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啟程與目標(biāo)
安靈府列車站，緒沐又見到了那顆純白的巨大魔能核心，美麗，壯觀。
越歆麟身后兩個壯漢提著他們的行李，這次緒沐不坐車頭了，跟著越歆麟坐貴賓車廂。
“你先去吧，我去找個朋友?！本w沐打了聲招呼，說著，往照月縣的小候車廳走去。
老王正好在，一大早就叼著煙桿子，搖頭晃腦，嘴里哼著聽不清的小調(diào)。
緒沐曉得，那是天南海邊的漁歌。
“老王！”緒沐敲敲車門。
老王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伸出手來，開了車門，讓緒沐竄上車。
“昨天怎么樣，安靈府有錢人吃的都是啥好東西？”老王點燃了煙草，吸了一口。
緒沐搖搖頭，嘆氣道：“沒吃成，兩撥洋鬼子打起來了，真打，死了些人。”
老王沒作聲，臉是皺起來了，露出苦澀。“我怎么說來著，安靈也安穩(wěn)不了多久。這些洋人就是吸血的鬼，他們不把你逼上死路，怎么罷休?。“?！”
“我準(zhǔn)備回趟天南，你有沒有什么事兒要我辦的?！?p> 老王訝異的瞪著他，手哆嗦了一下，“你干啥，你回去干啥，作死啊?！?p> “沒，回去有點事，你有沒有啥要辦的，順便給你去看看?！本w沐擺擺手。
老王是天南省人，當(dāng)初跟越老板回來的人里，有他一個。
“哎，不是，什么事兒比小命還重要？你兩年前怎么出來的？不記得了？”老王有些急了，煙桿子敲在緒沐胳膊上。
“掉腦袋的事兒。”緒沐笑著給他煙桿撥開。
老王沉默了。
天南府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反的反。洋人，官府，盜匪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這年頭還敢去天南的，要么是富貴險中求的商人，要么是刀口上淌過的亡命徒。無論哪種，都不是善人。
“你，不回來了？”老王憋出這么一句。
緒沐笑罵道：“我這沒走呢就咒我，肯定回來呀。”
“那就好，那就好……”老王念叨了幾聲。又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吸了一口煙，言語伴著煙氣吐露出來。
“要是經(jīng)過天依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順道走那兒。去府城王家祠堂，祠堂還在的話，替我上柱香?！崩贤蹩人粤藘陕暎蟾攀俏绷??！拔也亓藗€魔能核心在房梁上，你去拿吧?！?p> “如果祠堂倒了，魔能核心會炸?！崩贤跣Φ媚貌环€(wěn)煙桿子，老煙嗓里發(fā)出像是生銹門軸轉(zhuǎn)動的難聽聲音，“炸死那幫狗娘養(yǎng)的王八蛋?！?p> 緒沐點點頭，“記住了?！蓖崎_車門下車。
“早點回來??！啊！”老王突然大聲叫道。
緒沐擺擺手，“知道了?！?p> 貴賓車廂的候車廳裝飾精致而典雅，是英克蘭德宮廷式的風(fēng)格，緒沐進去看到越歆麟正坐在紅緞面沙發(fā)上看報紙。
緒沐在她身邊坐下，看了眼她手中報紙，其上加大的頭條消息是“天南反軍連克四縣，朝廷已失二府之地”。
緒沐越發(fā)肯定這支反軍背后另有他人。朝廷軍隊雖腐敗，怎么說也是裝配了制式魔能槍械，不是一般農(nóng)民能抗衡的。
是洋人的可能性并不大，他們還沒消化完到手的利益，讓局面更加混亂不符合洋人的需求，也許他們會對大周朝廷動手，但現(xiàn)在還太早。
是某些地方豪強？緒沐并不了解這些本土勢力。他關(guān)注最多的，還是洋人和洋人的魔能技術(shù)。
越歆麟倚上緒沐肩膀，把報紙放到他面前，說道：“你看，這兩府之地要是我們的該多好?！?p> “給我們也沒用，沒人沒家底?！?p> “把人也搶過來?！?p> “他們背后的人不會無動于衷的?！?p> “可能并不介意換個造反頭子?”
“絕對會介意。”緒沐看著報紙，打消越歆麟不著邊際的妄想。
天南省的情報，長老會將提供一部分，但緒沐或者說越家，也需要擁有自己的情報渠道，畢竟是要去造反的，全指望洋人可不行。
而且……如果真能推翻朝廷，下一個目標(biāo)，就是將西方諸國驅(qū)逐出去。
“等有空再問吧，再說了，又不是我要帶頭造反，我急什么?！本w沐這么想著，嗅到越歆麟發(fā)絲上若有若無的好聞香氣，是蓮花的味道。
希綺莉絲到來地?zé)o聲無息，懷特長老提著她的小行李箱。她今天是白色的裙裝，襯出她肌膚的雪白，還有面無表情的冷感。
緒沐看了眼墻上造型古典的時鐘，九時整，還有一刻鐘發(fā)車。
越歆麟站起來，把報紙丟給緒沐，又示意兩個壯漢把行李先送去車廂。
“我們也走吧，我還沒見過貴賓車廂是怎么個豪華?！本w沐跟著起身，向希綺莉絲點頭致意。
越歆麟挽上他的胳膊，跟著他向車廂走去。希綺莉絲從懷特長老手里接過箱子，跟了上去。
緒沐對越歆麟的親昵并不討厭，誰會討厭這么迷人的姑娘？只是并不曉得這份親昵從何而來。似乎越家人對自己態(tài)度都不錯？不生分，不隔閡，仿佛自己與他們本就相識。
“我總不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孩子，無父無母必然有所緣由，說不定越家就知道我的身世，才會和我這么親近?！本w沐這么想著，卻沒向越家人問自己的身世。
就算越家可能知道，緒沐也不打算問。一個人挺好的，知道自己爹媽姓甚名誰，又有什么用呢，徒增煩惱。
話說如果，是說如果，能娶到越歆麟……算了，這可是反賊頭子。
緒沐啞然失笑，自己都在想什么呢。難道是因為即將回到天南，心思又活躍起來了？
就連魔力，都似乎熱了一些。
身體真是誠實呀。
進入車廂，腳下有黃地毯，車廂壁也貼著暗黃色絨布。一共三間休息室，一間餐室兼茶室，雖然地方不算大，但是并不顯得擁擠。這畢竟是在列車上，緒沐很滿意。
兩個壯漢把越歆麟行李放下就告退下車了，這次去只有緒沐，越歆麟和希綺莉絲三人，一個隨從都不帶。
“先放一下行李，待會還在這里見。”越歆麟提起兩只行李箱，往第一間休息室走去，那是她的房間。
希綺莉絲沒作聲，進了第二件休息室。
緒沐拎起越歆麟留給他的兩只箱子，進了第三件休息室。
休息室里一張被褥嶄新的單人床，一張和車身粘在一起的寫字臺，墻壁上嵌著魔能燈，窗簾是拉上的。還配套了一小間淋浴房和一小間廁所。
裝飾簡樸自然，細節(jié)令人舒適，比緒沐在港口碼頭的狗窩強得多。
緒沐把箱子放在床邊，打開看了一眼，一個箱子是衣物，只有黑白二色，都是寬松簡約的樣式，越歆麟這是圖省事兒還是就這眼光？太單調(diào)素凈了點。
另一只箱子都是書，講西方諸國商人聯(lián)合起來爭取利益的戰(zhàn)爭的書，占了大部分。還有一些論證闡述理念與思想的書。
緒沐沒翻開看，合上箱子，往床頭地上一放，就離開自己的休息室了。
越歆麟還沒出來，希綺莉絲已經(jīng)在茶桌旁坐著，正翻看一本書籍。緒沐看了眼封面，是一本探究商人本質(zhì)的書。
坐到希綺莉絲對面，緒沐開口道：“你為什么要去天南？”
希綺莉絲沒抬頭，只是淡淡的說道：“保證你們不會在到達天南的第一天就被抓去賣掉?！?p> 緒沐愕然，“天南已經(jīng)亂到這種程度了？”
“比你想象的更混亂，天南海域已經(jīng)聚集全世界的海盜，諸國的商隊需要軍艦護航才敢通過。
海盜不僅在海上肆虐，還登上了陸地，或者把搭乘他們船的惡徒送上陸地。”
希綺莉絲終于抬起頭來，看著緒沐，“天依府知府會把天依府獻給特斯蘭特帝國，就在下個月?！?p> 緒沐急問道：“大周朝廷的反應(yīng)呢？”
“沒有反應(yīng)，天南反軍已經(jīng)穩(wěn)定了慧營，白江兩府，向懷陽府進發(fā)。”
緒沐陷入沉思。天南省地域東西走向，反軍如果再拿下懷陽府，徹底占據(jù)天南東部三府的話，就可以沒有后顧之憂，繼續(xù)向西蠶食。
畢竟他們再向東是被割給出陽帝國的南波府，出陽至今還沒能徹底解決南波府民的抗?fàn)巻栴}，無暇顧及天南。就算能騰出手，出陽還能幫大周收拾叛亂不成？
而向西，是洋人盤踞的南洋府和清州府，本就名存實亡，不能算在大周統(tǒng)轄之內(nèi)。反軍也不可能去觸洋人的霉頭，只會選擇繼續(xù)向西，剩余還有六府之地。
天依府首當(dāng)其沖，如果被知府獻給洋人，算是提前阻撓了反軍西進。也就說明，天依府知府已經(jīng)放棄了懷陽府，懷陽府也必然落入反軍囊中。
這天依府是知府賣國求榮，還是朝廷示意賣地，只為堵住反軍，可不好說
反軍越做越大，誠如越歆麟所言，如果能直接奪了反軍的領(lǐng)導(dǎo)權(quán)，就省事兒太多了，不過實在是不太可能。
雖然不太可能，但還是有值得一試的價值，得看看反軍的實際情況再說。
“那我們?nèi)グ烟炷衔髂喜看蛳聛碓趺礃?？”身后傳來越歆麟帶著笑意的聲音?p> “西南部？你是說海珠府？”
海珠府位于天南省最西，大周版圖最南，是一坐大島府。歸屬天南府，卻和天南府隔著一道海峽。
如果拿下海珠府，至少不用擔(dān)心腹背受敵。
“海珠府已經(jīng)是海盜的地盤了?！毕＞_莉絲補充了一句。
緒沐苦笑，他曉得天南府局勢糜爛，沒想到爛成這樣。
越歆麟靠著緒沐坐下，語氣溫和，“殺掉就行了，若是能收編更好?！?p> 緒沐一愣，雖然這也是個辦法，只是就他們兩個人，殺光或者收編占據(jù)一府的海盜？
希綺莉絲看看越歆麟，點頭道：“可以考慮?！?p> “你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武器嗎？”緒沐疑惑。
“那只是海盜而已?！毕＞_莉絲說了這么一句，又低下頭看書。
越歆麟捏捏緒沐臉蛋，在他耳邊呵氣如蘭，“對付海盜，可比對付軍隊容易多了，只要你夠強大?！闭f完也捧起一本書，背靠在緒沐身上，看起書來。
海盜很弱嗎？緒沐不了解，不過按這兩位小姐的意思辦就行，她們也是不是簡單人物，所言絕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