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口山在午夜時分又迎來了摩托車的轟鳴。
兩道身影在山腳下車后,健步如飛地在山中疾走。
明兮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邊警惕著山中潛在的危險,一邊搜索著隱藏的穴脈。君慕朗跟在她身后,幫她留意身邊的蛇蟲荊棘,并不打擾。
“今晚運氣不佳,都轉(zhuǎn)悠這么久了還是一無所獲。”明兮月停下來,額頭上沁出晶瑩汗珠。
君慕朗拿出一方手帕遞給她,嬉笑道:“沒關(guān)系,我今夜收獲頗豐。從后面欣賞你的身段兒,風景獨好。”
明兮月正準備懟他一句,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從四方傳來。而一邊的君慕朗也是一臉肅殺。
黑暗中,兩人四周漸漸人影幢幢,形成了包圍之勢,“君少爺,煩請你和這位小姐跟我們走一趟?!?p> “看來今天運氣確實不佳。”君慕朗警惕地看著那些人,“都是練家子,你找機會逃走。”
“好!”明兮月答應(yīng)一聲,身形突然動起來,雙手左右開弓,五根鳳尾針一齊飛出,放倒了她面前五個人,撕開了一個缺口,頭也不回地跑了。
君慕朗看她這么毫不猶豫“拋棄”自己,不由苦笑。他打起精神看著眼前這些緩緩向他逼近的人。
來人總共十三個,明兮月放倒五個,另有兩個追著她下山去了。剩下六個正虎視眈眈盯著君慕朗。
“君少爺,我勸您還是不要抵抗,免得受皮肉之苦?!?p> “哼!”君慕朗一腳踏出,雙手成拳,凝神戒備。在軍校他的格斗術(shù)也是出類拔萃,他自忖能搏上一搏。
幾個人圍上來,君慕朗雙拳難敵四手,一番打斗后,身上多處被打中。好在這伙人似乎不想重傷他,因此皆是赤手空拳,并不致命。
但君慕朗已經(jīng)漸感吃力,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此時,一道強光射入密林,引擎聲和顛簸聲由遠及近。
眾人都是一愣,君慕朗心驚,“這丫頭竟把車開進山里,不要命了嗎!”
很快,一個小小的身影架著比她龐大不少的那輛摩托車一個騰空沖向眾人,逼退那伙正在群毆君慕朗的人。
明兮月沖到君慕朗身前,伸手拉住他,“快!”
君慕朗趕緊跳上車,摩托車原地轉(zhuǎn)了一圈,載著兩人沖出了包圍圈。
車在密林中驚險地轉(zhuǎn)折起落。君慕朗摟著明兮月的細腰,這才注意到她身上衣衫被劃破多處,細嫩的皮膚上皆是血痕。臉上雖然覆著面巾,也是慘不忍睹。
君慕朗心中涌起一種莫名的悸動,雙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緊緊將明兮月箍在懷中。
明兮月吃痛,“你干嘛!”然而她頓了一下,語氣又軟下來,“很疼么?我現(xiàn)在帶你去君家。”
君慕朗在她耳邊道:“不要去君家,去江源路?!?p>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君慕朗說話時雙唇貼在明兮月的耳上,弄得她一陣麻癢,只覺得半邊身子都不聽使喚,摩托車也跟著打晃兒。
好在車已上了主路,兩人一路有驚無險,終于到了江源路,君慕朗租住的房子。
君慕朗剛剛腿上挨了一記,現(xiàn)在疼得走不穩(wěn),明兮月趕緊將她架住,扶到了樓上他的房間。
“藥在柜子里?!本嚼首拢_始解自己的上衣。
明兮月找到藥,轉(zhuǎn)身見他上身赤著,前胸、后背和手臂上滿是淤青,只好忍著羞澀幫他擦藥。
君慕朗看著她專注地用手輕揉著他胸前的傷,心疼地伸手撫上她臉上紅腫的抽痕,“辛苦了?!?p> “現(xiàn)在你得承認,我的車技比你好!”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明兮月故作自然道。
“確實比我好!”君慕朗笑道。
明兮月幫他涂好上身的藥,紅著臉問:“你要不要把......褲子脫了?”
君慕朗戲謔道:“你不會想乘人之危吧?”
明兮月羞窘不已,“你不脫,我怎么給你上藥?。 ?p> 君慕朗眨眨眼,故意疑惑道:“腿上的藥我自己涂不行嗎?”
明兮月聞言,登時惱羞成怒地將藥丟給君慕朗,轉(zhuǎn)身就從陽臺翻了下去,跑了。
“你明晚能不能......”君慕朗的話說了一半,她就已經(jīng)跑遠了。
“兮月,你臉怎么了啊?”李若琳驚呼道。
“哦,我昨天摔進花叢里,劃傷了?!泵髻庠鲁吨e道。
今早,她爸看到她臉上跟花貓似的,也是李若琳這樣的表情。她只好騙爸媽說自己半夜偷跑進山里探墓,遇到山狼,逃跑時被樹枝劃傷。
聶雪嚇得不輕,明世嚴則是氣得夠嗆。他嚴斥了明兮月,三令五申不許再去探墓。好在兩人未做其他懷疑。
明兮月不能讓父母知道有人打她的主意。事實上,她感覺這伙人并不是針對她,因為他們喊的是君慕朗的名字。她相信君慕朗也一定會查清楚他們的身份。
想到君慕朗,明兮月有些擔憂,因為他昨晚傷得不輕,今天居然跟個沒事人一樣跑來上課。
“唉,今晚,還是再去看看他吧?!?p> 夜間,君慕朗正在上藥。他涂完其他地方,正在苦惱后背夠不著,就聽見陽臺有動靜。他忙穿上衣褲前去察看。
只見陽臺上一個少女正扶著欄桿欣賞月色,俏臉有些紅暈。因為她剛剛一爬上陽臺,就透過窗子看到只穿著底褲的君慕朗。
“你從門進來不好嗎?”君慕朗好笑地看著她。
明兮月轉(zhuǎn)身進了屋,“太麻煩?!彼闷鹚幤?,示意君慕朗過去。
君慕朗坐回床上,明兮月走到他身前,湊過去看他胸腹部的傷勢。
她今天穿了件雞心領(lǐng)的毛衣,俯身時內(nèi)里的小衣若隱若現(xiàn),君慕朗無意中看到,別開了頭。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心有些波瀾。
明兮月爬上床,跪坐在他身后給他后背上藥,時不時在傷處吹口涼氣,緩解他的疼痛。
君慕朗感受著她的動作,心中波動漸漸強烈,身體也有了些難以言喻的反應(yīng)。
最終,他情不自禁轉(zhuǎn)身,一把將明兮月?lián)涞乖谏硐拢聪蛩难凵裰袔Я诵┯奈兜馈?p> 明兮月愣住了,她呆呆道:“藥,灑了。”
君慕朗一瞬間清醒過來,翻身下床,走到陽臺上,努力平復(fù)心情。
“我是怎么了?她還是個小姑娘,更何況我有未婚妻......”一想到許憶瀾,他第一次有些暴躁,后悔自己應(yīng)下的婚約。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從上次他們?nèi)ニ秸_始,他眼中開始容不下任何女人,除了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明兮月自然明白剛剛發(fā)生了什么,鳳尾針已經(jīng)捏在手中,但不知為什么,她相信他不會。
她抬眼,看到床頭柜上有一盒煙,還有火柴。雖然沒有見過君慕朗吸煙,但她隱約聞到過他身上淡淡的煙草香氣。
明兮月下床,拿了煙和火柴來到陽臺,將一根煙遞給君慕朗,劃著了手中的火柴。
君慕朗看她一眼,接過煙,就著她手中的火柴點燃。煙霧中,兩人未發(fā)一語,然后明兮月纖巧的身影翻下了陽臺。
看著她夜幕下的背影,君慕朗心中突然閃現(xiàn)出一個想法,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今天是期中考試的第一天。
考完試,時間尚早。李若琳去了圖書館,明兮月獨自回家。
她正盤算著明天的外文考試怎么考砸,就見君慕朗站在校門口,他的對面站著一個頗具古典氣質(zhì)的溫婉美人。這人她認識,叫孟未雙,是三年級的學(xué)姐,盛陽高中的?;ā?p> 兩人看起來相談甚歡,夕陽下的對影很是般配。
明兮月心中涌起一種酸澀的感覺,暗暗使用各種不雅詞匯來“問候”君慕朗。
一個身影突然擋住她的視線,“兮月!”是隋晚江。
“學(xué)長。”明兮月忙換了禮貌的笑容。
“兮月,臉上的傷怎么樣了?我給你帶了一瓶藥,給你!”
“不用了,學(xué)長,我爸爸就是外科醫(yī)生,他已經(jīng)給我用過藥了?!?p> “哦,那......時間這么早,要不要一起去吃點什么?”
“不了,我要回家復(fù)習準備明天的考試?!?p> “那我送你回家?!?p> “......學(xué)長,我爸媽如果看到我和男孩子走在一起,會打死我的?!?p> “有這么嚴重嗎?”
今天李若琳不在,隋晚江好容易能和明兮月獨處,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而明兮月正心煩意亂,自然也是不停地婉拒。
兩人說著話,走過君慕朗和孟未雙身邊,君慕朗余光瞥到,一絲不滿在眼中一閃而逝。
他暗罵,“我都不舍得吃的嫩白菜,還能讓你這頭小乳豬給拱了去?”
他和藹地對孟未雙道:“孟同學(xué),你創(chuàng)辦外文社的想法很好,老師全力支持,有什么困難隨時找我?!闭f完便離開了。
孟未雙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心中歡喜。她對君慕朗一見鐘情,但她不是那些只懂得圍著他搭訕的傻姑娘,她要的是經(jīng)常與他見面的機會,從而俘獲他的心。第一步,已經(jīng)順利地邁出了,余下的......她對自己有信心,校花豈是浪得虛名?
隋晚江這邊正不懈努力著拖住明兮月的步伐,好跟她多待一會兒,完成今天的目標——牽手。
然而正當他伸出手去嘗試時,兩人之間突然橫亙了一座“大山”。
“怎么又是你?你一個老師天天這么閑嗎!”隋晚江氣憤地看著這個數(shù)次壞他好事、名為君慕朗的“大山”伸手就要推搡他。
明兮月眼看著隋晚江就要觸到君慕朗胸口的傷,下意識就抓住他的手腕,“不要!”
她差點沒控制住就要將他手腕反扣擒拿,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妥,就立馬改拉住他的袖角,一邊輕搖一邊嬌聲道:“學(xué)長,你不可以打老師的?!?p> 隋晚江被她搖得神魂顛倒,沉醉道:“聽兮月的。”
明兮月見狀趕緊松手,“好,那學(xué)長明天見!慕老師再見!”說完便腳底抹油了。
隋晚江轉(zhuǎn)頭挑釁地看了君慕朗一眼,也走開了。
君慕朗搖頭苦笑,忽見一輛車停在他面前,“少爺,我來接您了。”是郁直。
君慕朗四下看了一眼,便上了車。他今天要回君家,辦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