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風(fēng)晨露隨我行
“那紅藥姐姐真的那么美嗎？”
圓月慢慢升起，月光灑在常河鎮(zhèn)上，莫伏坐在石凳上，而巧巧坐在莫伏的身旁，雙手支著下巴，莫伏講完了關(guān)于那長安花魁的故事，巧巧嘟著嘴，向莫伏問道。
“那可是連圣人都贊嘆不已的佳人哦，不僅人長得漂亮，還能歌善舞，是長安一絕?！?p> 莫伏笑著捏了捏巧巧胖嘟嘟的臉，“不過巧巧以后長大了，肯定比她還漂亮！”
“哼，巧巧才不要長的那么好看，還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舞，羞死了！”
巧巧晃了晃腦袋，她只想長大了就跟阿媽一起，一邊看阿爹做木具一邊幫阿爹賣木具。
“好好好，不過巧巧現(xiàn)在要回家吃飯了，不然等會阿媽生氣了?！?p> 莫伏將小姑娘一把抱起，巧巧是今天鎮(zhèn)上跟莫伏打招呼的王嬸的女兒，王叔木匠世家，扎根常河鎮(zhèn)到了王叔這輩已經(jīng)不知幾代，做的木具鎮(zhèn)上小有名氣。
以前老秀才經(jīng)常去王叔的木匠鋪閑逛，不時的也會為王叔做的提字，老秀才的字也是得鎮(zhèn)上的名聲，兩者結(jié)合之下，曾是常河鎮(zhèn)的一個佳話。
“莫伏哥哥，你陪巧巧回家吃飯好不好？”
巧巧晃著手里的竹蜻蜓，脆生生地說道。
莫伏聽罷，不禁莞爾一笑，這王叔王嬸還真是有辦法。
老秀才還在時，經(jīng)常帶著莫伏去王家蹭飯，都成了一種習(xí)慣，而老秀才故去后，莫伏也很少再去。
王叔王嬸有心，有時候叫莫伏去吃飯時，如果被莫伏拒絕了，就叫巧巧過來，小姑娘對莫伏也是有些很深的依賴感，莫伏再怎么也不想，也沒法讓巧巧難過。
“是不是你阿媽跟你說的？”
“沒，阿媽說了莫伏哥哥不會去我家吃飯?！?p> 巧巧一邊把玩著竹蜻蜓，一邊嘟著臉說道，臉上還拉起了一絲委屈。
這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好，我陪巧巧吃飯，我們這就回去吃飯?！?p> 莫伏無奈，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有本事啊。
“嘻嘻?！?p> 巧巧吐了吐舌頭。
常河鎮(zhèn)不似長安那般熱鬧，結(jié)束了一天的忙活，小鎮(zhèn)已經(jīng)有些安靜，鎮(zhèn)上還亮著燈，有老人在喝茶下棋，也有幾個婦人聚在一起談天。
王叔家不遠(yuǎn)，莫伏帶著巧巧很快就到了家中。
“多謝王叔王嬸這些時間的照顧?！?p> 莫伏來時，夫妻二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飯菜，這么多年來，莫伏也記下了王叔的用飯時間，幾乎每天晚上都是這個時候。
“小伏子，你跟王叔客氣什么。”
王叔給莫伏夾了一塊肉，笑著說道。
“巧巧記事后，還是你跟莫老先生幫著讀書識字，我們感謝你們還來不及呢?！?p> “是呀，你看現(xiàn)在我家巧巧，還沒進書堂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寫字，可沒把鎮(zhèn)上那些孩子嫉妒的?！?p> 王嬸一邊給巧巧喂飯，一邊跟著應(yīng)道。
“巧巧聰穎過人，一學(xué)便知，可比我那時厲害多了?！?p> 莫伏笑道。
莫伏本家姓莫，還是老秀才從莫伏身上的牌子得知的，老秀才也不知道原來姓啥，不過再跟莫伏來到常河鎮(zhèn)后，就跟著莫伏姓莫。
老秀才也曾跟莫伏說過，小孩子改姓是對祖宗的不敬，他就孤家寡人一個，不忌諱這些，就干脆跟著莫伏改姓莫，從此把莫伏撫養(yǎng)成人。
一直到故去的那一刻，他也從未說過自己本家姓名，莫伏給老秀才立的墓碑都是莫家姓氏。
“對了，小伏子，你這次沒趕上科考，打算怎么辦？”
王叔喝了一口老酒，看向莫伏，他也聽說了莫伏的事，他也知道老秀才一直希望莫伏能考取功名。
“你說這些做啥，科考一年一次，小伏子今年沒報上，明年再報就是，小伏子還年輕，有的是機會?！?p> 王嬸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自家當(dāng)家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關(guān)系，王嬸，王叔也是關(guān)心我?！蹦α诵Γ劳跏宀⒎枪室膺@樣問他，“我想過，我可能離開常河鎮(zhèn)一段時間，這次去了長安，我才發(fā)現(xiàn)外面的世界很大，我在常河鎮(zhèn)生活了這么多年，也該出去走走了。”
“小伏子，你要離開常河鎮(zhèn)？”
王叔突然驚道，“這可不行啊?！?p> “王叔，為何這么說？”
不僅是王嬸，莫伏也疑惑，他想離開常河鎮(zhèn)，這還有什么不可的。
“這個，那個…”
王叔撓了撓頭，有點吞吞吐吐的說道。
“有什么話就快說，你說你這這幾個意思?！蓖鯆鹑滩蛔『浅獾?。
“實話告訴你，我今天聽說你回來了，就去鎮(zhèn)東米鋪找了老李，跟他喝了一杯?！?p> 王叔嘴角抽了抽，“你也是時候找個對象了，你去長安當(dāng)天，老李就找了我，你也知道，老李家有個女兒，今年也出閨了?！?p> “我兩尋思著，讓你兩見個面，定個親?！?p> 莫伏拍了拍腦瓜子，這王叔，感情連他的終身大事都給他考慮了。
“是啊是啊，小伏子，老李家閨女真不錯。”王嬸突然也摻和道，“我說你，你跟老李這事，也不和我說?！?p> “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嘛，現(xiàn)在說也不是說?！?p> “多謝王叔好意，可是我還沒有成家的打算?！?p> 莫伏沉默，若是他沒有遇到玄通，而是就照常一般回到常河鎮(zhèn)，或許他能接受王叔的一番好意，去見見那李家小姐，如果雙方有意，從此結(jié)成連理也也曾可以。
即使不是李家，那他也可能跟鎮(zhèn)上別家結(jié)親，從此成家立業(yè)，過著平常人家的生活。
可是現(xiàn)在的他，已然踏上了一條不一樣的路，靈力潮汐將至，他要盡快成長，不說為了蒼生，就為了常河鎮(zhèn)，為了王叔一家，他也要守護自己的至親之人。
“小伏子…”
“王嬸，莫伏這一次不能聽您的話了，我選擇的路，需要一個人走下去?！?p> 終是吃完了這頓飯，莫伏辭了王叔一家，臨走時親手拭去巧巧眼角的淚水，他即將遠(yuǎn)行。
“唉?！?p> 王嬸看著莫伏離去的身影，嘆了一口氣，關(guān)上了門，她知道，莫伏一旦決定去做什么事，他們怎么勸都無濟于事，就像那老秀才一樣。
莫伏回到了自家院子，一個人盤腿坐在院里，清虛道決緩緩運行。
次日清晨，常河山。
常河山就在常河鎮(zhèn)不遠(yuǎn)處，在山腰處有一片墓地，一座座墳?zāi)拱察o的立著，常河鎮(zhèn)上故去的人都葬在了這里，還未到祭祖，那些墳?zāi)股系那嗖菀呀?jīng)有了苗頭。
莫伏跪在一座墳?zāi)骨埃槐频瓜隆?p> 祖父莫秀才之墓，孫兒莫伏立。
老秀才一直都沒有跟莫伏提起自己的名字，莫伏不知什么原因，也不去過問，老秀才故去后，莫伏就這樣給他立了碑。
“爺爺，您總說要孫兒考取功名，從此光宗耀祖?！?p> “可是現(xiàn)在，恐怕孫兒沒法去實現(xiàn)您的愿望了?！?p> “長安城真的很繁榮，我還見到了長安的上元燈會，就是那圣人我也看到了，雖然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一眼，不過那般帝王姿態(tài)，當(dāng)真不凡。”
莫伏倒酒，一杯飲下，敬了老秀才。
“我給你看個東西?！?p> 莫伏說著手一抬，一道火焰燃起，他看著手中的火焰，手掌一握，火焰消散。
“我在長安遇到了一個老道，他是一個得道的仙人，我有緣拜他為師，學(xué)了仙法，我現(xiàn)在可是仙人了，不對，是修仙的人，被稱為修行人。
爺爺，原來世界上真的有神仙，還有妖怪。而且，這片天地即將迎來大災(zāi)劫，我要入修行，我要奪天地造化，我不甘被災(zāi)劫的浪潮湮滅，我要掌控自己的命運，要為這天下奉獻自己的力量?！?p> “我也不知道前路會怎樣，可既然選擇了走上這條路，我莫伏就要一直走下去，我會記得你的話，莫作伏龍，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定能奪得造化，化龍飛天。
孫兒即將遠(yuǎn)行，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今生未能盡孝，請原諒孫兒。
孫兒走了，他日道有所成，再回來拜祭?！?p> 莫伏手一揮，靈力運起，將老秀才墳?zāi)股系那嗖莩ァ?p> 他在墓前磕了三個頭，將酒壺里的就是盡數(shù)倒與老秀才，隨后轉(zhuǎn)身下山。
一陣風(fēng)拂過，揚起了老秀才墳前的冥紙，似乎是老秀才在天有靈，山腰上的草木也被吹彎了腰，似乎是在為莫伏送別。
莫伏踩著春天的嫩芽，晨露沾上了他的布鞋，莫伏轉(zhuǎn)身，再次朝著老秀才的墳?zāi)拱萘税荨?p> 若非是老秀才，他早已經(jīng)跟著父母永遠(yuǎn)留在了莫家村，是老秀才偶然路過，將他救起，才有了他的今天。
現(xiàn)在的他，要努力提高自己的修為，在將來的靈力潮汐里，救下更多的人。
莫伏走了，一路清風(fēng)晨露隨行。
“當(dāng)家的，有空就常來給小伏子收拾收拾屋子，哪天他回來了，還能住?！?p> 王嬸跟王叔來到了莫伏的院子，已經(jīng)人去樓空，所有的字幅都被莫伏收在了一起，莫伏留了字條，是給王嬸他們的。
“小伏子想讓我們把這字賣了。”
王嬸看了看莫伏留下的字條，把字幅收了起來。
“還是留著吧，說不定哪天他回來了，這些都是回憶咯。”王叔跟王嬸將莫伏的院子鎖了門，向著鎮(zhèn)東走去。
“老王，既然莫家公子有自己的選擇，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p> “老李，你家閨女美麗聰慧，是小伏子不懂珍惜了，唉，這小子?！?p> “無妨，有空常來喝兩杯。”
莫伏不知鎮(zhèn)上的這些事情，他漸行漸遠(yuǎn)，一個月后，最終停在一座老山下。
“這里便是摩天嶺么？”
莫伏吐出一口氣，走進了這深山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