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鏢是紫色的。并不算大,卻透露著詭異的光。
我愣神片刻,瞳孔放大,汗毛豎起,仿佛一只腳已經(jīng)踏入了陰曹地府的大門。
“救命”還沒喊出口,眼前已然多了一抹青色,一柄玉簫。飛鏢打在玉簫上面僅僅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嗚咽,便如斷線風箏般落地,不再具有任何威脅。
“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到我夜府行兇?!贝蟾缋湫σ宦?,抬手,簫聲驟起,凌厲狠決,四散開來。我的耳朵被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捂住——這是陳老頭的手。
房梁上傳來一陣騷動。
一聲悶哼響起,一個紅衣男子從房梁上跌落,踉蹌之間,還是抬手灑出一片紫色的飛鏢。大哥將玉簫收于腰間,趁勢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舞出一朵朵劍花,那片飛鏢仿佛一群紫色的蝴蝶,跳躍旋轉(zhuǎn)在劍花之中,繼而紛紛跌落。未及我定睛細看,大哥劍勢突變,一個翻腕,劍氣便傾瀉而出。似山河呼嘯,如詩如畫,令人沉醉——
那人也是如此。一個愣神,大哥手中劍鋒便已經(jīng)欺身而進。那人一聲驚呼,從腰間灑出一把白色粉末,大哥劍勢只得一頓,抬手一掌將其擊散。待到再次上前之時,紅衣男子已然沒了生氣。
“這是三絕散啊。是他們來了。”陳老頭神情肅穆,突然冒出一句古怪的話。
“夜塵公子,堂前三人。均已自盡。用的都是三絕散。”胡珂出現(xiàn)在了眼前。他的衣服破爛不堪,右臂發(fā)紫,上面還有幾處劃痕,血水從傷口上滲出,也不外流,掛在手臂上面,似是中了一種奇毒。不過胡珂臉上的這種氣憤與焦慮,顯然不是來自于自己的傷。
“嗨,我這不是沒事嘛?兇手不都已經(jīng)身亡了么,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了?!蔽以噲D緩解一下緊張的氛圍,陳老頭趕忙捂住了我的嘴。我剛想要說些什么——
“看來,家父暴露了?!贝蟾玎?。
“唉,夜大人......如此看來,我唐家那二位,也恐怕......”胡珂也嘆息道。
“胡老,有勞您走一趟,告知唐大人,事已至此,夜塵自當全力以赴,在所不惜。明日,夜塵便去府上拜會,商談行動事宜?!贝蟾顼@得有些不可置信,卻又有種異乎尋常的冷靜。
“好,我這就去。夜塵公子保重?!焙嬲f完,便匆忙離去。
“大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就算再愚笨,也知道是有大事發(fā)生了。
大哥看了我許久,終于仿佛下定了決心。
......
“今日那個紅衣男子,是長樂坊的外圍弟子。如果你不知道長樂坊的話,那他的另一個名字你也應該有所耳聞——雷淵。“大哥緩緩開口,卻一上來就帶給我一個令我頭皮發(fā)麻的消息。
“雷淵?雷淵不是和當今的月氏皇族曾有過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么?”
“沒錯。雷淵本是古水,古人曾道,旋入雷淵,爢散而不可止些。意思就是雷淵兇險異常,一旦卷入其中,便會在頃刻間被碾成粉末。可有那么一群人選擇以雷淵為根基,根據(jù)地形的險惡,形成了一股自己的勢力。這便是雷淵的由來。世人都以為在那場大戰(zhàn)中,雷淵中人已經(jīng)死傷殆盡,月氏皇族大獲全勝,可誰曾想,并非如此。根據(jù)這些年皇族的密探和我們各大家族的探子送回來的消息,雷淵隱隱有卷土重來的意思。當年剩下的那些殘兵敗將回到雷淵之后,暗中收兵買馬,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在外都是以長樂坊為名,行走江湖。說來也怪,雷淵此地并不難尋,可皇族曾探尋過多次,并未發(fā)現(xiàn)長樂坊中人?!?p> 大哥揮了揮手,示意我將茶滿上。而后繼續(xù)道:“開春之前,唐家的一個探子來報,說在距京城十余里外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長樂坊的蹤跡。那是一個城郊頗有名氣的小破酒館,許多外來旅客進京城之前都會在那里歇腳。那個探子也是巧合,本來是要直接回京復命的,但偏偏那天貪杯,也正值當午,想過去喝一杯,避避日頭,再回京復命?!?p> “于是,他撞見了長樂坊的人?”我問道。
“不,他醉了?!贝蟾鐡u了搖頭。
“醉了?”我一臉困惑。
“醉了。只不過,醒來之后,他的手里多了一枚紫色的飛鏢?!?p> “就是我們今天見到的那種?嘁,那能說明什么啊?!蔽疫€以為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搞了半天,只不過多了一個破飛鏢而已。
“那枚飛鏢,就是長樂坊現(xiàn)世的最好物證。長樂坊自創(chuàng)立以來,均以一種特殊的飛鏢作為兵器。據(jù)說,這種飛鏢取自雷淵之水下面的稀世晶石,經(jīng)特殊方法打造而成。后來,長樂坊之中的大工匠研制出了晶石的制作方法,長樂坊便有了壯大的資本。長樂坊有死令,這種飛鏢除非身死道消,不然是絕不可能離身半步的?!?p> “那也就是說,那天在那個酒館,一定有長樂坊中人出現(xiàn)。而且,他已經(jīng)死在了酒館?!蔽覞u漸開始感覺到事情不簡單起來。
“沒錯。那探子回來后,細細將白天之事回憶一遍,父親與我還有唐家二位世叔便立刻隨其前去查探??闪钊艘庀氩坏降氖牵莻€酒館里的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原地只剩下一個酒招旗和一個空空如也的酒館。正當我們疑惑之時,父親發(fā)現(xiàn)柜臺下面的地板塊有些異動。原來,這酒館下方竟有一條密道,不知通往何方。”大哥杯中茶又飲盡,我再度續(xù)上。
“可是不管通向何方,都極有可能與長樂坊有關。父親當機立斷,決定和唐家二位世叔先行下地道一探究竟,并讓我進宮稟報,再領人前來??丛律?,當時約摸是亥時。皇上對于此事極其慎重,差遣了數(shù)名大內(nèi)高手同我前來。我再度到酒館之時不過剛剛子時,可是整個酒館卻已經(jīng)憑空消失了,連酒招旗都不見蹤影。我們在地上搜尋到丑時左右,一無所獲,并未發(fā)現(xiàn)那個密道入口。那一夜,是我最后一次見到父親。”大哥回憶至此,后悔之情溢于言表?!皬拈_春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兩月有余,父親一直杳無蹤跡。既然長樂坊在京城附近出現(xiàn),那么很有可能長樂坊中人已經(jīng)潛入了京城。因此,我們這段時間便減少了走動,不希望暴露在長樂坊面前。畢竟,他們在暗,我們在明。”
聽到這里,我終于明白了個大概?!鞍?,所以,胡珂今日在門前所為,是為了做給看熱鬧的人看的。人群之中極有可能有長樂坊的暗探。我們要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不和,越是如此,越不會引起懷疑,給父親帶來不必要的麻煩?!?p> “不過,今日看來,是多此一舉了。唐家在江湖游歷的弟子噩耗頻傳,今日又有四名長樂坊中人進府刺殺,父親怕是已經(jīng)暴露了身份。唐家那二位世叔亦是如此。既然我們已經(jīng)掩蓋不住,那就先下手為強。明日,你隨我同去唐府,唐家有自己獨有的唐門大陣,比夜府要安全許多。只要你不在,他們應該對夜府的傭人沒什么興趣下手,他們反而更安全些?!贝蟾缛粲兴肌?p> 雖然我并不想去唐府,不過,我還是能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的。
大哥又把腰間那柄軟劍抽出,放到桌上?!斑@柄點墨,跟了我許久。你拿著它,興許有用。我此行要同唐大人商議一番,不日便去雷淵走一趟,尋父親下落。此劍回轉(zhuǎn)有余,殺意不足。乃防身利器。倒是不太適合我用了。去了唐府之后,不可再像現(xiàn)在這樣毫無規(guī)矩。你代表的是夜家,可不能丟了夜家的臉面?!?p> 我收起點墨,看著大哥愁容滿面,不禁一陣黯然。
“放心吧大哥,會沒事的?!?p> “希望如此?!?p>
暮雪唯風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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