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堂晨起，來報雪花墜。高卷簾櫳看佳瑞，皓色遠迷庭砌?！?p> “這是李白的詩，你什么時候?qū)W會的？”東牧一邊給單車上鎖一邊問，他的表情顯的十分驚訝。
“我爺爺?shù)臅烤陀泻芏嘀袊臅?，小時候我都翻看過，昨天聽你說下雪就想到這句詩了?！倍品茡]了揮手說道：“我先去上課，那位趙琴大小姐又來找你了，今天告訴你這首詩呢，是提醒你，可別忘了昨天答應(yīng)過我，要帶我去看雪的?！?p> 會畫畫、成績優(yōu)異、是學校高級組籃球隊的首發(fā)大前鋒，還是每年學校慶祝典禮都少不了壓軸的鋼琴表演者。像董菲菲一樣對東牧抱有特殊情愫的女孩在這所德魯中學如過江之鯽，數(shù)之不盡。而大部分人不敢表現(xiàn)出愛慕的原因，都只是因為這個每天都會在校園門口等待東牧假裝偶遇的女孩。
趙琴，西亞實力前三的趙氏集團董事長趙國良的三千金，據(jù)說趙家的祖籍就在德魯學校所屬的西保地區(qū)，所以她和她的二哥趙簫也在就讀于這所學校。富家千金且膚白貌美的她愛慕東牧的事情在德魯學?？梢哉f是人盡皆知，以致其他女孩只能按下心中的跳躍的小心思。
有像趙琴這樣條件優(yōu)越的女生像龐然大物一樣堵在那里，東牧很基本不會像球隊的其他男孩那樣收到各種女孩送的信或者小禮物，除了趙琴還會給他送東西的估計只有董菲菲了。
不過今天可不是她送禮物給東牧，放學路上，東牧把車停在村口，從包里拿出一個紫色的禮盒?！敖o我的？這可nikon相機，你哪里來那么多錢買它？”菲菲的打開看見盒子里銀灰色相機，驚訝的問。小嘴里問著話，眉眼間的歡喜卻像水波一樣溢出，怎么也藏不住。
“當然是給你的！今天有人十六歲咯，生日快樂，董菲菲。”看到驚喜的董菲菲，東牧得意的揚了揚頭。
“哦！是生日禮物啊，我以為是情人節(jié)禮物呢。”董菲菲低頭開玩笑一般的回應(yīng)。
東牧有些驚訝，放下單車看著身后穿著過膝長裙的小女孩：“嗯！你知道今天是七夕節(jié)？”
“當然，每次過生日，羅姨都會給我講牛郎織女的故事，七月七，乞巧節(jié)，鵲橋相會嘛。”董菲菲的頭低的更低了。
其實她已經(jīng)不小，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
十六歲的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差不多一米六的身高，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熱還是緊張的原因，臉上蕩漾著淡淡的紅暈，挺直的鼻梁，和紅潤的嘴唇下，是圓潤的下顎，有著長睫毛的眼睛清澈明亮，柔順的發(fā)絲一直垂落到腰間。
其實董菲菲很漂亮，只是性格的原因，她從來都是低著頭，總給人一種弱小和疏離的感覺，加之沒有打扮，讓人忽視了她的容貌。
她越過車從東牧身邊走過的時候，東牧好像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你每次生日我都有準備禮物，而你才第一次送我生日禮物........”話還沒說完，人已經(jīng)進了學校，聲音很好聽，不過生氣的情緒也很明顯。
“誒.等等我..”東牧推起單車準備追上去，不過遠遠的有人叫住了他........
剛回到家，董菲菲發(fā)現(xiàn)今天家里的氛圍似乎比往常更令人壓抑。
大伯在房間里看著電視喝酒，酒杯與瓶身碰撞發(fā)出的聲音讓她想起以前的過往。
而婆婆在門口坐著堵住了董菲菲，臉上透露著強烈的不滿。董菲菲猜測應(yīng)該是她爸和她婆婆談了羅阿姨想照顧她的事情。
她有些緊張的停在門口，看著滿臉怨懟的婆婆，低著頭看著腳尖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我把你從小顧大，十年了，是哪里對你不好，讓你這樣迫不及待的要去那個移民女的家里?”婆婆臉色陰沉的有些可怕。
董菲菲低著頭，手緊緊的拽著頭發(fā)，沒吱聲，只是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出來。
見董菲菲不說話，婆婆更生氣了，她有些激動的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fā)喝斥道：“每次都是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你不就是想告訴別人你委屈，我在欺負你，我們?nèi)胰艘黄鹪谄圬撃銓幔俊?p> 婆婆的咒罵聲，屋內(nèi)大伯倒酒時酒瓶碰撞的聲音，以及屋子里那嗡嗡叫的收音機發(fā)出的聲音就像一個開關(guān)，“咻”的一聲把董菲菲的思緒拉回小時候的記憶中，讓她想起小時候一個人蹲坐的屋檐，一個人趴著睡覺連床也沒有的昏暗小屋，一個人淋雨上學的小路，也有最后出現(xiàn)的那個倚著單車的身影。
“是的，你就是對我不好！”人生的第一次她抬起了頭，用近乎嘶吼的聲音喊出了這句話。
“如果你對我好，小時候你就不會因為學校體檢后，通知我爸我營養(yǎng)不良的事情發(fā)脾氣關(guān)我在柜子里，我柜子在里面哭著求你，求你不要關(guān)我在柜子里，你怎么做的？”。
“你把我關(guān)在那個柜子里關(guān)了兩天，整整兩天！”
“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在那個連一點光都沒有的柜子里熬過這兩天的”
“要是你對我好，也不會在我小時候故意把我頭發(fā)剪的像個禿子一樣，讓我沒臉見人。其實我知道，我知道我爸是爺爺和別的女人的孩子，所以我不能像堂弟他們一樣享受你的關(guān)愛。我一直裝作我過得很好，因為我爸走的時候讓我聽話讓我乖，說只要我聽你話。說只要我聽話，乖，他們就會回來接我?！?p> “十年了，無論你們怎樣對我，我都聽話，我在等他們回來接我走，可是為什么他們還是沒有回來。騙人的，他們也在騙我....”
“所以呢？你想去那個再婚的移民女家？別做夢了！”
婆婆冷笑著指著隔壁羅阿姨的屋子冷笑道：“你還指望她們養(yǎng)你，她自己的兒子都不知道誰養(yǎng)呢，今天她和她男人從油棕地回村時被載油棕的卡車壓到，聽從醫(yī)院回來的人講，她們兩人都沒搶救過來，呵呵......”
“不可能，我不信！”董菲菲的心理防線被瞬間擊垮，強裝出的冷靜也無法維持下去。她跑到隔壁羅阿姨家開始敲打門窗，家里沒人。
“你在騙我對不對？”她哀求著問還在門口的婆婆。
“你自己去看，他們的油棕地在哪你很熟悉。”婆婆轉(zhuǎn)身關(guān)了門，門外是失神的董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