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船上點燃了燈籠,天氣正在回暖,昨晚便是月圓,沒想今晚又出現(xiàn)了半個月亮。
到用晚膳時,眾人都到齊了,陳歆已經(jīng)換回來了她原來的衣服,坐在相鈺旁邊。
“心玉,你為什么要換回來呀!”相鈺有些遺憾的看著陳歆。
“怎么,不喜歡我穿這?”陳歆有點生氣惡狠狠瞪著相鈺的問。
相鈺笑瞇瞇的看著她,嘴里說著蜜糖似的話,
“喜歡,不管你什么樣子的我都喜歡!”
陳歆收回視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林鹿和韓昱,語氣兇巴巴的一點威脅力都沒有的對著相鈺說:
“吃你的,別看我了。”
相鈺笑笑才開始吃飯。
林鹿默默的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看也沒有看就從盤子里夾了一塊白菜,放在嘴里使勁兒的咀嚼,咽了下去。
抱夏本來想提醒她,剛剛是從韓昱的筷子中央夾走了韓昱的菜,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偷偷瞧了一眼韓昱,見他沒有什么反應(yīng),也就松了一口氣。
相鈺也瞄了一眼韓昱,他今天聽見抱夏叫他韓公子,才發(fā)現(xiàn)他用的是母家的姓,不是父家的,也不知道她們知道他的身份不?只不過他也不是多嘴的人,人家不說他也不會大著個嘴巴到處去說。
吃完飯,相鈺約了韓昱去船頭賞月,陳歆撇嘴,兩個大男人去賞月,這才多久啊,居然約韓昱去賞月,也不邀她!哼,她也找表妹去,不理他了。
“我叫你韓昱?還是司馬昱呢?”相鈺拿著扇子,望著天上的月亮問。
“都可以?!表n昱面無表情的看著江面回答。
“我其實還蠻討厭你的?!毕噔暺沧炜戳艘谎垌n昱。
韓昱也看了他一眼挑眉尾音上揚(yáng)的哦了一聲:
“哦~”
相鈺白他一眼,輕哼一聲:
“哼,看不慣你的人京城應(yīng)該挺多的,年少成名,我們?nèi)谀愕年幱跋逻^的,每個世家子弟都會聽到夫子說的一句,看看人家司馬昱,再看看你們。”
相鈺停下來,低頭笑了笑又說:
“只不過夫子確實說的不錯,我們的才華不如你。你家走后呢,就剩榮家和齊家這兩家獨大,他們也有一個少年天才相對于我們而言,你知道謝之行嗎?”
韓昱點點頭,他記得這個人,他總是來找自己比試,不論琴棋書畫還是刀槍劍法,他是一個很正直的人,雖然兩家是對立的,在離開京城時他曾叫仆從送來了一封信,內(nèi)容是希望此生還能與他再比試一番。
“現(xiàn)在他居然進(jìn)了刑部了,他父親死活不同意,他偷偷找了機(jī)會面見了陛下,被陛下賜了官職了,他父親知道時已成定局?!毕噔暵冻霾豢伤甲h的神態(tài),又有些好笑的說。
“他會是個好官?!表n昱也想到了微微勾了唇,肯定道。
“兩年前的鬧劇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我們的大承國正在快速的發(fā)展,我們還有一個明君,但是有些人的思想還停留在過去,甚至倒退了?!毕噔暡恢老氲绞裁从行┎恍嫉泥托?。
“所以你想說什么?”韓昱轉(zhuǎn)過來定定看著相鈺問。
相鈺又突然變得流里流氣的笑著說:
“你喜歡林鹿?”
韓昱沒想到他畫風(fēng)轉(zhuǎn)變得這么快,他點點頭,又假笑的說,
“請你叫她林小姐?!?p> 相鈺無語,只不過比臉皮還是他更勝一籌,他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搭在韓昱肩上,使勁按住韓昱想要把他抖下去的肩膀,對他擠眉弄眼道:
“以后有可能你就是我表妹夫了啊,不要那么疏遠(yuǎn)。”
韓昱白他一眼,拿掉他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相鈺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笑著打開扇子扇了扇,嗯……好像有點冷,就把扇子又收了回來,也走進(jìn)來船內(nèi)。
同時林鹿那里,陳歆抖著二郎腿,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玩著茶杯,看著林鹿問:
“你說他們會說什么呢?相鈺為什么要找韓昱呢?你說他會不會拿到手了就不珍惜我了?”
林鹿搖頭。
陳歆又自言自語問:
“他們是在哪里認(rèn)識的呢?京城嗎?為什么我沒有印象?”
林鹿看著陳歆搖搖頭嘆氣,很無奈又無語的和抱夏對望。
抱夏抿嘴偷偷的笑,林鹿又轉(zhuǎn)回來說:
“那你等會兒你問問嘛,相鈺應(yīng)該會告訴你的吧!”
陳歆換了一個姿勢,還是不太雅觀的坐著,看向林鹿想了想點頭說:
“你說得對!等會兒我去問他好了,表妹你這兒還有什么好看的書嗎?”
林鹿想了想,昨天才從街市上買的書,讓抱夏拿出來給陳歆看。
陳歆看了看從里面拿出一本叫《震驚相公子的紅顏知己竟是她》陳歆翻開書掃了一眼,抬頭對著林鹿頗有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的說:
“這本書借我看看?!?p> “哦,好吧?!绷致箍戳艘谎鬯玫臅?,理解的回答。是昨天她無意掃到了一眼就買了回來,還沒有看,其實她還挺好奇的。
林鹿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書,挑出一本書叫《天才們的秘密》,她翻了翻書,看了一會兒也是有些生氣“啪”的關(guān)上了書,盡是子虛烏有的事兒,司馬暉才不會是這樣的,他應(yīng)該是溫柔又胸懷大義的治國將才,才不是為了兒女私情才會選擇了原二皇子,站錯了隊,更不會是因為那個什么公孫禾,才退出來京城。
陳歆拿著書氣勢洶洶的去問相鈺,正好看見韓昱和相鈺先后走了進(jìn)來,她停下腳步,把書背到身后。
“心玉怎么了?”相鈺背著手走進(jìn)來就看到了陳歆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他走到她面前問。
韓昱對著陳歆點點頭,陳歆也點頭回應(yīng),卻不看相鈺。
等韓昱走了,陳歆才拿出那本書給他看,相鈺不明所以的拉著她走到客堂,才翻開那本說,他飛快的掃了一眼又快速的翻了幾頁,竟然笑了,還不是小小的微笑,是張開嘴巴的那種。
“哈哈哈哈哈……這里面寫得可真逗?!毕噔曔呅€邊翻開一頁,還指給她看,“心玉,你看這里。”
陳歆不想理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相鈺察覺到不妙,就起身蹲在她的面前,雙手抓著陳歆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溫柔繾綣的看著她認(rèn)真的說:
“怎么了,吃醋了?我是你的人,很早以前就是了,誰都搶不走,你才知道嗎?要不要我再告訴你,我有多么愛你?”
“陳歆,我不是喜歡你,我是愛你,我在十歲時就對你有不同的感覺了,我在十二歲喜歡你,在十四歲愛上你,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十九了,我愛你快十年了!你還不相信唔……”
陳歆轉(zhuǎn)過來,用手捂住他的嘴,陳歆低頭看著他搖搖頭,有點委屈的說:
“我只是吃味兒了而已,你還笑,我才生氣的。”
“對不起,我的錯,原諒我好嗎?”相鈺親親她的手背,虔誠的看著她。
陳歆有點不適應(yīng)的抽回手問:
“那你笑什么?”
“我笑啊,你連女主是誰都沒看吧!”相鈺說起這個,眼睛彎起像個小狐貍,引誘著陳歆,顯得曖昧不已。
陳歆重新拿起那本書,看了看里面的人的名字,姓陳,名歆,字心玉。陳歆尷尬的往后翻了翻,發(fā)現(xiàn)里面的文字前面幾章還好,后面的簡直不堪入目,完全變成了一本小黃書,最主要的是說相鈺是個受虐狂居然喜歡陳歆這個男人婆,還甘愿做小。
陳歆把書丟到江里,沒想到自家小表妹是個這種人,才回來看著相鈺說:
“這種污人耳目的書還是不要看的好。”
相鈺乖巧點頭,上前拉著陳歆的手,對著她笑,笑得活像一個妖孽。
第二天,陳歆就跑到林鹿的房間里,面上發(fā)熱對著一臉懵逼的林鹿說:
“表妹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書我已經(jīng)扔了,不要再看那種了,對你的心智有影響?!?p> “表……表姐,我怎么了?”林鹿眨眨眼問,后面又反應(yīng)過來,“我的書,我還沒有看呢!”
“沒看就好,以后也別買了啊?!标愳媪艘豢跉?,又對著林鹿說,“銀子我賠你,還可以額外的給你買兩個冰糖葫蘆?!?p> “行吧?!绷致孤牭絻纱呛J妥協(xié)了。
中午吃完飯,眾人在船頭曬太陽,林鹿自從聽相鈺說他是來自京城的后就很想問關(guān)于那個人的事,這不就找著機(jī)會了。
“唉,太無聊了!”林鹿假裝嘆氣,又像隨口一說那樣“昨天晚上我看了一本關(guān)于司馬暉的書,上面都說司馬暉是為了兒女情長才站錯位的,我實在很好奇,要不姐夫你給我講講?”
相鈺被她那聲姐夫叫得賊開心,又瞄了一眼韓昱,剛剛想說韓昱就說話了。
“不是!”韓昱肯定的回答。
“你知道?”林鹿疑問,她和他不是好討論過嘛,好像他沒有說他認(rèn)識司馬暉呀。
“嗯?!表n昱也不多說只嗯了一聲。
“那能給我講講嗎?”林鹿仿佛看見了希望,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韓昱,渴望他能給自己講一講。
“可以?!表n昱平淡的回答,看向江面開始娓娓道來。
話說四年前那是司馬昱十四歲,先帝已經(jīng)年老了,太子和二皇子的爭鋒慢慢顯露了出來,二皇子不知用什么拉攏了司馬丞相,隨后司馬丞相就竭盡全力的輔助二皇子相致。雖然司馬昱自己并不認(rèn)同父親的做法,但是他就是被認(rèn)為是二皇子一派的。
十五歲時司馬昱進(jìn)了朝廷,開始發(fā)揮了他神童的能力,他獻(xiàn)上了一封名叫“論奸邪”的文章,得到先帝的大肆贊揚(yáng)后請往前往刑部,他以雷霆之勢震懾了許多人,而他成為一把刀殺向別人,也殺了自己,成了很多人的心頭恨,他的周圍越來越多的刺殺,也擁有了越來越多的權(quán)力,但是這和他的初衷沒有什么相沖,因為他殺的都是作奸犯科,循私枉法的人。
十六歲時,皇帝有次病危,內(nèi)有朝廷混亂,外有敵軍來犯,二皇子正在準(zhǔn)備進(jìn)攻宮里,想一舉拿下坐上帝位,他不顧二皇子的阻攔向朝廷和陛下獻(xiàn)計并親自去捉拿搗毀了暗樁,還發(fā)現(xiàn)二皇子的親信居然是敵國的探子,二皇子立馬請罪,用了司馬昱的功勞抵消了不少罪責(zé),司馬家族也就成為了他的左膀右臂,但是司馬昱和家族的理念越來越遠(yuǎn),所以二皇子也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yuǎn)他。
次年,司馬暉十七了已經(jīng)張開了,成了一個顧盼神飛,唇紅齒白,清冷卻又不傲氣的公子哥了。我軍大勝元宵慶祝過后,相致想聯(lián)姻公孫宰相家的小女兒公孫禾,派了司馬昱前去當(dāng)說客,最后雖然公孫禾不愿意嫁給相致,但是公孫宰相同意了,畢竟當(dāng)時的相致勢如破竹,也就是那天司馬昱第一次見公孫禾。
后面先帝陷入昏睡,相致想去毒殺先帝,偽造遺旨,司馬昱勸阻,被相致關(guān)進(jìn)了地牢,公孫禾前來救他出來,還照顧了他半日,后面官兵把他帶走時才知道相致失敗了,公孫家是太子的人,最后新帝仁慈司馬昱被判終身不得再入官,公孫禾就再也沒有見他了,司馬一家全部攆出京城。,他最后還知道了相致許諾給司馬丞相的是什么,說只要司馬丞相愿意幫他就在功成之后,給他一個異性王當(dāng),兩人共勉天下,呵~連這種謊話也信,虧還是官場老油條。
司馬昱也就是司馬暉曾經(jīng)抱著絕對的熱情和抱負(fù)入了官場,年輕氣盛的他,不懂官場的爾虞我詐勾心斗角,明明都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才來到官場,怎么感覺大家一來都變了,全在為了自己的升官發(fā)財,黨派相爭?他從剛開始的驚訝到最后都麻木了,但是他始終堅持自己本心,可是最后他得了什么下場呢?
林鹿聽完韓昱的話,沉默了許久才說:
“至少他的心沒有被污染,那么他就還是那個寫出論奸邪的司馬暉?!?p> 韓昱聽了看向她一怔,眼眶好像要有熱淚跑出來,他撇過頭,嘴角卻是上揚(yáng)的。
“這倒是真的,死的那些人一點都不冤。”相鈺點頭肯定他的話。
“只不過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林鹿有些好奇,而且她感覺到這個故事中的司馬暉好像和韓昱有點關(guān)系的樣子。
“司馬暉,字昱,母家姓韓?!奔热豁n昱會說出來,那么證明他不會隱瞞,相鈺勾唇挑眉對著林鹿又說,“你覺得呢?”
陳歆和林鹿都驚訝,特別是林鹿,她想到她當(dāng)著韓昱的面夸過司馬暉不知道多少次了,她現(xiàn)在簡直沒臉見人了。林鹿痛苦的捂著臉,不敢抬頭再看韓昱。
陳歆就覺得怎么自己沒有印象,原來是她從小就在耳邊聽到得最多一個別人家的孩子。她其實見過韓昱,再長公主宴會上,那時候和特別招人煩的鬼見愁相鈺不同,他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不哭也不鬧一點都不像個孩子,反正她覺得無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