。”
想象中的暴怒或是哭泣沒有看到,棣棠反而聽到帷帽之中的女子輕輕呼出一口氣。
“你說的可屬實?”
“自然?!遍μ膭恿藙右呀?jīng)有些發(fā)麻的手臂:“你能不能讓他把我放開,你想聽什么我知無不言。”
“這樣你才更會知無不言?!毖泗崂渎暤?。
“他可有受傷?”
“從戰(zhàn)場之上被抓回去的俘虜,怎會完好無虞?”
“如何才能到可汗王宮?”
依照顧蓁的問法,棣棠已經(jīng)能猜出他接下來要問什么了。無非是“傷的可嚴(yán)重?”、“是否有性命之憂?”等。
所以聽到她的問題之后,棣棠準(zhǔn)備好的答案硬是停在了嘴邊。
“有求于人,還要這么對待我嗎?”他的手臂已經(jīng)快要沒有知覺了。
“先將去往王宮的路徑告訴我。”
“你總要放開我,我才能給你畫下來?!?p> 顧蓁擺手,棣棠的手臂才得以解放。
“長了這么一雙好看的手,容顏自然也不會差。”
棣棠話落,便有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頸。雁翎的眼中滿是兇光:“你若是再敢輕薄,別怪我不客氣?!?p> “在下一直以為,雁翎姑娘是個極溫柔和善的人。”
棣棠不甚在意,卻在一句話沒有說完的時候感覺到頸部傳來的痛意。
“雁翎,給他拿紙筆?!鳖欇璩鲅?,匕首才從棣棠脖頸處離開。
他看著走到一旁取紙筆的雁翎,又看向一直侍候在顧蓁身后幾乎不曾動過絲毫的離芷,最后又轉(zhuǎn)向隱在帷帽之內(nèi)的顧蓁。
一圈兒看下來之后,雁翎的紙筆也已經(jīng)放到了他面前。
“勞煩棣棠先生與我們同去?!崩呛谅湓诎准埱暗囊凰?,顧蓁開口道。
棣棠笑了笑,接著運筆。
不過片刻,一張標(biāo)注詳盡的路徑躍然紙上。
“看來在下要成為人質(zhì)了?”
一直未曾動過的離芷起身來到棣棠身旁,伸手將案上的紙張拿起。
同一時間,一股異香縈繞在棣棠的鼻翼。
顧蓁仔細研究紙上的路線,和腦海中已經(jīng)記下的平武郡的地形相比照。
這條路,確實沒有出現(xiàn)在之前的圖紙上。但是對比之后,也真的能走得通。
“蕭充,將他帶上,我們即刻出發(fā)?!?p> “是,夫人?!笔挸鋵⒁呀?jīng)昏睡過去的棣棠拉起扛在肩上,轉(zhuǎn)身走出去。
“小姐,這份地圖可信嗎?”
“應(yīng)當(dāng)可信?!鳖欇栳∶比∠隆?p> “可是那棣棠……”
“那人身上有諸多的謎,但我們卻來不及細查了?!敝劣陂μ囊婚_始說要娶她的事情,顧蓁早已拋諸腦后。
這人怕是早就等著他們來此,至于目的,她并不關(guān)心或者說無暇關(guān)心。
即使被人當(dāng)作刀槍用來攻擊敵手,最后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便可。
……
一行數(shù)十人先是融入人來人往、喧鬧嘈雜的街道,后又消失在叢林覆蓋的山路之中。
山路崎嶇,他們連馬匹都不能騎,只能靠著雙腳前行。
如此看來,倒是昏迷的棣棠最為輕松,一直都是被人扛著前行。
這個人的心思太過深沉,若非如此顧蓁也不會讓離芷將其迷暈以防萬一。
從晌午行到日暮,他們?nèi)耘f沒能走出密林。顧蓁下令停止前行,一行人直接坐在林間空地上休憩。
離芷拿出隨身攜帶的干糧,用干凈的樹枝叉起在已經(jīng)燃起的火堆上烤熱。
“小姐,還受得住嗎?”雁翎拿著水袋來到顧蓁身旁。
出發(fā)之前,他們特意將步履換成了胡人常穿的皮靴,但是幾個時辰下來也已經(jīng)出了水泡。
她已經(jīng)如此,更何況顧蓁。
“無妨。”顧蓁接過水袋喝了一口:“今夜在此處歇息,明日傍晚便能進入西域邊境了?!?p> 與此同時平武郡郊外一處宅院當(dāng)中,幾個黑衣人面面相覷。
“主子呢?”
“今日中午說要去給人答疑解惑,沒有讓人跟著?!?p> “答疑解惑怎會到現(xiàn)在還不回來?”
“這里可是中原,還不快去找?”
……
一群黑衣人隱入夜間的平武郡,卻注定找不到他們要找的人。
因為他們的主子,此時正躺在一處不知名的荒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