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猴。
即為三只分別以手捂住嘴巴,眼睛,耳朵的猴子,表現(xiàn)出謹(jǐn)慎善為、與世無爭的處世性格。
這三只猴子所代表的分別是,不看,不說,不聽。
來歷緣自《論語》一書:“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p> 羅赫與我妻善逸,并不了解這個典故,所以他們也不懂得,在穿過桃花林之后,面前分別出現(xiàn)在三處洞窟前方雕刻的三只木猴,到底是想表達(dá)出什么意思。
但有一點是羅赫知曉,而我妻善逸則尚處于懵懂,未曾發(fā)現(xiàn)的。
那就是這三只猴子,分別代表著一種呼吸的狀態(tài)。
非禮勿視之猴捂住雙眼,蹲在最左邊的道路上,擋住了身后的洞窟,可愛謹(jǐn)慎的模樣,仿佛面前有著一只可怕的鬼物,但只要不去看,鬼物便不會傷害他,他張開嘴巴深深吐出一口氣,像是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如同一塊石頭般安靜。
非禮勿言之猴捂住嘴巴,呆萌的看著羅赫與我妻善逸,雕刻而出的腹部略微鼓起,憋足了一口老長的氣,猴毛緊張的蓬了起來,似是在存積體力,眼中神韻流轉(zhuǎn),耳朵聆聽四方。
非禮勿聽之猴捂住耳朵,臉色有些發(fā)愁的蹲在那里,與我妻善逸頗有幾分神似,像是害怕聽到鬼怪夜行之聲,又恍若天際滾雷,它害怕的躲在樹下,顫抖著張開嘴吸氣,仿佛這樣就能與天地溝通躲避災(zāi)禍。
“三者加起來,就是基礎(chǔ)的呼吸法,有意思?!?p> 羅赫倒也不急著進(jìn)洞,他雙腿盤坐在三不猴前,仔細(xì)觀察起這三只猴子來,比起桑島慈悟郎的動作分解,這三只猴子倒是更有神韻,在某些地方遠(yuǎn)勝于人,附有超乎尋常的靈氣。
我妻善逸見狀也是一屁股坐在羅赫身旁,他倒不是瞧出了這三只猴子有什么特點,單純是累了想找個地方坐坐,身上這么臟,倒也不用講什么衛(wèi)生了,他的聽覺放松了下來,不再處于時刻緊張的狀態(tài),將身體擺成大字型貼在地上。
累死了!
我妻善逸再也不想動了,望著天空那漸漸西沉的太陽,他肚子餓的咕咕直叫不說,四肢已經(jīng)感覺完全不是自己的了,不躺下還好,躺下就真的不想再站起來。
“這周圍好像沒什么吃的。”
羅赫左右觀察了一下。
在這寂靜的洞窟外圍,是一片望不到頭的山地,遠(yuǎn)處茂密的叢林未見炊煙,反而絲絲縷縷的黯淡之氣蓋于其上,比起叢林的茂密,卻是連鳥叫都沒有的死地,他并不懂什么叫做林間瘴氣,卻本能沒有想要進(jìn)去的念頭。
現(xiàn)在狀態(tài)不佳的他若是進(jìn)去,肯定是要白給。
“咦?”
站起來轉(zhuǎn)了半圈的羅赫,不經(jīng)意看見在三不猴側(cè)面有一處人為開鑿的小洞穴,里面有其他人生存過的痕跡,鍋碗瓢盆應(yīng)有盡有,其內(nèi)藏了不少被曬干的果類,還有一翁海鮮干貨,小半袋米,洞中蓄了一池清水,并沒有渾濁和死腐之氣,想來是與桃林的地下水互通有無,是活水。
“別裝死,有吃的了,看見那個洞穴沒,先進(jìn)去再說?!背囱ǖ姆较蜃呷?,羅赫給我妻善逸交代了一下任務(wù)。
兩人現(xiàn)在都是餓的前胸貼后背,奈何干活還是要趁早,若是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行動就不是那么方便和安全了。
我妻善逸到洞里繼續(xù)趴窩不談,羅赫拿著木刀走到堆積的干柴旁,干脆利落的將之切段,搭成一個中空的起火架,回憶了一下云舒寫的佩魯斯美食錄,將木刀拿出來,解下腰帶搓繩綁住刀尖和刀柄,之后將一根干燥細(xì)長的木棍作為鉆火引子套入繩圈,開始弓鉆取火。
待得火起之后,羅赫找來支架,用鍋子淘了一遍米和干貨,老神在在的開始用最粗糙的方法煮粥。
雖說看過美食錄,但那這并不代表羅赫就是廚師了,等我妻善逸聞著覺得氣味有點奇怪,好不容易爬起身來的時候,羅赫這邊的粥鍋已經(jīng)開的差不多了,正拿著切碎干果往里扔,時不時用洗過的木刀攪拌一番,一股濃濃的黑暗料理既視感撲面而來。
“...我說,這是什么料理。”
欲言又止的我妻善逸,最終忍住了吐槽羅赫用刀當(dāng)勺子的行為,頂著鍋子的熱氣望了一眼,見里面不是黑糊糊,總算把心擱回了肚子:“你這是在煮粥嗎?”
“這不是很明顯嗎,來來來,把我摘的這些桃花切碎一起放進(jìn)去,增添香味?!?p> “香個鬼喲,粥都還沒煮開,里面還有整塊的干貨,這么多,簡直是齁咸啊?!?p> 我妻善逸瞅著鍋里那大把的干貨,一時間竟是有些分不清這是煮粥還是熬湯,反正肯定是能咸死人,因為羅赫放的干貨量,是米與水的一倍有余,一眼望過去里面那些干貝魚翅好不氣派,還有許多腌制過的小魚干。
如果分開的話,我妻善逸估計會忍不住流口水,然而此刻,這些海鮮卻變成了惡鬼的低語。
“不吃鹽哪來的力量,這不還有桃花用來打底嗎。”羅赫那淡定的表情,讓我妻善逸差點沒暈過去,只是今天這黑暗料理,他恐怕是吃定了,誰讓他趴窩了呢,不做飯的人沒有挑三揀四的權(quán)利。
兩刻鐘后,我妻善逸捧著一大碗上疊桃花,下方海鮮惡魔棲居的神奇粥料理,面色發(fā)苦的喝了一口,卻不料味道并沒有想象當(dāng)中那么難吃,當(dāng)然,也絕對算不上好吃。
只是,那種甜咸交錯,伴隨著熱乎乎的花粥咽下肚子,整個人仿佛是在泡桑拿一般的感受,讓我妻善逸竟是神奇的精神了起來,連疲憊都消失了不少,咀嚼著干貝和鮑魚,我妻善逸狼吞虎咽的喝完了一碗粥,顧不上被燙紅的舌頭,滿意的流下了淚花。
明明不好喝,可是實在是太香了,真的是餓了糠也甜啊。
吃了個半飽的我妻善逸,探手要去抓地上那口冷卻了一陣,用衣服包好鍋邊的粥鍋,他感覺自己還能喝上一大碗。
可是,那口鍋不知何時已經(jīng)空了,三只長相奇怪,分別失去眼睛,耳朵,嘴巴的猴子,正圍繞并端著粥鍋往嘴里倒,咕嘟咕嘟的盡數(shù)豪飲入腹,臨了抹了一把嘴,叫了幾聲。
嗯,沒有嘴巴的猴子只能羨慕的看著。
“嘰嘰!”(好喝?。?p> “吱吱?”(有點甜?)
“.........!”(我喝不了啊。)
同樣剛喝完一碗粥的羅赫,驚訝于這突然出現(xiàn)的三只猴子,他們的特征分別與外面那三只木猴對應(yīng)相同,不同的在于,這三只是活的,而且身體都有所缺損。
“嘰嘰嘰嘰!”(好久沒見過人類了。)
“吱吱。”(是啊,上次還是一年半前那個令人厭惡的小鬼。)
“——”(傳人嗎。)
喝光了羅赫與善逸的晚餐,跳來跳去的三只猴子,對著羅赫與善逸大呼小叫,過了片刻那只沒有嘴的猴子晃了晃身體,幾個蹬身便不見了蹤影,只留下兩只分別失去眼耳的猴子。
“這就是第三個考驗嗎,所以需要竹筒裝的酒,應(yīng)該是在洞穴之中,也就是說這三只猴子......”羅赫不知何時拿起了木刀,在我妻善逸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抬手朝著猴子的腹部劈去,沒有遮掩的意思,只是出手個試探。
“吱!”
沒有耳朵的猴子,眼睛嬉笑的瞇了起來,蹲身跳躍到空中,竟是間不容發(fā)的踩在了羅赫的刀上,掌心向著羅赫的臉上扒去。
啪,反手撥開猴子的襲臉,羅赫直接松手棄刀,任憑木刀垂落在地,接著就要捏住猴子的尾巴,飯可以再做,但是考驗的情報到了眼前,沒有不去探索一番的道理。
孰料猴子的動作遠(yuǎn)異于人類,用手掌在羅赫胳膊上一拍,巧妙地用腿倒掛于羅赫的胳膊上,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加速攀登在他的肩膀上,尾巴掃向羅赫的眼睛,一人一猴進(jìn)行著靈敏的攻防。
眼睛一閉,羅赫縮肩蹲身,旋轉(zhuǎn)握刀迎上,快過風(fēng)聲的刀鋒,平滑樸實的斬掠而過,于肩膀上猴子猝不及防下,切下了一撮對方尾巴上的毛。
“吱吱——!”
猴子只覺尾巴一涼,登時臉紅了起來,提臀收肛跑回了地上,搖了搖手很有靈性的示意不打了,生恐羅赫把他給擼禿了。
羅赫見狀也沒有追擊,而是拿起腰間的竹筒,對這猴子問道:“我要舀酒,要去那個洞穴里嗎?”
被羅赫教訓(xùn)了一番的猴子,有些不自然的點了點頭,然后頭也不回的拉上那個失去眼睛的同伴,連忙逃出了這個他們熟悉異常的洞穴。
羅赫猜想的并沒有錯,試煉的最后一關(guān),正是在那三不猴身后的洞窟中,取到位于洞窟深處以往昔桃子和各類果物所釀制的猴兒酒。只是洞窟中的環(huán)境對于常人而言異常的惡劣,作為看守者的猴子,即是幫助他們這些前來試煉者的同伴,也是刁難他們的關(guān)卡本身。
剛剛失去耳朵的猴子,本想著戲弄羅赫一番,激起他的怒氣好讓他追入洞穴開始試煉,誰想到尾巴上的毛倒被這個毛頭小子削去不少,對于珍愛尾巴的猴子來講,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好在喝了羅赫一鍋粥。
“羅赫,還有粥嗎。”
我妻善逸表情發(fā)苦的捂著小肚肚,他還是好餓,與剛剛沒東西吃的乏力感比起來,這會吃了點東西的我妻善逸則是饑餓感愈發(fā)強(qiáng)烈,頭腦發(fā)昏的他現(xiàn)在就想著吃完飯睡一覺,哪還有精力關(guān)注猴子。
試煉說到底也是要人去嘗試通過才有意義,我妻善逸這會眼皮打架的厲害,卻又因為餓肚子而難以睡著,馬上就要吐魂了。
“再煮一鍋就是了,這次掌勺的工作就交給你了,趁早吃完睡一覺,我大概已經(jīng)猜到試煉第三關(guān)是什么,養(yǎng)足精力,爭取一個晚上完成它,讓那個老頭大吃一驚才是正理?!?p> 不知道是附身在少年身上的原因,還是說沒有了鬼手的牽制,羅赫的心思在這個世界遠(yuǎn)比在阿拉德活潑得多,此刻更是難得有了幾分童趣的期待感。
“真有意思啊?!?p> “哈?”
正在洗干貨的我妻善逸,累感不愛的翻了個白眼,瞅著羅赫那偷懶的樣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外面道:“別自言自語了,去摘點桃花,我得好好洗洗這個鍋子,天知道那些猴子的口水和毛發(fā)是不是留在里面了.....”
我妻善逸可以一點都不認(rèn)為這樣的試煉有意思,對力量啥的也沒興趣。
他現(xiàn)在就兩個想法,分別是吃飽,以及睡好。
如果可以再加一個的話,他希望老天能賜給自己一個女朋友,能結(jié)婚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