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輛馬車沿著街道緩緩而行,段祖德不時掀開車簾,探出頭看看,眼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有留戀,有懊悔,也有怨恨……
這里曾是他耀武揚威,只手遮天的地盤。
“咦,這不是那狗太守段祖德么!”
“是啊,這狗官終于要滾出安陽了,安陽百姓終于熬出頭了!”兩個眼尖的百姓看了,立刻指著叫道。
段祖德慌忙把頭縮了進去,拉下了車簾。
百姓們聽見了,紛紛朝這邊看來,不少人一邊跟著馬車跑,一邊指著痛罵,兩旁的街坊鄰居則朝馬車瘋狂的扔起了腐菜熟,驢屎蛋,爛瓜果……
“哈哈,狗官,你也有今日!”
“段祖德,我日你八輩子祖宗!”………
“快,快出城!”段祖德慌忙低聲喝道。
在百姓的漫天唾罵聲中,段祖德的馬車被砸得琳瑯滿目,五顏六色,匆匆忙忙的出了城。
此時,已是夕陽西沉,晚霞漫天,宿鳥歸林,柔和的夕陽把整個安陽城照耀一片安靜,祥和。
………..
在段祖德的馬車出城不久,周小強也帶著一眾護衛(wèi)站在了城門口,遙望著遠方的官道盡頭。
過了小半時辰,只聽車輪轱轆聲響,一輛馬車在十幾個杠著各種物什的下人,幾十條持刀大漢的護送下行了過來。
“大哥,快看,是嫂子來了!”周強生指著叫道。
“嗯,看到了!”
不一會,馬車便行到了城門口。
周小強邁步上前,拉開車門上了車廂。
“媚娘,如今你可是堂堂正正的太守夫人了,可歡喜否?”周小強握著她的柔荑,笑問道。
吳媚娘甜甜的一笑,說道:“壓寨夫人也好,太守夫人也罷,反正都不是你說了算么?!?p> “這便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唄?!?p> 周小強哈哈一笑,正色道:“媚娘,你且放心,這才是剛開始,咱們的好日子可還在后頭呢,我保證將來至少給你弄個一品夫人的頭銜回來?!?p> “有道富貴前生定,浮生空忙和,奴家可沒那么大的心思,只要這輩子咱們相互廝守著,平平安安,好生過完這輩子便是了?!?p> 吳媚娘嘴里說著,臉上的笑容卻更甜了。
來到太守府,府中已經(jīng)點上了燈火,掛上了燈籠,園林中華燈處處,照耀的園中景致愈發(fā)美輪美奐;周小強拉著吳媚娘的手四處參觀,沿路介紹風(fēng)光。二人指指點點,笑語盈盈,親密無間。
待走到一處假山邊,突然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噰聡乱呐涌奁?,里面陰暗處竟然藏著一個人。
二人立刻停下了步子。
守在園林門口值崗的一名護衛(wèi)聽到動靜,也吃了一驚,沒料到堂堂太守衙邸內(nèi)竟藏著外人,這可是嚴重的失職。
只見他臉色一變,立刻跑了過來,抽刀厲聲喝道:“何人藏著,快快給老子滾出來!”
周小強卻朝他揮了揮手。
那護衛(wèi)立刻收了刀,返回到了原位。
“什么人藏著,快快出來吧!”周小強喊道。
那嚶嚶噎噎的哭泣聲立刻停了下來,沉默半晌后,只見一個身著普通羅裙,身段婀娜,一臉素顏的女子如一只狐貍般從假山的一處縫隙中爬了出來。
正是段祖德的夫人白淑芬。
此時她雖然換上了素裝,褪去了鉛華,但在燈光的照映下,依然眉目如畫,韻格非凡,掩飾不住骨子里散發(fā)著一股誘人的尤物本色,嫵媚又妖嬈。
“這位女子是誰……”吳媚娘蹙著秀眉問。
“前太守段祖德的夫人白淑芬?!?p> 吳媚娘哦了一聲,又好奇的問:“既然如此,她為何沒有走,還裝扮成這個樣子藏在了假山里?!?p> “這可得問她了?!敝苄娦Φ?。
只見這白淑芬低垂著頭,裊裊娜娜的走過來,朝二人盈盈一拜,垂首低眉,低聲道:“貧女白淑芬,拜見周太守和太守夫人?!?p> 吳媚娘打量了她一番,問道:“段夫人,你為何沒隨段大人一起走,扮成這般模樣藏在假山里,還自稱貧女?”
白淑芬回道:“不瞞夫人,因為小女子原本就是個苦命的貧家之女啊?!?p> “哦!”
“夫人,能否借個地方說話。”白淑芬目光殷殷的肯求道。
“隨我來吧?!?p> ………………
……………………
臥房內(nèi),爐火飄紅,伴隨著白淑芬如泣如訴的聲音,幾欲斷了周小強的的心腸。
“小女子原本是安陽縣一民普通農(nóng)家女,五年前,阿爹被官兵抓去服了徭役,再也沒有回來,據(jù)回來的鄉(xiāng)親說是死在了遼東;阿母帶著我靠二畝薄田維持生計;才過了兩年,阿母進山砍柴時被一條毒蛇咬了,挺了幾日后便去世了,只剩下我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家中一貧如洗,連口薄棺材都買不起………”
“小女子實在沒有辦法,只得想出了街頭賣身葬母的法子;讓段祖德的下人撞見了,便買下小女子做了府中的一名丫鬟,專門給段祖德端茶送水;可沒想到……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他居然……居然強行侵占了我的身子……”
說著,只見她一掩面孔,肩頭不住的顫抖,似乎實在不堪回首當(dāng)夜發(fā)生的事情。
吳媚娘輕嘆一聲,柔聲安撫道:“段夫人,過去的事就不必悲傷了,你繼續(xù)說下去吧。”
白淑芬輕聲抽泣著,繼續(xù)說道“由于他夫人早逝,后來便強行娶了小女子,小女子不堪其辱,便日日夜夜想著自盡,上吊,投井,喝藥……卻被他看管的甚嚴,屢屢未能得逞……”
白淑芬越說越可憐,越說越悲苦,自感身世,淚如雨下。
“唉,真是個可憐的女子?。 敝苄娙滩蛔嵋胃袊@。
白淑芬聽了,芳心暗喜,一雙美目瞟了他一眼,繼續(xù)哭泣道:“如今他已被趕出了太守府,小女子終于得脫樊籠,豈能再跟隨于他?!?p> 說著,只見她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太守大人,夫人,小女子如今可是孤苦伶仃,無家可歸了,請你們把我留在太守府吧,小女子甘心服伺你們,做牛做馬,無怨無悔。”說完,抬起頭來看著二人,目光中滿是堅毅。
周小強又傷感的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著吳媚娘,一本正經(jīng)的道:“這事屬于內(nèi)堂之事,但憑夫人做主便是了?!?p> “唉,身世當(dāng)真是可憐,快快起來吧?!?p> 白淑芬的可憐身世深深打動了吳媚娘,也令她想起了自己家破人亡的遭遇,只見她抹了一下紅通通的眼圈,一把攙扶起白淑芬,說道:“你既然無家可歸,那便留下來吧,也不要說什么做牛做馬的話,咱們以后便姐妹相稱,相互做個伴兒,如何?”
白淑芬大喜,忙道:“多謝夫人!”
“你年長于我,便叫我妹妹吧?!眳敲哪镄Φ?。
“嗯,妹妹!”
“姐姐,快請坐吧。”
“好的,妹妹?!?p> 周小強嘴一憋,表情奇怪的朝白淑芬笑了笑,便起身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