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黑暗的桃山后崖,突然多出了一個不屬于羅赫,也不屬于我妻善逸的狂氣足音,手握兩只彩球的朱砂丸,那介于暗綠與橘紅的發(fā)絲,在月光下散發(fā)出一抹不祥的氣息。
眼睛內是一雙滿載獸性的豎瞳,兩排利齒鋒銳森白,輕輕的磨動著。
毫無疑問,羅赫眼前這個健碩而詭異的少女,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鬼,迫切的想要食人。
“吶,你知道嗎?”
握著彩球的手掌慢慢揚起,朱砂丸低聲的溫柔細語著,其中蘊含讓常人不寒而栗的癲狂笑意:“稀血,擁有稀血的那個人類,在哪里?來,告訴我!”
砰!
那不過孩童用來玩耍的彩色手球,在朱砂丸的手中,驀然化作一道殘影,帶著強有力的悶響聲,打破了寂靜的山風,朝著羅赫的大腿轟來。
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當然是想知道了!
朱砂丸饑渴難耐的盯著眼前的羅赫。
但是在得到這個答案前,她要先折磨羅赫一番。
朱砂丸的血鬼術為操縱手球,顧名思義,就是以手球的速度持續(xù)的進行攻擊,其威力足以破壞建筑物,在出手的瞬間,球的爆發(fā)速度就會由零增至巔峰。
手球如實心的鋼鐵炮彈一樣,擦到就傷,碰著就亡。
所謂人類,在她朱砂丸的手球面前,比螞蟻還要來的脆弱三分。
雖然很想立刻問稀血在哪里,但是果然,還是先取眼前這個人類一條大腿吧,拿著刀,想來又是像鬼殺隊那般渺小而自大的家伙。
朱砂丸最討厭這樣的人類了,她喜歡看到對方希望破滅的樣子,喜歡看到倒在血泊中,痛苦著承認自己的弱小與可鄙,然后再被她一口吃掉。
對,就是這樣的令人愉——
鏘!
嗡鳴的刀吟切裂了朱砂丸那快樂的念頭。
立于即將盈滿的月華下,羅赫腰后的拜淚出鞘一尺,右膝側滑轉身閃過,在間不容發(fā)的彈指間將打出空爆的來襲手球,直接斬為了兩段。
“呵?!?p> 同樣愉悅的嘲笑聲,經過休息,體能恢復至這具身體巔峰狀態(tài)的羅赫,將刀身偏至腰側,旋即沉腰一墜,邁步開弓。
雖然上限依舊不足,但殺只鬼還是夠用了。
風,無聲的揚起。
夜風下的空氣像是調皮的小朋友,打著滾紛紛涌至羅赫面前,自他的齒關而入,蠻橫而歡快的在肺中交換滌蕩,化為了羅赫這臺發(fā)動機的燃油。
“你剛剛,是在嘲笑我嗎。”
見球被一分為二,羅赫卻未挪半步,只是將身后那把大太刀出鞘莫約七分之一的程度,朱砂丸神情險惡而不悅了起來,嘲諷的道:“在這里遇到了呼吸法的劍士,還真是意外~啊——!”
語調一變,嘲諷之音突化暴躁殺意,無法承認自己的手球被人類擊墜的朱砂丸手掌猛然一握,左手之球應聲而出,席卷地面的微粒塵埃,帶著貫穿擊碎之勢,用相較剛才更強勁三分,足以將巖壁打成篩子的勁道,朝著羅赫再度轟砸而去!
鬼的力道與剛猛,盡數寄宿在手球之中,以貫穿擊碎阻擋之勢,毫無花哨的抵達羅赫的額前。
球的速度快的讓人來不及眨眼,額前的軌跡亦是大太刀難以觸及之處。
是身量不夠的羅赫揮刀范圍的死角。
若是想用手臂的血肉之軀阻擋,朱砂丸很自信,她會讓羅赫體會到手臂被力道扯斷是什么樣的一種感覺,欣賞那鮮血與手球一起飛濺的美景。
區(qū)區(qū)人類而已。
“雷之呼吸·一之型。”
噼啪!
金黃色的雷電綻開波紋,氣血奔走時暴凸的血管,自羅赫的額頭浮現(xiàn),鼓蕩的氣流自身軀中心一路下行,直灌雙腿腳掌經脈。
腦海中依舊是桑島慈悟郎起手時,那吞吐呼吸,運轉納氣的畫面,只是這些原先看不懂的線路,在以自身為骨架構圖搬運氣息的羅赫面前,再沒有任何的秘密。
膝蓋向前傾側,手球距眉間不過方寸。
但,方寸即是不可跨越的界限。
“——霹靂一閃!”
踏步如轟雷,呼吸化電流,羅赫手中拜淚蓄勁隨身,騰身而起,劃過一道勢不可擋的凜冽電光。
沿路的手球、泥土、樹木、空氣盡皆被切裂開來,任憑羅赫盡情潑墨揮灑這淋漓盡致的一刀,將之催谷到現(xiàn)如今的極限。
噗哧!
血霧盈滿噴灑于半空之中,朱砂丸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那被一刀梟首的身子,似是想要張口說些什么,還未曾言語便見面前多出了一輪彎月。
但今日之月,已將近盈滿,故而這不是天上的月亮,而是羅赫手中的大太刀·拜淚。
以及,一式源自阿拉德大陸的月光斬。
頭顱被刀鋒從中斬裂,血線自額間抵至下巴,朱砂丸雙眼失去了那囂張的神光,她一身本身只不過才發(fā)揮了四成,若是愿意她可以化作六臂惡鬼的姿態(tài),以手球操控進行覆蓋式攻擊,若是再搭配上矢琶羽的方向控制,殺一個小小的人類,不過是手到擒來。
可是——
即使是鬼的生命,也無法給她再次發(fā)揮全力的機會了。
朱砂丸那開始傲慢的態(tài)度,決定了她此刻的結局,與雷之呼吸的瞬間爆發(fā)相比,需要持續(xù)攻擊的朱砂丸,與之相性就極差。
在鬼的世界中,唯有源頭的鬼王,才能做到即使腦袋被切下,也能重生并繼續(xù)戰(zhàn)斗。
而其他的鬼,即使是十二鬼月中的上弦,在朱砂丸的認知中也做不到腦袋被砍下,被分為兩半還能重新站起。
若是無法立刻將部位湊到一起,那就永遠的結束了。
哪怕,這把刀不是鬼殺隊手中那切過脖頸便能葬送鬼物的日輪刀,其結果也是一樣。
好難過,為什么不過是想要吃個人,明明被那位大人賜予了永恒的生命,竟然會死在面前這種名不見經傳,渺小而脆弱的人類手中。
滋滋滋,閃爍著靜電火花的拜淚,還有羅赫那漠然的神情,在朱砂丸眼中揮之不去。
隱約的,她嗅到了一絲濃郁鮮甜的稀血氣息,是從羅赫發(fā)力崩開的傷口處所傳來的,這是稀血的味道,原來這個人類就是引自己來此,想要吃掉的目標。
啊啊,好餓啊...
朱砂丸盯著羅赫的傷口,多么想要品嘗那美妙的味道。
明明只是和朋友玩手球,卻被人拐賣,明明只是想要好好的活著,卻只有被虐待挨餓的命運,偶然中遇見了那位大人,從人轉變?yōu)榱斯?,想作為他麾下的十二鬼月,為那位大人殺掉所有的敵人,找到那傳說中的藍色彼岸花。
可是這一切,都成為了泡影!都怪人類,都怪人類,都是面前這個人類的錯!
念及至此,執(zhí)念愈發(fā)深重的朱砂丸,那在半空中即將墜入山崖下的頭顱,竟是咧開了利齒,憤怒的張了開來,不甘的想要咆哮出聲。
恍惚間,羅赫的雙眼看見了朱砂丸心中那一幅幅畫面,有她的童年,有那個所謂大人的樣貌,有憤怒有悲傷,也有一抹被畫于紙上的花之圖鑒。
藍色彼岸花。
對于朱砂丸而言,為僅次于那位大人的重要之物。
原因是這種花,乃是對方心心念念想要尋找,卻求之不得的,朱砂丸渴望幫對方完成心愿,獲得更多的寵愛。
只可惜,她遇到了羅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