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起,夜幕下的黑暗,正在張牙舞爪地做著最后的咆哮,帝都上空的流云,陰沉沉的,垂下的雨簾,仿佛是蒼天在流著淚水。
長安東門內(nèi),尸體如山,人沸沖天,猩紅的鮮血將長安大街染成了血色長河,駐守東門的禁軍舉起手中的武器,時刻防備著李幕陽的強突。
這些禁軍看李幕陽的眼神充滿了殺意,他們憎恨李幕陽,因為李幕陽殺了很多禁軍,這里邊有他們的朋友,親人。
他們與那些死去的人是同袍戰(zhàn)友,大唐國力雖衰,但是戰(zhàn)友間的情誼,卻不曾改變。
李幕陽想生,禁軍想讓他死,于是,這是一場無關(guān)對錯的戰(zhàn)斗。
然。
駐守長安東門的禁軍的注意力都在李幕陽的身上,卻不曾注意到來自東門之外的滾滾殺機。
宇文月頭戴面具,一襲紫衣,站在距離長安東門不遠的一株楊柳枝上,她的手中握著一把銀月長弓,目光冰寒至極的凝望著城門墻上的禁軍。
月神弓,青史殿神兵榜第三,形如銀月,通體銀白,弓弦漆黑如墨,纖細如絲,相傳此弓拉滿之時,無堅不摧,無物不破,就連排名第二的驚鴻劍都要避其鋒芒。
只見宇文月左手舉起月神弓,遙指長安東門,右手從背后拿出一枝銀色的羽箭,目光一閃間,彎弓搭箭。
“呼呼”有風自虛無來,吹起宇文月的青絲與紫衣,衣袂飄飄。
宇文月在風雨中將月神弓的弓弦拉至半滿,銀白色羽箭直指長安東門上的禁軍。
隨即她右手輕輕一松,“嗖!”箭羽劃破長空,穿過重重雨幕,以摧枯拉朽的氣勢,向著長安城門上的一名禁軍飛去。
緊接著,宇文月又從背后拿出一枝銀白色羽箭,再次彎弓搭箭,這一次她拉月神弓弦的弧度,相比較上一次要大一絲,達到了半滿以上。
宇文月松開右手,只聽“嗖”的一聲,這枝羽箭穿破黑暗,緊追第一枝白色羽箭而去。
這就停止了嗎?
不,并沒有!
只見宇文月如前兩次一樣,一次又一次從背后拿出白色羽箭,依舊是彎弓搭箭以后,右手松開,羽箭飛射。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每一次彎弓的弧度都比上一次要大一絲。
直至宇文月將月神弓,已經(jīng)快要拉滿,射出第十三枝白色羽箭的時候,宇文月才停了下來。
此弓本是宇文月的母親所有,接連用月神弓射出十三箭,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
因為宇文月每次射出白色羽箭,都要比上一次用的力量大,以至于這十三枝白色羽箭,幾乎都是在相同時間射中的禁軍。
只見十三枝白色羽箭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和威力,瞬息而至。
“噗噗噗!”殷紅的血花和白色腦漿在空氣中飛濺,什么精良盔甲,什么堅不可摧,這一瞬間通通如夢幻泡影,破碎炸裂。
尤其是宇文月最后射出的那幾枝羽箭,簡直如同禁軍的噩夢,它們附帶的箭芒,瞬間將周遭的禁軍切割成無數(shù)份,碎尸、內(nèi)臟、腦漿、骨渣散落了一地。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宇文月的羽箭將城門上的禁軍摧毀之時,數(shù)十名身穿玄色鎧甲,頭戴饕餮面具的幽玄鐵騎,從黑暗中顯現(xiàn)。
只見這些幽玄鐵騎站在城墻底下,抬起手臂猛地一甩飛鉤,“咔咔咔!”飛鉤牢牢地卡在了城墻上沿。
一時間,“蹭蹭蹭!”幽玄鐵騎順著飛鉤垂下的繩索,登上了城墻。
也就在城墻之上,那些殘存的禁軍還未從白色羽箭射殺的恐怖場面,回過神來的時候,幽玄鐵騎手持圓月彎刀,如猛虎入羊群一樣,轉(zhuǎn)瞬之間就將駐守城門上方的禁軍,殺的一干二凈。
隨即拿起飛鉤卡在城墻的內(nèi)側(cè),順著飛鉤殺入靠近城門口的人群之中,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將城門口的禁軍殺的片甲不留。
“轟隆!”幽玄鐵騎在地面上的禁軍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封閉的長安東門猛地推開了。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從宇文月動用月神弓到幽玄鐵騎推開城門,不過是剎那間的事。
“殺殺殺!”地面上的禁軍狂怒,轉(zhuǎn)身舉起長矛短戈,就對幽玄鐵騎展開追殺。
然而,幽玄鐵騎是什么存在?又豈是這些普通的禁軍所能追殺的?
結(jié)果顯而易見,那些追殺幽玄鐵騎的禁軍紛紛慘死當場。
前方有如同人形兇獸般的李幕陽,后方又有訓練有素的幽玄鐵騎,城門口區(qū)域的禁軍一時間處于腹背受敵的困境。
“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羞道易水寒,從令日貫虹?!崩钅魂栄l(fā)狂舞,仰天大笑,將酒葫中的最后一口酒喝完,雙目的血絲如兩團紅云。
只見他右手中的墨淵劍氣勢如虹,揮動之間,如一劍貫穿了長虹。
“唰唰唰!”劍影翩飛,劍氣縱橫,轉(zhuǎn)眼之間,數(shù)百名禁軍死于非命。
當李幕陽將禁軍殺完,一眼便見到在城門之外,有一道紫色的身影正在朝他走來。
李幕陽望著眼前的紫色身影,臉上露出一抹復雜的微笑,只是當這抹笑容出現(xiàn)的剎那,他的口中噴出大量的鮮血,隨即直直的倒了下去。
宇文月一個箭步來到李幕陽身邊,將他倒下去的身軀接住,看著因為傷勢太重昏死過去的李幕陽,面具內(nèi)的絕色美貌,泛起一抹疼惜,以前冷漠無情的眼眸,現(xiàn)在竟變得有些幽怨。
“我知道,你又是為了她!”宇文月悵然一嘆,隨后背起李幕陽轉(zhuǎn)身向著城門之外走去。
“來者何人,快快放下那個惡賊!”一名暗影衛(wèi)躲在人群中,尖聲喊道。
“噗!”鮮血狂噴,只見那名暗影衛(wèi)被一把圓月彎刀斬掉了頭顱,人首分離。
數(shù)十名幽玄鐵騎擋在了宇文月的身后,與禁軍和暗影衛(wèi)展開了激烈地對抗。
“殺殺殺!”喊殺震天,然而自始至終,宇文月都沒有回過頭,她的腳步很快,就像是一陣風,邁步之間,健步如飛。
此時距離長安城東門一里外的地方,上官雪正帶著一群蒙面的女子蟄伏在樹冠之中,正巧看見背著李幕陽的宇文月從遠處走過。
“她背的好像是李幕陽,雪少主,要不要將她攔下來?”上官子蘭低聲向旁邊的上官雪問道。
上官子蘭,18歲,上官十二英之一,排行第十二。
上官家族除了家主上官云煙和少主上官雪以外,聞名于世的就是上官十二英,她們一個個文武雙全,蕙質(zhì)蘭心。
“不必,既然有人前來相救李幕陽,那咱們上官家就用不到出手了,而且……”
說到這里,上官雪凝望著宇文月越走越遠的身影,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道:“我們未必留的下她!”
“她究竟是什么人?”上官子蘭眉頭輕皺,她也不知為何,莫名的從那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險。
“幽冥殿,宇文月?!鄙瞎傺┥裆坏卣f道。
“什么,她就是宇文月!?”上官子蘭心中一凜,宇文月可是年輕一輩中唯一一個位列青云榜前十的天驕。
只見在上官雪等人的目光中,宇文月的身影漸行漸遠。
沒有人知道宇文月要背著李幕陽去往何方,也沒有人知道她為什么要背著他,她就獨自一個人背著他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之中。
“黎明就要來了,我們走吧!”上官雪抬頭望了一眼昏暗的天際,當先離開了樹冠。
上官子蘭等人見狀,也紛紛離開了樹冠,跟著上官雪一起向長安北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