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陳言琳疑惑重復道。
“交流心得,協(xié)助研究。”余策簡單解釋了一句,“具體情況我晚點再告訴你,現在不方便明說,還有……”
他抬眼環(huán)顧四周,壓低了聲音道,“這件事只能是你知我知,不能被第三個人知道,不然就會有危險?!?p> “什么危險?”陳言琳忍不住抿上嘴唇咽了口唾沫。
“生不如死?!庇嗖哽o靜看著她。
陳言琳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些許深沉,下意識捏緊了自己的衣角:“是會被抓去做研究嗎?”
余策搖搖頭:“單純做研究沒什么可怕的,怕就怕研究不出結果,然后還不放人,一輩子都被限制在一個地方,沒有自由?!?p> “這樣……”陳言琳喃喃低語,然后抬頭看著他,“那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接觸了,可以嗎?”
余策眉梢微揚,沉默兩秒后,點頭笑了笑:“可以。”
“不強迫?”
“不強迫?!庇嗖弑砬闇睾?,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她回答的影響,
“這本來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而強迫你加入其實算是比較違背我本心的行為,也容易在我們之間產生隔閡,不利于以后的研究。”
他畢竟是專心致志修了六年心理學的人,在勘破、調整自身心理狀態(tài)方面,絕對要比大多數同齡人強上許多,也更容易在一些無關情感的問題上,拿得起放得下。
陳言琳默默低下頭,將手腕上的灰質手環(huán)解下,遞還給他。
余策伸手接住,面上難掩遺憾,卻還是微笑道:“打擾了,以后應該就不會再來麻煩你了?!?p> “那個……”陳言琳遲疑一瞬,隨即將腦袋偏向一邊,低聲說道,“可以交換個聯系方式嗎?”
余策手上的動作一頓,看著女生不自然的表情,沉默數秒,嘴角逐漸上揚,終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
“好?!?p> ……
林州大學東區(qū),距離老圖書館不遠的一個人工湖旁。
一名男生跳上凹凸不平的假山底座,剛打算接著朝另一側的底座跨去,卻不料腳下立足未穩(wěn),剛傳到腳底的力氣瞬間卸去大半,剩下的力量難以為繼,使得他整個人無法遏制地朝一旁傾倒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只結實有力的胳膊從旁探出,穩(wěn)穩(wěn)托住他的后背,將他安然扶回到了假山底座上。
“啊,謝謝大哥?!蹦猩鷱募偕缴宪S下,朝眼前的男子道了聲謝。
單看外表,他眼前這名長相冷峻,氣質凜然的男子估計早已步入社會多年,雖然年輕,卻看不出任何稚氣,這也是他不稱呼對方學長的原因。
“不用?!崩渚凶悠届o回應,“我也有事找你幫忙?!?p> “幫忙?”男生一愣。
“你們學校兩個星期前是不是失蹤過兩個人?”冷峻男子不待他細想,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哦,你說這個啊?!蹦猩腥稽c頭,隨即攤開手掌作無奈狀,“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都是聽同學在那兒傳,說得還挺恐怖的?!?p> “知道出事的地方怎么走嗎?”冷峻男子接著問道。
“知道啊,不過那棟樓離這兒挺遠的,得乘校內公交車過去,不好指路。”男生看了他一眼,好奇道,“大哥你要去那兒嗎?”
冷峻男子微微頷首:“查案。”
“查案?”男生心里一驚,卻也沒敢多問什么,猶豫兩秒后又主動請纓道,“那要不我?guī)^去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什么事?!?p> 冷峻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麻煩你了?!?p> “沒事,我們往這邊走,先去等校車?!蹦猩α诵?,朝著一個方向指完路后,就率先邁出了腳步。
冷峻男子緩步跟上,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好像是說,這個案子已經有一個編外成員在處理了?!?p> ‘編外成員……嘖?!?p> ‘傳承了幾百年,現在連最邊緣的位置都丟了?!?p>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還能有什么意義。’
……
跟陳言琳分別之后,余策沒有立即返回住所,而是就近找了張木制長椅坐下。
從褲兜取出手機,他剛想給李楚琳打電話,就突然發(fā)現王碩在五分鐘之前給自己發(fā)了條消息。
王碩:“州局那邊下來個調查員,說是要親自調查林大那兩名學生的失蹤案,這時候人應該已經過去了,你可以稍微關注一下?!?p> 余策看過之后,連忙發(fā)了個疑惑的表情:“這案子還能驚動州局?”
過了一分鐘,王碩回了一條消息:“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州局那人閑著無聊,想過來逛逛吧?!?p> 余策:“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再關注這件事了?”
王碩:“誰說的?”
王碩:“州局是州局,市分局是市分局,你要是比州局下來的人先破案,不要說什么高端劍法了,咱局長一高興,直接給你準備上兩份灰質藥劑都有可能?!?p> 余策:“[發(fā)呆]”
王碩:“繼續(xù)調查,別給局里丟面子?!?p> 余策:“[撓頭]現在是不是科長在跟我說話?”
王碩:“……”
王碩:“我還有事,忙去了?!?p> 余策放下手機,靜心思索片刻后,又給李楚琳打了個電話。
李楚琳原本并不愿意再見面,但當她聽說余策正在住宿區(qū)等著時,還是答應了最后接受一次詢問。
十分鐘后,兩人在住宿區(qū)外的馬路邊碰了面。
“還有什么要問的嗎?”李楚琳臉上已經隱隱帶了幾分不耐煩。
她的穿著略顯隨意,頭發(fā)也有些散亂,不用細想也能大概猜到,在接到電話前她多半是在寢室床上睡覺。
“非常抱歉,但我還是想最后跟你確認一次……”余策帶著歉意的微笑,語氣不快不慢地詢問道,“在徐子繹失蹤的那一天,當天夜自習下課后你去了哪兒,做了什么?”
李楚琳微微一怔,隨即又緊鎖眉頭,不耐道:“我不是說了嗎,我下課之后就直接回了寢室,哪兒也沒去。”
余策臉上保持著平靜,嘴上卻無情道:“但是你說謊了?!?p> “呵!”李楚琳聞言冷笑一聲,狀似無奈地搖搖頭,面帶不屑道,“你當時又不在現場,憑什么覺得我是在說謊?”
“那個時候,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讓你害怕的事物?”余策面色不變。
“我說了,我什么都沒做,下課之后就直接回了寢室!”李楚琳一字一頓道。
“那個事物是某種怪物嗎?”余策毫不在意地接著問道。
“你——”李楚琳面色復雜地看著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是個陌生人?”
李楚琳微微偏頭,不再回應。
“現場發(fā)生了兇案嗎?”
“室友?”
“男生?”
“男朋友?”
李楚琳的身軀突然微微顫抖了一下。
余策頓時閉上了嘴。
這已經不再屬于微表情、微反應的范疇。
即便在這之前,他的微表情分析準確率不足40%,根本無法判斷對方是否在說謊,到了這一刻,也已經變成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對方此時的反應,相當于是直接給出了答案。
李楚琳夜自習下課之后,見過徐子繹!
“你是在哪里見的他,當時是什么時間?”余策重重吐了口氣,心平氣和地問道。
李楚琳低著頭,沒有回應。
“你放心,他是在自習教室失蹤的,這件事跟你沒關系,沒人會懷疑你?!庇嗖叻湃嶙约旱恼Z氣,似是在輕聲安慰,“你知道我是異局的人,就算是再離奇的事,只要是真的,我都會相信。”
“這件事積壓在你心里整整兩個星期,你肯定也很難受……把它講出來,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我,我來幫你找到這背后的秘密,怎么樣?”
李楚琳抬起頭,眼眶微微泛紅,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你真的會相信嗎?”
“當然。”余策溫和笑道。
“我……”李楚琳垂下頭,低聲訥訥道,“確實在夜自習之后看到了他?!?p> “具體的時間和地點還記得嗎?”
李楚琳搖了搖頭:“具體時間不記得了,不過應該是在九點鐘之后,地點……是在我去乘校車的路上,就是從自習樓到最近的校車站點之間,具體在哪兒已經記不清了,就記得當時他是站在附近的一棵大樹底下,路燈的光線很暗,差點沒認出來?!?p> “他是一個人嗎?”
“一個人?!?p> “你當時有沒有喊他。”
“喊了?!?p> 余策目光微凝,肅然道:“然后呢?”
“然后……”李楚琳的面色突然變得十分復雜,眼動反應驟然加劇,嘴唇開始微微顫動,“然后他就消失了?!?p> 微頓一秒,她又無比迷茫地補充道,“是直接從原地消失的,憑空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