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桑瑜就被陶六一從床上挖了起來,睡眼惺忪的坐在桌前,嗓音帶著軟糯:“六一,我太困了?!?p> “主子別睡了,更太來喚你去陸二公子那邊了?!?p> “哎呀…這一大早的去干嘛?送他去投胎嗎?!”
“陸二公子說讓你去侍候他梳洗?!?p> 桑瑜一聽,火氣都壓不下了:“侍候個屁啊我,又不是沒有丫鬟在。”
生氣歸生氣,躺了一會兒還是起床往他的房間走去。
今日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束袖袍子,桑瑜很喜歡用銀冠束發(fā),所有頭發(fā)都束在腦后,干凈利落,如果再提一把劍,就像是個行走江湖的女俠客,而她最不喜的就是那些復(fù)雜的頭髻,綰來綰去,珠花插滿頭,最是累贅,她不是閨閣小姐,也用不著如此打扮。
陸錦聲已經(jīng)坐起身來,依舊是散著頭發(fā),如絲滑的綢緞一般散在肩上、后背,聽見推門的聲響就側(cè)過頭來,桑瑜的背后還跟著一個端著洗漱用品的丫頭,放下東西就出去了。
桑瑜出聲調(diào)侃兒:“陸二公子真是一點都不見外,連洗漱都要我來侍候?!?p> 陸錦聲好像沒聽見似的,只是淡淡的打量著她,最后落在她的脖子上,青紫痕跡還沒消退,刺目得很。
“你脖子擦過藥了?”
哈?
我在諷刺你,而你卻在關(guān)心我?
“擦過了?!?p> 陸錦聲移開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桑瑜覺得無趣,干正事兒,伸手浸濕手巾,因為左手受傷纏了紗布,所以有些不太方便。
桑瑜生硬的擰干手巾遞給他,陸錦聲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說:“你手怎么了?”
桑瑜也不避諱,伸出來給他展示一番,滿不在乎的說:“那天晚上劃破了?!鳖D了頓又說:“如果心里過意不去的話,我也不貪心,隨便給個幾百上千兩銀子補(bǔ)償我就行?!?p> 一番話倒是讓他輕笑出聲,不貪心?
接過她遞來的手巾擦臉。
桑瑜丟進(jìn)盆里喚來下人端走,對他說了一聲:“沒事我先走了,有事喚更太吧?!?p> 總之別喚我就是了。
“等等?!?p> “?”
“幫我梳頭。”
桑瑜單挑眉梢,昨日不是還說這是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兒嗎?怎的今日這般不避諱?
開口問:“你確定?”
“確定?!?p> 桑瑜倒是不會把那些什么規(guī)矩放在心上,反倒是他,一個古人。
“我只會扎馬尾?!?p> “無妨,只需如昨日那般用絲帶綁住就好。”
走回床邊從小桌上拿過絲帶,說著:“我給你扎一半留一半,這樣好看些?!?p> “嗯?!?p> 完全綁好后,桑瑜抱著胳膊打量著,倒是沒有昨日那般陰郁的感覺,臉部輪廓線都露了出來,依舊俊朗。
點點頭,“好了,我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陸錦聲心中有愧,是她或者更太去送膳食都無所謂,她去不去侍候他更無所謂,相比于昨日,桑瑜和更太兩人簡直是如履薄冰,他不是瞪自己就是瞪更太,就像渾身只長了兩個眼珠子一樣。
第二日。
桑瑜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陶六一正在桌旁擺著早膳,幾乎是一瞬的間的功夫,她騰坐起身,急急地開口問:“六一,午時了?”
陶六一還在不緊不慢的擺著:“對啊,主子?!?p> 桑瑜又復(fù)倒在床上,一副頹相。
“主子你怎么了。”
桑瑜懶懶的喊到:“沒事,一日之計在于晨…我錯過了…?!?p> 陶六一在一旁涼涼的開口:“主子你抓住過嗎?”
“……你閉嘴?!?p> “吃午膳了?!?p> 桑瑜哦了一聲,慢慢悠悠的爬起來。
吃過午膳后,桑瑜換了一身天青色的男裝,帶著陶六一準(zhǔn)備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繞過廊前居然看見陸錦聲坐在小亭子里喝茶。
他頭發(fā)是重新梳過的,頭頂插了支祥云玉簪子,一身玄色衣袍,腳踩金絲騰云靴,儼然一副貴公子的做派,臉上雖無任何表情,倒是渾身氣度不凡、襯得他雍容華貴,與穿著白色錦袍時清冷矜貴、不染纖塵完全是兩個模樣。
一黑一白,亦邪亦正。
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飾的落在某處:“你好了?”
陸錦聲目光深沉,勾著唇道:“你來試試便知?!?p> 瞧瞧,說的這是什么騷話。
桑瑜聳聳肩,快步朝門口走去,身影消失前留下一句:“要命的玩意兒,你留給別人去試吧?!?p> 陸錦聲臉上雖不顯怒色,可他捏著茶杯的手發(fā)青,眼中戾氣橫生,冷冷出聲:“更太,跟著她。”
更太從暗處閃出:“是?!?p> 桑瑜兩人毫無察覺的走在街上,忽然停在一處樓前,桑瑜抱著胳膊思忖著。
陶六一順著往上看去,瞬間瞪大眼睛。
倌樓。
桑瑜抬腳就進(jìn)去,陶六一連忙拉住她的胳膊,言語驚慌:“主子你去做什么?”
桑瑜安撫的拍拍她拉住胳膊的手:“沒見過,好奇。”
陶六一搖頭。
“哎呀走吧,看看而已啦?!?p> 桑瑜強(qiáng)行將他拖了進(jìn)去,陶六一全身毛孔都在拒絕,她不想去看小倌。
桑瑜就是個好奇寶寶,滿樓的看,這里倒是比趙京娘那里雅致許多,雖有輕薄紅紗的俊美男子,卻不顯得污穢,看來是個正經(jīng)地方,她在趙京娘那喝酒的時候,隨處可辣眼睛,辣耳朵。
有男子坐在臺上撫琴,琴聲悠揚。
有一位半老徐娘扭動著腰肢過來,她也算是閱人無數(shù),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位姑娘,生的一副好相貌,扮起男子來連她都差點心動。
“公子是來聽曲,還是來作樂?”半老徐娘媚眼如絲。
“看看就行?!鄙hみf了一定銀子過去,繞到后面坐下。
半老徐娘也沒說什么,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銀子賺就成,替她們送了一壺酒過去。
桑瑜拉著渾身僵硬的陶六一坐到一處角落,悄悄的說:“別緊張嘛,你看看這么多漂亮的男人?!弊约赫鍧M酒杯喝了一口。
“主子,你看那邊被摟在懷里的男人,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p> “嘖,就當(dāng)長長見識嘛?!?p> “呦!這位公子您快請,這樓里盡管挑,包你滿意。”半老徐娘見來了一個黑袍男人,瞧他那一身氣度,非富即貴,就立即迎上前去。
桑瑜被半老徐娘的一聲呦嚇得夠嗆,側(cè)過頭來看了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下巴差點掉在地上撿不起來。
他怎么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