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沒力氣,半癱狀態(tài)的吳達正體驗糟糕的下墜感。
原本他身體素質很好,本不該過了這么久都沒恢復過來??赡苁怯捎谑チ宋ㄒ坏淖√?,苦悶之下連續(xù)兩天沒能按時吃飯造成的。
心臟劇烈跳動的情況尚未平息,吞吐都有些困難。
他想回答,張了張嘴,卻只能發(fā)出單一的音節(jié)。
吳隊關心詢問,“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面對他伸出來的手,吳達都沒來得及扶上去,就被小年輕警察一巴掌拍開,橫眉怒目地威脅他:“別?;?!”
很快,冰冷的銀色手銬就好像沒有溫度的冷血動物,深深攪進他的皮肉里,扣緊腕骨。
太緊了,疼得吳達頭皮發(fā)麻。
可是這個時候,舌頭好像失去了作用,根本沒辦法表達。五官痛楚的扭成一團,冷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看他這副模樣,小年輕樂了,“現(xiàn)在裝什么孫子,剛剛不是挺牛氣的嗎?告訴你,出過這么多次犯罪現(xiàn)場,我們什么樣窮兇極惡的歹徒沒見過,就你?還演上癮了!”
還是吳隊心細,覺得不對勁,趕快給松了松手銬,“告訴你多少次了,別收太緊,別收太緊,怎么就是記不住呢,改天我非這樣也扣你一回,看你張不長記性!”
被上司當眾訓斥,小年輕面子掛不住,看向吳達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敵意。
“好些了嗎?能跟我們走了嗎?”
稍微晃了晃腦袋,終于找回實感,尤其是腳下,也不飄了。吳達冷著臉說:“配合調查沒問題,可我更愿意被當做一個目擊者,而不是一個嫌疑人?!?p> 他舉起雙手,向吳隊示意,手銬必須松開。
“有意思,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p> 吳隊顯然有所遲疑,都打算下命令了,門口涌進來兩個女人,吳達記得,正是做保潔的兩個大姐。
“快看,就是他,殺人犯,我們的客戶被她給殺了,現(xiàn)場那叫一個血腥!”
門口頓時涌上來三五個看熱鬧的大媽。
由于有警察控制現(xiàn)場,遺憾看不到全貌的她們開始對吳達評頭論足:“長得兇神惡煞的,殺人也不奇怪?!?p> “現(xiàn)在誰還留絡腮胡啊,眉毛也那么濃,一臉的兇相,看著就不像好人。警察同志,辛苦了,快點將殺人犯繩之以法吧。”
趁亂,有人掏出手機,對著吳達的臉拍。
可笑,如此片面的論斷,就能認定一個人是殺人犯?
只是因為他失去了房子,流落街頭,每天思考該怎么生存,卻忘記了刮胡子而已。
怒火好比一鐵鍬下去,揚起的漫天沙塵,充斥在吳達身體的角角落落。
當場發(fā)怒?
等來的想必又是不講清理的電棍吧?
冷靜下來,吳達甚至想笑,為現(xiàn)在瘋狂的境遇,為自己殺人犯的頭銜……
注意到他嘴角上揚,舉著相機的大媽忽然吐了一口渾濁的唾沫,罵道:“你個該死的殺人犯,人命關天,你殺了人還敢笑。有沒有人性???”
見吳達用袖口抹去半邊臉的唾沫,吳隊看不下去,開始轟人,“這里不是你們看熱鬧的地方,要看熱鬧去廣場!再說,人還沒確定情況,別一口一個殺人犯,案子是你們判還是我們判?”
面對混亂,吳達反而冷靜下來了。
有時候,殺死你的未必是可怕的刑具。更多的,是叫“惡言”的匕首。
直捅你的心窩子,卻無形無聲,叫你無力招架。
瘋狂反擊的結果,必是正中下懷。
好在,救護車的聲音響起。
“讓一讓,讓一讓!”
“這么快?”吳隊看了看手表,神情驚訝。
前后不過幾秒鐘,負責救護的醫(yī)生們怎么做到的?
排開眾人,出現(xiàn)在門口的是個穿著厚重的少女,脖子上圍著一條鮮紅色的圍巾,她手提24寸行李箱,看起來十分輕松。
“你們是誰,在我家做什么?”
“不是救護人員啊,我說吶?!眳顷犩止疽宦??!斑@是你家?你跟戶主什么關系?”
無視眾人眼神,表情冷淡的少女推著箱子繼續(xù)往里走,“戶主鐘靈是我親媽,有問題嗎?”
走到里面,終于得以看清現(xiàn)場情況,尤其是她落腳剛好踩到血跡,失職的小年輕被少女的鎮(zhèn)定驚呆,都沒來得及提醒一句。注意到吳隊責備的眼神,頓時打蔫兒,回去之后批評警告肯定是少不了。
擔心少女情緒失控,吳隊趕緊解釋情況,“你不要擔心,救護車已經到樓下了,你母親具體什么情況,需要醫(yī)生看看?!?p> 將躺在地上的鐘靈從頭到腳掃了一眼,少女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還沒死吧,胸口有起伏,就證明還有呼吸?!?p> 冷靜的有些過分了。
旁觀了整個過程,吳達內心驚疑不已。
既然是鐘靈的女兒,就是未來自己要欺騙的對象,他記得眼前的少女應該是隨母性,叫鐘秀?
看見母親受傷,甚至有生命危險,她的表現(xiàn)卻異于常情。
她們是正常的母女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