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女孩子間的談話

　　戰(zhàn)斗結(jié)束得比想象得更快。

　　緒沐與鹿野元二的戰(zhàn)斗還能勉強算得上是有來有回，而商船甲板上的戰(zhàn)斗，只能稱作一面倒的屠殺。

　　習(xí)慣了燒殺搶掠的士兵，遇到了數(shù)量為二的的魔法師。

　　越歆麟隨心所欲地將冰凌凝結(jié)，飛射，穿刺肉體。希綺莉絲抬手給出三道光柱保護同伴，然后就靜靜站著。

　　出陽士兵并無僥幸之心，叫囂著，努力著，視死如歸，然后都變成海中魚類的一頓大餐。

　　越歆麟將甲板沖洗干凈，對緒沐笑道：“這些人裝得一點都不像海盜，海盜哪會這么不畏死?！?p>　　緒沐指指出陽船，“那上面有個魔術(shù)使，刀術(shù)不錯，身上是出陽軍裝?！?p>　　“他們就沒考慮過會遇到這種情況？還真是大膽”越歆麟看了眼海里漂著的人體，笑道“在諸國之中，也只有出陽士兵會死得這么愚蠢。”

　　希綺莉絲揮手撤去了護體光柱，道：“這種赴死的愚蠢，許多將軍都在羨慕。”

　　“所以該為他們感到自豪的隊伍指揮官呢？”越歆麟看向那艘甲板一片狼藉的出陽船只。

　　緒沐正在艙口叫船員出來，聞言回道：“灰飛煙滅了，他斬不破希綺莉絲的屏障?！?p>　　希綺莉絲的光柱屏障是魔法，純粹的防護魔法。一道仿佛天穹之上垂落而下的淺白光柱，將人保護在其中，隔絕外來的攻擊，卻不會阻礙被保護者的行動。不是等級同為魔法的攻擊，很難打破這層屏障。

　　緒沐在愛麗絲塔中第一次見到這光柱，當(dāng)時還以為是燈光效果，因為沒有感受到其中魔力的氣息。到現(xiàn)在緒沐還是沒徹底想明白，為什么希綺莉絲這個魔法光柱屏障施放以后，光柱卻沒有魔力氣息。

　　希綺莉絲所在的長老宗，是西方十字教會中一派。十字教會的魔術(shù)和魔法或多或少會帶一些“神”的色彩，不是信徒的話，解析起來會有困難。

　　原本早早休息的船長小老頭帶著船員們從下層船艙走了出來。一雙老眼盯住還被勾索牽著的出陽船只，笑得頗為陰森。

　　“出陽鬼子……殺得好??！”老頭拍拍緒沐肩膀，“一會兒就殺干凈了，不錯不錯?！?p>　　這小老頭好大的殺心，跟出陽人有仇？緒沐笑笑沒說什么。

　　“船怎么處理？”緒沐指指無人的出陽船只。

　　“你們要是不好處理，我出三萬金買下，可行？”

　　“行。”緒沐答應(yīng)下來，越歆麟也點點頭。

　　“叫我老鄭。年輕人辦事挺利索，我喜歡。”小老頭老鄭點了十幾個人，給他們交代了兩句，讓他們?nèi)グ涯撬掖_回福臨府。

　　老鄭給緒沐了三萬的金票。

　　戶部發(fā)行的金票面額只有兩種，面值一千金幣的龍子票和面值一萬金幣的金龍票。雖然大周朝廷的影響力在天南省及其周邊，已經(jīng)淪落到西方諸國都不如，但大周發(fā)行的銀票金票在這里卻依然保值。

　　大周在內(nèi)陸的掌控力依舊強大，這幾年在內(nèi)陸剿滅的起事反賊沒有一百股也有八十股，還沒讓哪路反賊能占下過內(nèi)陸一府。

　　所以大周戶部依然兌得出金票，保得住信譽，不至于讓金票化為一張廢紙。畢竟金票可是割地賠款中，能抵真金白銀的好東西。

　　這也是要來天南起事的原因之一，天南沒有大周朝廷盯著反賊，才方便反賊盯著大周朝廷。不過大周也沒完全放棄對天南的掌控，至少天南的情報，每時每刻都在送往天都府。

　　緒沐收了金票，三人一人一張萬金大票。這是他頭一次看到，摸到并且擁有如此多的金錢。在安靈府想都不敢想的財富，在這里輕易就到手了。緒沐摩挲著金龍票，心中升起一絲感慨。

　　明黃繪金龍的特別紙張，摸著細(xì)膩且扎實，雙面皆密鋪著令人斷絕偽造心思的暗紋。在魔力的催發(fā)下，這些暗紋會游移著融入金龍圖案之中，使金龍“活過來”，在這張金票上四處游動。

　　朝廷為了杜絕天下人對金龍票的仿制，運用了特別的魔法加持在金龍票上。

　　緒沐現(xiàn)在只希望海盜也好，諸國兵士也好，快些遇上他們，好讓他賺個盆滿缽滿。

　　畢竟這些錢，要是用來起事，還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分了錢，三人去船艙休息，發(fā)現(xiàn)這艘商船的像樣房間也沒幾間。算得上干凈整潔的更只有一間。

　　越歆麟和希綺莉絲一齊進去休息了，緒沐回到甲板上。

　　今夜星光大好，修煉也是不錯的選擇。

　　緒沐翹著二郎腿躺在甲板上吹海風(fēng)，眼中倒映銀河萬萬明星，一層星光紗衣附在他身上，來自星空的魔能被吸入身體之中，慢慢轉(zhuǎn)化為他的魔力。

　　修煉的姿勢并不受限制。但是為了協(xié)調(diào)精氣神，增加一點修煉效率，絕多數(shù)人會選擇一個正經(jīng)的姿勢去修煉。東方稱之為靜氣，西方叫做冥想。

　　人體內(nèi)能儲存魔力的多少取決于身體的承受能力，魔力與身體的結(jié)合程度，天賦以及血脈等等諸多因素。

　　修煉既是吸納魔能，也是在活躍全身魔力，鍛煉魔力與身體的結(jié)合程度，使魔力儲存的上限有所提升。

　　緒沐這種翹著二郎腿的修煉姿勢，如果被家族，門派，勢力出來的魔術(shù)使，魔法師們看到，多多少少得鄙夷一二。

　　“正經(jīng)姿勢修煉一年，比我這姿勢大概能多出三四天修煉的魔力吧。”

　　“堅持十年就多出三四十天的魔力，好像不少了。”

　　“但是好麻煩，拒絕?！?p>　　緒沐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緩緩沉入夢鄉(xiāng)。星光紗衣卻未曾消散，只是吸收魔能的速度慢了些。

　　睡覺也能修煉的話，因為姿勢導(dǎo)致的那一點效率損失，就無所謂了。

　　緒沐還沒聽說哪個人能像他一樣，睡著了還能修煉。

　　甲板上這個看似還在修煉，實際上也確實在修煉，只是已經(jīng)睡著了的男生，自然不會知道船艙房間里女孩子之間的對話。

　　房間簡陋到只有一張床，墻壁地面還被越歆麟用水洗刷了一遍。一張冰制的床幾乎占滿了整個小房間，其上鋪著一張?zhí)鹤印?p>　　越歆麟躺在自己造出來的冰床上打了個滾，朝希綺莉絲道：“冰不會化掉。今晚將就一下，明天到了天南就有好地方住宿了?！?p>　　希綺莉絲搖搖頭，“我去甲板冥想?！闭f著轉(zhuǎn)身推開了房門。

　　“你對緒沐有想法吧?！痹届氲脑捳Z帶著笑意。

　　希綺莉絲默默關(guān)上門，扭頭看向越歆麟。那是一個她讀不清的，變幻不定的女子。

　　越歆麟拍拍身下冰床，“來來來，和姐姐好好說說?！?p>　　希綺莉絲坐到越歆麟身邊，沒作聲。

　　“你是選民？”越歆麟問道。

　　“是?！毕＞_莉絲承認(rèn)。

　　越歆麟在冰床上打了個滾，“還是你們長老宗那一套說法呀，什么生而有罪，永恒判決，無可自救，唯選民可由圣子救贖……虧你們能信。”說著把腦袋湊到希綺莉絲眼前。

　　“你覺得緒沐是選民？我的公主殿下?！?p>　　“他可能是選民，我不是公主?！毕＞_莉絲回答，且糾正。

　　“你想讓他加入長老宗，因為他的光？”越歆麟盯著希綺莉絲的眼睛。

　　四目對視，皆是讀不出對方的半點心緒。

　　“他可能是選民?！?p>　　“你也是選民，所以你想他也是選民。然后你們長老會的牧師可以結(jié)婚，你想和他結(jié)婚？”

　　“不?！?p>　　“哦？不想和他結(jié)婚？”

　　“不。”

　　越歆麟笑出聲來，“我的公主殿下，我們現(xiàn)在可是在搶男人，你這樣是會輸?shù)?。?p>　　“不?！?p>　　兩張不同風(fēng)情的美麗臉龐貼得很近，越歆麟笑意盈盈，希綺莉絲面無表情。

　　“我建議你打消把他拐去長老宗的想法。他是玄黃血脈，他有他的信仰?！?p>　　“主的選民，因信稱義。”

　　“這次不說“可能”是選民了？”越歆麟嘴角揚得有些刻薄。

　　“你無權(quán)為他決定?！?p>　　“但我有權(quán)為我自己做決定。公主殿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曉的，也不能知曉的?！痹届肽碇叴孤涞囊豢|黑發(fā)，“所以我只是向你提出善意的忠告。立場的話，就算是他的姐姐吧?！?p>　　“你可以與他成為朋友，成為敵人，成為夫妻，相親相愛也好，你死我活也罷，我都不介意?！痹届氲脑捳Z讓希綺莉絲的表情出現(xiàn)的波動，她微張著唇想要說什么。

　　“但是！”越歆麟將臉龐貼著希綺莉絲的臉龐，語氣忽然無限溫柔起來，“不要將長老宗那一套放在他身上。為了我們都好，我不想看到一些……你也不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

　　越歆麟的唇印在希綺莉絲的唇上，她的舌輕輕舔舐過希綺莉絲柔嫩的唇。

　　希綺莉絲猛地將越歆麟推開，臉上騰著兩朵紅暈，眼神終于帶上了一點……兇？

　　“你看，我其實喜歡女孩子，所以不會和你搶什么。只要你別想著讓他成為所謂的選民。”越歆麟舔舔唇，嫵媚如蛇，又貼近希綺莉絲生動起來的臉龐，“雖然我覺得你這么單純，對他連喜歡都說不上，只能算是因為所謂選民身份帶來的好奇心?！?p>　　“你太無禮了！”希綺莉絲難得說話語氣變重，“請你尊重我的信仰！”

　　“希望你只是在嘴硬，我的公主殿下?！痹届氚l(fā)出一聲嘆息，嫵媚的樣子無影無蹤，仿佛剛才那個撩人的姑娘不是她。

　　“你要去找他聊聊嗎？他就在甲板上?！痹届胩上拢]上了眼睛。

　　希綺莉絲看不懂這個女子，既不可能忽略她的話語，也不知曉她言辭中究竟有幾分真實。

　　希綺莉絲離開了房間，踏上樓梯，去了甲板上。

　　“千萬別犯蠢呀，希綺莉絲公主殿下。姐姐我都犧牲這么大，騙你說我喜歡女孩子了……不過似乎女孩子也挺不錯的……希綺莉絲好可愛……”越歆麟在冰床上翻滾，翻滾，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