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欠你一條命
刀抵脖子的那種冰冰涼涼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張龍在走回書院的路上不停地摸著自己的脖子。
“蘇天,沒想到牧小榮這小子出手會這么狠,一出手就要殺人!”本來是蘇天在找牧小榮的事,可是他白挨了牧小榮一刀,張龍心里頭很不舒服,可是當(dāng)時他一動也不敢動,蘇天被嚇傻,他就更不用說了,此時有點憤憤地說道。
“我們是一時大意了,沒帶兵器,誰知他會隨身帶著兵器,如果我們也有兵器,他囂張什么?他連三百斤的氣力都沒有,如果他沒有兵器,我們就跟搦死一只螞蟻一樣搦死他!”蘇天回過神來,心里不服地說道,雖然明知這話沒底氣。
張龍看他一眼,又摸了摸脖子,卻是心有余悸地說道:“這小子太狠了,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呢,如果一對一,我們是不怕他,可是……我現(xiàn)在覺得自己的脖子還涼颼颼的,真特么見鬼了!”
“沒事吧?張龍,我看看是不是流血了?”蘇天一聽,停下來,要給張龍看看傷。
張龍忙道:“你快幫我看看,我總覺得不大舒服,媽的,這小子,早晚有機會,我也要讓他吃吃苦頭!”
蘇天給張龍看視一番,沒發(fā)現(xiàn)脖子上有血,頂多是一道壓痕,他感覺牧小榮應(yīng)當(dāng)是用刀背的地方壓著張龍的脖子的,張龍當(dāng)時緊張,覺得是要刺進肉里頭了。
“沒事。他不敢殺人!等有機會我們再教訓(xùn)他,我們以后好好表現(xiàn),等當(dāng)了將軍,想對付他,太容易了!”蘇天看視后,對張龍道。
張龍又摸了摸脖子,才感覺放心一些,想了想說道:“蘇天,今天這事要不要報告蘇院丞?”
“告訴他干什么?不嫌丟人???”蘇天馬上說道。
“說的倒也是,丟大發(fā)了,我今天可是為你擋了一刀,你欠我一條命,蘇天!”
“滾邊去吧,牧小榮根本不敢殺你,再說了,他是直接殺向你,你又沒沖上前救我,怎么為我擋了一刀?沒道理?。 ?p> “老蘇你沒義氣,要不是你,我會出來見牧小榮?總之,你欠我一條命,將來要還我!”
“哈哈!明天我讓牧小榮也給我一刀,還給你行了吧?”
“老蘇,你真沒出息,就這么讓人給欺負了,還要人家再給你一刀,傳出去,你我都沒法做人,算了,我看我還不如去跟著牧小榮去打西奴去,我們也要……復(fù)仇!”
牧小榮回到了道觀。
道觀座落于天門山的半山腰上,一眼望去,殿宇巍峨雄偉,山上樹木蔥蔥,師傅衛(wèi)玄和妹妹衛(wèi)盈月住在這里。
想到師傅衛(wèi)玄,牧小榮心里頭是滿滿的感激之意。
三年前的那個廝殺之夜,如果不是師傅衛(wèi)玄,他難以從戰(zhàn)場上爬回來。是師傅將他背回來,給他療傷,又將他送到天門書院去讀書,成為羽林學(xué)堂的一名弟子。
書院三年生涯,讓他掌握了不少本領(lǐng),可惜自打受傷之后,身體的氣力就出現(xiàn)不足,每想到此,他就心如刀割,因此平日只有苦練殺敵本領(lǐng),以補血氣不足之缺。
到了道觀里面的時候,師傅不在,妹妹衛(wèi)盈月呆在家里。衛(wèi)盈月是師傅的獨生女,師傅收養(yǎng)他之后,兩人便以兄妹相稱。
見他回來,衛(wèi)贏月疾步走過來親切地叫了一聲:“小榮哥。”
牧小榮臉上露出笑容:“師傅呢?”
衛(wèi)盈月道:“阿父下山去了?!?p> 牧小榮進到家里來,道:“盈妹,我馬上要離開寧西一陣子?!?p> “小榮哥,你要去哪里?”衛(wèi)盈月驚訝道。
牧小榮道:“我要去一趟西奴,護送朝廷使節(jié)前往西奴?!?p> 衛(wèi)盈月問道:“小榮哥,你不去書院學(xué)習(xí)了嗎?”
牧小榮道:“三年了,我們學(xué)習(xí)結(jié)束了,該去為朝廷效力了?!?p> 衛(wèi)盈月含情脈脈地看向他:“那……危險么?”
牧小榮笑了一下道:“朝廷是向西奴進貢禮品的,哪來的危險?你不用擔(dān)心?!?p> 衛(wèi)盈月低了一下頭,扭捏著,忽然說道:“小榮哥,那個……王子安……最近老是來找我……”
“王子安?”牧小榮眉頭一皺,“就是上次我們見到的那個王子安?”
衛(wèi)盈月輕輕地點了點頭,一雙如淥波般清澈的眼神溫柔地看向他,牧小榮心里一緊,道:“他想干什么?”
衛(wèi)盈月臉色微紅,看他一眼,沒有回答,卻道:“小榮哥,你從西奴后回來干什么?”
牧小榮想了想道:“我還不知道,不過肯定的是,我要從軍……”
“從軍?你不是羽林學(xué)堂的弟子嗎,學(xué)成后,不是去王府擔(dān)任羽林衛(wèi)嗎?”衛(wèi)盈月又一臉驚訝問道。
牧小榮道:“我想去冷州都護府,我父親曾經(jīng)是西州都護府兵的隊率,我要繼承他的遺志!”
衛(wèi)盈月聽了,一時默然,過了一會她喃喃地道:“小榮,古來從軍都是生死未卜,我很替你擔(dān)心?!?p> 牧小榮看她一眼,輕輕地撫了她一下道:“盈妹,你不用擔(dān)心,我是從死人堆里頭爬出來的人,不會有事的,只是如果我去了冷州都護府,就時常見不到你了?!?p> 衛(wèi)盈月眼圈一紅,嬌聲道:“小榮哥,那你還要去冷州。”
牧小榮道:“大丈夫當(dāng)死邊野,以馬革裹尸還,盈妹,我不去冷州,無處可去啊。”
聽了這話,衛(wèi)盈月低著頭,雙肩微顫,牧小榮見了,忽的看向她道:“盈妹,等我!”
衛(wèi)盈月猛地抬頭看向他,面色嬌羞,眼睛微紅,忽然燦然一笑,撲進了牧小榮的懷里。
就在這時,門響了,扭頭一看,只見師傅衛(wèi)玄回來了。衛(wèi)盈月立刻害羞地逃開,紅著臉,跺腳道:“阿父,你進來怎么不敲門!”
師傅衛(wèi)玄走進來,一打眼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怔,接著微微一笑,裝作沒看見似地走了過來。
衛(wèi)盈月忙走過去,接下他手中的青劍,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牧小榮也走過去,叫了一聲師傅。
見到師傅后,牧小榮就把情況跟師傅講了講。師傅聽了,點了點頭道:“小榮,你有自己的主張,師傅不能左右你的想法。西奴已侵占我大安三年,現(xiàn)在每年還要向它進貢諸多禮物,如果朝廷不改弦易轍,與西奴決一死戰(zhàn),失地是收不回來的,而小榮你,空有一腔熱血,也無處報效。”
牧小榮聽了卻道:“師傅,我看王爺有收復(fù)失地的想法,他收留培養(yǎng)我們這群羽林孤兒,我看絕不是僅僅為了讓我們成為羽林衛(wèi),冷州都護府的都護崔立,當(dāng)年也是死里逃生,難道他就沒有收復(fù)失地的想法?”
師傅不禁看他一眼,嘆息道:“諸將有這樣的想法,朝廷沒這樣的想法,又有什么用呢?王爺和崔立還是要聽朝廷的。”
牧小榮道:“師傅,如果做出事情來,朝廷恐怕也左右不得了?!?p> 師傅聞言吃驚:“小榮,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牧小榮道:“我們的鄰國麻余正在悄悄崛起,我想它正在打我們大安的主意,有西奴這個范本,它一定會有樣學(xué)樣,我們處處退讓,只能招致更多的敵人。如果麻余出兵攻打我們,朝廷還能再茍且偷安,置之不理嗎?到那個時候,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廷也要聽王爺和崔立的?!?p> 牧小榮這么一講,師傅好像跟不認識他似的,說道:“小榮,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牧小榮道:“師傅,這都是我平時思考出來的,現(xiàn)在正是英雄用武之地,我相信機會很快就來了?!?p> 師傅聽了這話,心里突然一震,道:“小榮,你真的長大了,牧戰(zhàn)養(yǎng)了你這個好兒子!”
聽到這話,牧小榮不禁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但卻強笑跪下道:“多謝師傅這三年的養(yǎng)育之恩!”
“小榮,快起來,快起來?!睅煾得Ψ銎鹚?。
“小榮哥,你這么說就見外了?!毙l(wèi)盈月也忙走過來笑說道。
牧小榮在家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回到書院的時候,蘇巖正在召集羽林弟子集合,準備帶領(lǐng)他們?nèi)プo送朝廷使節(jié)。
見到他來了,不由地用眼睛瞪了他一眼。牧小榮裝作沒看見,就走到隊伍中去。蘇天與張龍兩個看見他后,先是怒目以視,接著卻是躲到一邊了。他們二人雖然還是不服,可是到底比原來怯了許多,不敢再蔑視牧小榮了。
牧小榮看到他們倆,低頭想了想,忽然走向他們兩個。他們兩個一看,給嚇了一跳,張龍張口叫道:“你想干什么?”
牧小榮微微一笑道:“馬上就去西奴了,我們能不能握手言下和?”
蘇天一聽,馬上說道:“誰跟你言和?總有一天,我會與你進行生死之戰(zhàn)!”
牧小榮呵呵一笑道:“看來我們之間的仇恨,遠大于西奴與我們之間的仇恨,那好吧,張龍兄弟呢?”
說著看向張龍,張龍一聽,想到昨天脖子上涼颼颼的感覺,忙說道:“言和可以,但是你至少要給我道個歉吧?”
“道歉太沒意思了,這樣吧,算我欠你一條命,將來在戰(zhàn)場上,我會保你一條命!”牧小榮看他一眼,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