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湄水性不好,平白無故救了人還被一腦袋摁進了水里嗆了好幾口洗澡水,誰能不郁悶,她還能開心了不成?
而且就自己的洗澡水還好說,那家伙衣服都沒脫,誰知道沾了些什么也進了池子,真是越想越氣,氣惱不已。
緋竹在等人走后就一直守在門外,蕙蘭云雪等在前院因為那群人沖進來后跟著攔著到了后院。姜之湄在一行人的伺候下回到了臥房。
莊子的仆從丫鬟婆子們各個皆斂聲屏氣,大家見自家姑娘面色不善,似有惱怒之相,以為是自己姑娘被那群粗鄙之人沖撞了,又有在后院侍候著的,聽到了姜之湄的那一番言語,自以為姑娘珍惜閨譽,似是氣急,便在一旁小心伺候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怒了主子,哪怕這個主子在平日里是個好相與的。
姜之湄見周圍氣氛低沉,便回了手讓旁人都退下,留了四個貼身丫鬟在身旁伺候著。
姜之湄氣惱,不過是因為自己被人恩將仇報,耍了一番。
嫌棄之余,又很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誰還沒小時候學過游泳呢,就當是學游泳了,這水估計比游泳池干凈。
蕙蘭見狀,悄悄踱至一旁詢問是否要派人向主府那邊回去稟報一聲。
秋雨在一旁小聲說道:“奴婢事后跟去瞧了瞧,大概是隔壁沈家莊的人。打聽了說是那莊子進了賊人偷竊不成還放了把火燒了莊子。還好損失并不大,便也沒有在之后大肆宣揚?!?p> “只是那派來搜查的侍衛(wèi),卻不知是哪家的?!本p竹突然說道:“瞧著也并不像沈府的侍衛(wèi),衣著打扮并非沈家的家仆裝扮,言語間氣勢也不一般,倒像是從什么貴人那處出來的一般?!?p> 姜之湄并未見到那些人,聽緋竹這樣說的,心下便是多了幾分思量,她知道緋竹說的貴人家是指哪些,能在姜府面前稱為貴人的,整個上京城,恐怕也只有那宮廷侯府了。
若是沈家的人,就在隔壁,必定知道這處是姜家的莊子,豈會派人隨意來搜查?
更何況她從收集到的消息來看,京中人已知道她不在府中被送到莊子上來了,還傳聞她得了怪病,不得見人。無論如何沈家作為權貴之家,消息必然靈通,尤其是跟自己同一層級的世家的消息。
既然知道姜之湄是在這府上的,那些侍衛(wèi)必定不是沈府的家仆,應當是他人從外面帶來的,所以才會在情急之時直接闖入。
竟然敢闖入姜家,那必定手中有些權勢背后有些倚仗。所以緋竹說的貴人家,怕是八九不離十了。倘若是宮里的人,那只怕今天那人來頭也不小,看起來不像是死士,說是盜竊縱火,依她來看,盜竊真假不置與否,縱火是實打實的了,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目的,怎么逃跑還能跑到自己的院子來?而且敢在貴人面前縱火行兇,鬧出隔壁不小的事情來,看來也不是個善茬,也不知道會不會殺人滅口。
細思極恐,姜之湄覺得自己今天運氣著實不太好,但是自己好歹是個姜家嫡女,身份擺在這里,要動她也得是極有分量的人。
她本來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讓他們往回通報的,現(xiàn)下想想,既然鬧出了些動靜,主府那邊無論如何都會得到消息的。
于是便派人捎信回去,讓人先把這件事情輕描淡寫的說了一遍。
而后該怎么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必須留個心眼。
另一邊在城外岳明閣。
天色已晚,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二樓屋內亮著幾盞燈。
屋內兩人,一動一靜,一跪一立。
一黑衣男子在屋中間跪下,對著站著那人低頭不語。
待那站立之人從桌上拿起一物,行至塌邊此斜倚,插金消繡黑羽緞睡袍在榻上鋪展開來,身后的墨發(fā)還有些濕,如玉纖細修長的手,正把玩著一個精致小巧的酒杯。
“主子,今日是屬下辦事不力,沒有提前察覺到情況,讓主子受累了。”說罷,那黑衣男子頭低得更深。
那榻上黑衣男子聞言并未抬頭,依舊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
“此事不全在你。誰能想到會在那城外沈府的莊子上,會偶遇當朝的太子殿下呢,而且對外,毫無消息?!闭f完又嗤笑一聲:“而且那太子殿下竟還有使用暗器的癖好?!?p> “終究是屬下排查不全,守護不當才使的主子今日遭遇到......”那男子沒有繼續(xù)說完,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自家主子渾身濕透了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差點把一封給嚇壞。
主子什么時候有過那么狼狽的經(jīng)歷?自從長大后就再也沒有過了吧?這是在哪里遭遇了個祖宗,把主子搞成這樣?
他沒想過,太子會突然出現(xiàn)在沈府,更沒想到主子會弄的一身濕得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事后他還專門看了別莊布局圖,主子從沈家翻墻逃離,多半是掉進了姜家后院的浴池。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主子怎么就會掉進浴池呢?
這兩件事情都太過突然,他感覺自己今天運氣著實不太好。
正想著該怎么將功折罪,頭頂就悠悠傳來一聲輕笑:“呵,什么經(jīng)歷?”
男子抬頭看向一封:“不過是一場有趣的經(jīng)歷罷了。”
有趣?掉進浴池里面難道有趣嗎?他從小跟著主子,可不知道主子有這么個癖好。
于是抬頭,面露疑惑。
男子又繼續(xù)說道:“姜家大小姐似乎跟傳聞當中很不一樣?!?p> 與他前幾年親眼見到的也大有變化呢,難道是自己接觸不深,所以才沒發(fā)現(xiàn)?
姜家大小姐?
一封抬起的頭,一雙眼里透著大大的疑惑。
怎么就有跟姜家大小姐扯上關系了?難不成浴池里碰上了?
一封不解,卻也不好直接問,只好忍住好奇,等后面自己去查。
那榻上黑衣男子手中繼續(xù)把玩著精致小巧的琉璃酒杯,一邊思量著今兒的經(jīng)歷。
這武將之女,到底是與其他世家貴女不同些。
他來上京之前曾聽聞這幾年姜大小姐因為王家小姐出口諷刺,在琴棋書畫方面更下功夫,在性格培養(yǎng)上更是溫潤大方,想著往那名門閨秀的方向,世家貴女的姿態(tài),學的越發(fā)明白了。
只不過今日一瞧卻是有些出入,到底是本性難移啊。
不過,就算是本身性格有著武將世家的灑脫,今日的舉止,也過于奇怪了些。
“一封,你去把姜家最近的消息,整理一份給我。然后讓司景耀那邊在城內置辦兩三處院子,記住要偷偷摸摸地恰到好處地置辦?!?p> “是,屬下這就去辦。”
榻上男子微微頷首,那地上的人,便一轉身沒了蹤影。
男子接著一抬手,屋內的燈,便都熄滅了。
只余一兩點燈芯掐滅后的火光,在漆黑的夜里逐漸微弱。
“姜家大小姐,人不大,膽子倒不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