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西漠
“小伏子回來了?”
“王嬸,許久不見,您氣色越來越好了?!?p> “伏子,你王叔剛賣了木具,晚上過來一起吃飯。”
莫伏笑笑,還是拒絕了鎮(zhèn)里木匠家庭的王嬸,他一路上跟熟人打遍招呼。
半個月沒回來,常河鎮(zhèn)的青石巷依舊是這般光景,只是現(xiàn)在的莫伏看著這常河鎮(zhèn),卻是多了一份眼光。
莫伏沒有想到,這常河鎮(zhèn)的靈氣還挺充裕,莫伏一路走向自己家的小院,路上也有人問起科考之事,莫伏只道是自己誤了時辰,沒能趕上報名,讓人直嘆聲可惜。
青磚小瓦馬頭墻,飛檐翹角上還停留著幾只鳥兒,莫伏看著這個熟悉的小院子,有些感慨。
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有一天考取功名,衣錦還鄉(xiāng),在這跟老秀才住了十多年的院子里迎娶自己的新娘。
而如今的他卻是自己選擇了踏上修行之路,這就意味著他終將離開這里,去往更廣闊的世界。
莫伏收拾了一番,看到了老秀才掛在房里的字幅。
執(zhí)筆寫春秋,字里藏山河。
莫伏靜靜地站著,他看著那副字,有些失神。
那副字似乎有種魔力,又或者是說莫伏又想起了老秀才,也許是老秀才筆法精湛,莫伏感覺這幅字就像是有生命一般。
“天地既生萬物,萬物自有其命數(shù)?!?p> 這字何嘗不是一種生靈,文字也許本沒有靈,可是當一個人到了一定境界后,寫出的字就仿佛活物一般栩栩如生。
老秀才給莫伏講過一個故事,有個老畫師,他一生喜好畫魚,在他的筆下,不論是各種魚,都能畫的生動傳神。
而在他遲暮之年,有人看到那畫師畫了一條錦鯉,足足畫了一年,卻始終沒有畫上眼睛,直到有一天,那畫師帶著他畫的錦鯉來到河邊,畫筆一點,給錦鯉點上了眼睛,而那錦鯉竟是搖身一變,躍入了小河中。
故事有些荒誕,但是莫伏覺得若是萬物有靈,那這畫的錦鯉,又何嘗不是有著自己的靈,而那老畫師的點睛之筆,正是釋放了那畫中錦鯉的靈罷了。
莫伏站在字幅前,漸漸入神,周邊的靈氣竟是在這一刻慢慢匯聚,莫伏仿佛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tài),修為逐漸攀升。
“筆來。”
莫伏輕聲開口,狼毫筆出現(xiàn)在手中,莫伏手持狼毫,進入了無人之境,周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山!河!”
莫伏福至心靈,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莫伏握著毛筆的手想揮起筆,卻是感覺是提著千斤之物,很是艱難。
靈氣匯聚的程度越來越高,在莫伏周邊行成一個漩渦,而莫伏就是漩渦的中心。
轟!
莫伏心頭一顫,仿佛感覺有一層屏障剎那間被沖開,他的修為在這一刻竟是提升到了練氣二層境界。
莫伏并沒有察覺到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毛筆上,就在破境的那一刻,莫伏艱難得揮不動的手動了一下。
莫伏感覺阻力松了一些,他用盡全身力氣,那毛筆終是動了一下。
“山!”
莫伏剛想落筆,整個人卻是剎那間癱倒,莫伏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破境,可是體內的靈力蕩然無存。
“這是怎么回事?”
莫伏看著手里的筆,有些恍惚,他只感覺自己的腦海里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揮筆這下“山河”二字。
可是他剛剛還沒這下“山”字第一筆,全部靈力就被消耗殆盡。
這山河二字,到底什么東西,竟是這般難以書寫?
莫伏喘著氣,開始恢復靈力,心中卻很是不解。
莫伏閉目養(yǎng)神,狼毫筆被他放在了地上,而此刻莫伏沒有注意,那狼毫筆獨自地輕輕顫動,閃過了一道幽光。
莫伏沒想到自己不經(jīng)意間就破境,練氣二層的靈力比一層時候要凝實許多,半晌之后,莫伏已經(jīng)恢復了部分靈力,莫伏手一抬,一道火焰出現(xiàn)在手心。
莫伏看著拳頭大小的火焰,有些欣喜,這團火焰看上去比他之前的要強上數(shù)倍,如果是現(xiàn)在的他遇到那山虎,定然不會像之前那樣只能燒出點青煙。
咚咚咚!
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隨后一個稚嫩的童聲傳入了莫伏的耳中。
“莫伏哥哥,莫伏哥哥,是你回家了嘛?”
莫伏聽罷不由一笑。
這丫頭。
“巧巧,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
莫伏打開院門,一個八歲的小丫頭拿著一個竹蜻蜓站在門外,小丫頭梳著馬尾辮,看到莫伏后,圓嘟嘟的臉上露出了喜悅。
“我聽阿媽說了,你從長安回來了,我想聽你講長安的故事,就過來啦?!?p> “那你先告訴哥哥,在家有沒有聽阿媽的話。”
莫伏宛然一笑,抱起了巧巧,捏了捏小丫頭的鼻尖。
“當然啦,巧巧可乖了?!?p> “走,哥哥給你講故事?!?p> “講故事咯?!?p> 唐國,西漠。
相比那繁榮昌盛,風調雨順的中原地帶,這廣闊無垠的西部大漠更多的是一分荒涼,漫漫黃沙,看不到盡頭。
吟游詩人有詩云,黃沙撲面夕陽斜,蒼茫入目非人家。
這西部的大漠蒼莽而荒涼,根本不適合人類生存,所以人跡罕至,入眼盡是一片蒼涼景象。
龐飛是大唐的功臣之后,當初他的父親追隨先帝創(chuàng)業(yè)之時,馳騁疆場,立下汗馬功勞,卻是落下惡疾。
父親故去后,龐飛拒絕了繼承父親的爵位,而是主動請纓,在而立之年帶著軍衛(wèi)來到了這西漠邊疆這片不毛之地。
李承志曾經(jīng)要召他回京,但是被他拒絕。
龐飛曾說,他龐家世代為將,即使是在盛世,也不想碌碌平生,將門世家,當捍衛(wèi)國土。
而一守,就守了十年。
聽說前些日子,長安的上元燈會很熱鬧。
龐飛褪去一身盔甲,走出帳篷,看著那天邊的落日,不知長安的落日,不知長安的落日這是這般光景。
“將軍,京城來人了。”
吳志兵是龐飛的副手,他是龐家軍的都統(tǒng),年紀跟龐飛相當,當初龐飛選擇了這條路,他就跟著龐飛,軍人,不曾后悔。
“是哪位大人過來的?”
“四男一女,年紀不大?!?p> “哦?”
龐飛有些疑惑,按理說他們發(fā)現(xiàn)的那怪異鱗片,很是離奇古怪,來的應該是科院的大士,怎么是幾個年輕人?
科院管天下萬物科,專研怪異之物,難道這些年里,科院出了年輕的教授?
“走,去接接?!?p> “洪景師兄,看來等會就有人來接咱們了?!?p> 這幾人正是洪景,孫永,王渙之和寒楓師兄妹。
王渙之注意到一個軍士看到他們后,手中令旗揮動,遠處立即有人呼應。
“鎮(zhèn)守這西漠的是龐飛龐將軍,乃是忠烈之后,當年龐家軍隨唐國先帝創(chuàng)下這天下基業(yè),如今雖是盛世,但是這龐家軍依舊訓練有方,乃是鐵騎?!?p> “不過這西漠如此荒涼,為何還要軍衛(wèi)鎮(zhèn)守。”孫永手一揮,卷起一股黃沙,他向前一點,黃沙隨風而逝。
“這西漠之后便是大食國,大食人生活在酷熱地帶,具有著對這極端天氣的抵御能力?!?p> “當年唐國初立,百廢待興,大食曾趁機發(fā)難,想借助這西漠的氣候無聲無息奪取西部疆土,不過被龐老將軍率部攔截,不少人埋在了這黃沙之下?!?p> “也正是因為那大食,所以龐飛將軍繼老將軍遺志,帶領龐家軍鎮(zhèn)守邊疆?!?p> 洪景在長安一年,能了解的他幾乎都有所知曉,也知道了這龐家軍。
“真乃奇人也?!?p> 孫永嘆道。
“師兄,那奇人來了?!蓖鯗o之伸手一指,眾人隨之看去。
不遠處黃沙揚起,三匹快馬在大漠中奔馳。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很是英武,雖一身素裝,卻讓人有種殺伐之感,大將之風。
來人正是龐飛,和吳志兵于常兩個副官。
雖然沒有戰(zhàn)爭,但是在這大漠的風沙洗禮下,他這把軍刀顯得更加銳利。
“洪景見過將軍。”
龐飛翻身下馬,洪景就迎了上去。
“幾位遠道而來,龐飛未曾遠迎,有所怠慢,還望見諒?!?p> “龐將軍嚴重,您這過來已經(jīng)不近了?!?p> 洪景微微一笑,看著那還沒散去的黃沙說道。
“諸位初來西漠,我這邊來的匆忙,也沒備馬車,只好勞煩幾位看看這大漠夕陽了。”
龐飛有些尷尬,他剛剛聽說是幾個年輕人,一時好奇就過來了,卻是沒有注意到這幾人竟然是徒步來到大漠,這幾個家伙未免也太奇葩了,這真的是來查那怪異鱗片的?
“將軍勿怪,我們幾人的駝馬走到那邊之時,看到了守衛(wèi),就讓向導折回了。”
“原來如此?!?p> 龐飛與幾人行走在大漠中,若有所思。
“洪先生是科院中哪位名士?我許久不回長安,不知科院中出了這么幾位年輕輩。”
龐飛想了一番,還是開口問道。
“不瞞將軍,我們并非科院中人?!?p> 洪景笑了笑,他知道龐飛心中的疑惑。
那鱗片在龐飛看來,確是非同一般,科院乃是唐國中對于這種奇異事物最有研究的,理所當然的以為他們是科院中人。
“轟!”
還未等到龐飛發(fā)問,那大漠中突然火光沖天,一道尖銳的叫聲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