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fēng)城玫瑰
屠殺。
是的,只有屠殺能形容影像帶里的內(nèi)容。
古道長街上,至少有四十只寄生種,他們體型巨大形態(tài)各異,而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比任何波洛和蘇栗見到過的寄生種,都要強大,甚至曾經(jīng)差點團滅萬事屋的“愛德華”,在它們的面前,也不過是普通人類一般的存在。
但是,風(fēng)城玫瑰,這個走在街上碰到肩膀都怕她摔倒的女人,當她穿上蒸汽裝甲,手持復(fù)葉薔薇,她似乎就進入了另一種生命層次。
輕盈,強大,死亡隨身。
她就像一個運行精密的收割機,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計之內(nèi),而她收割的卻并不是農(nóng)作物,而是寄生種的生命。
曾經(jīng)視人類為食物的寄生種們,此刻也終于體會到了獵人的強大,殺到后來,這些智商并不高的生物,也開始膽寒,無數(shù)沖在后面的寄生種,恐懼地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或逃進各式的建筑中,或沿著長街另外的方向遠遠遁去。
不到十分鐘時間,整條長街上,只剩下玫瑰,和一地的尸體殘肢。
寄生種的血液在風(fēng)沙的吹拂下,在她的身上迅速凝結(jié)。
她沒有言語,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尸海,雙手擰動復(fù)葉薔薇。
圓盤上的短刃收了回去。
她抬頭遙望了一下鏡頭的方向。
波洛和蘇栗明顯地看到鏡頭顫動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穩(wěn)定住。
在遠處房頂作為旁觀者錄影師的獵人,似乎也被她的“視線”震懾了一下。
玫瑰低頭,輕輕地走向那些寄生種逃竄的長街盡頭。
步履輕快,就仿佛剛剛沐浴了一場無足輕重的血雨。
畫面忽然一暗,最終閃爍過一道白色的光,影像帶的內(nèi)容到此為止。
而坐在黑暗屋子里的波洛,卻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不是沒在影響廳看過其他獵人的戰(zhàn)斗影像,但他們和玫瑰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怪不得她的獵人名之前,要冠上風(fēng)城這個城邦的名字。
這代表了,她就是風(fēng)城戰(zhàn)斗力最強,最廣為人知的獵人,也是唯一的榮耀。
風(fēng)城玫瑰!
......
當蘇栗拉開窗簾,風(fēng)城外郊白天那并不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波洛被晃了一下眼睛,年糕喵嗚的聲音也適時響起。
他感到有一只略微顫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是蘇栗平淡的聲音:“慢慢來吧,說不定有一天,你就能像她一樣厲害了?!?p> 波洛咧了咧嘴,說實話,看完這場戰(zhàn)斗,他對自己能到達這個層次,不抱有一點信心。
......
萬事屋重新開門沒多久,就再次被關(guān)上,這次還上了鎖,不理年糕在里面的叫聲,蘇栗笑吟吟地說:“我聽說隔壁兩條街那里,新開了一家餐廳,說是請的城里的廚師?!?p> 波洛狠狠地攥住自己口袋里的幾十枚銀幣,青筋暴露,然而想起屋子里的影像機和影像帶,最后所有的不甘還是化作了一句走吧。
下午兩點。
西三區(qū)某家新開業(yè)的餐廳大門,蘇栗叼著牙簽走了出來。
他撫摸著微鼓的肚子,滿足地道:“不說是不是真有城里的廚師,味道確實不錯,可惜價格有點貴,不能常來。”
波洛摩挲著兜里僅剩的三枚銀幣,非常理智地控制著掐死蘇栗的沖動。
為了這頓飯,蘇栗怕是三天都沒敢吃飽,就留著胃等著他呢。
然后他就聽蘇栗說道:“走,去喝一杯呀?”
看到波洛幾乎燃起吝嗇火焰的眼神,他趕忙改口道:“這頓我請!我請!”
波洛這才喜笑顏開,開心地道:“老地方吧!”
蘇栗聳肩:“走著。”
......
離萬事屋同樣三條街區(qū),是西三區(qū)最著名的礦工大道,也是西三區(qū)這片區(qū)域最開始被建立時的第一條街道。
街道的盡頭就是吉安娜他們所居住的“礦工樓”,因為臨近居民區(qū)的緣故,礦工大道上都是一些消費場所:餐館,酒吧,小賭場,茶話廳應(yīng)有盡有。
而萬事屋二人則停到了一家招牌特別顯眼的店鋪門口,只見這家店大門緊閉,卻又沒上鎖,牌匾上用風(fēng)城文字寫著:氧樂多,三個字,旁邊還畫著一個穿著暴露的女性,手里拿著一個像是巨型煙斗的東西,吐云吐霧。
“這氧樂多店到底還是開到了西區(qū)啊?!辈遄ブ^發(fā),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顧客存在。
蘇栗則是斷然道:“那些礦工們哪里會分辨這種東西是不是對他們的身體有害,只要有店開著,總會有人進去試試的。”
他聳了聳肩:“這幫享樂主義的男人很難拒絕這種致幻劑的誘惑的?!?p> 面對這種無力改變的現(xiàn)狀,波洛自然也沒有正義感爆棚到進去砸店,畢竟這種店能開起來,肯定是有治安管理所那邊的默許的。
于是兩人對視一眼,分別搖搖頭,轉(zhuǎn)身走向街對面的酒吧。
這是一棟二層建筑,外面是西區(qū)這邊常見的鐵絲網(wǎng)和鋼管的裝飾,當然,這也是一種震懾和防盜措施。
這就是波洛二人口中的“老地方”——紀念日酒吧。
說起這間酒吧,也算是和萬事屋淵源頗深,酒吧的女老板吉娜,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在小時候剛剛隨著菲莉西亞逃到西區(qū),波洛和她二人就受過吉娜的接濟。而菲莉西亞走后,沒有什么飲酒禁令的外郊,這間酒吧也是波洛和蘇栗常來的地方——如果經(jīng)濟狀況允許的話。
推開酒吧的折頁木門,就是酒吧并不算大的大廳。
因為已經(jīng)是下午,又是上工的日子,酒吧里空無一人,只有一個酒保在吧臺后面百無聊賴地擦著桌子。
波洛和蘇栗挑了一張有陽光灑在上面的桌子坐下。
蘇栗大大咧咧地問道:“吉娜阿姨呢?”
和他們早已混熟的年輕酒保笑道:“你這么叫她,她可是要生氣的?!?p> “我們小時候就這么叫了,也改不了口?!彼镜匕央p腿搭在了桌子上,而波洛則是老老實實地坐到了對面。
還沒等他再扯幾句,就聽到高跟鞋與樓梯接觸噠噠的聲音響起,波洛抬頭,就看見吉娜正從二樓走了下來。
“是萬事屋那兩個混蛋小子來了嗎?”她笑著說。
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雖然依稀能從她眼角的皺紋看出她的年紀,但暗紅色的長發(fā)和精致的紫色禮服,以及那每次都不一樣的高跟鞋,都讓她成為了西區(qū)廣大礦工們的夢中情人——當然,也只能是夢中,據(jù)說她的丈夫就在城里,而在西區(qū)開酒吧,似乎是這個女人獨特的愛好。
聽到她的聲音,蘇栗趕快把腳從桌子上拿了下來,一聲吉娜姐姐叫得分外親熱。
波洛都不知道該換一副什么樣的表情了。
“最近怎么好久都沒來了?”吉娜倚在蘇栗身后的椅背上,她看到波洛綁著繃帶還有血跡的右臂,“這是又出危險的委托了?”
波洛點頭:“碰到寄生種了,差點團滅?!?p> 吉娜輕笑道:“自從菲莉西亞那丫頭走了,你們就總是這樣?!彼昧饲锰K栗的頭,“安全第一啊傻小子們。”
蘇栗被她敲得很疼,這是懲戒他把鞋搭在桌子上的行為呢。
“大姐頭在的時候也經(jīng)常這樣啊,我看你就是對我倆有偏見?!碧K栗不服氣地道。
“但是她在的話,總能轉(zhuǎn)危為安。”吉娜說。
“我倆這不是也活著呢嘛,我看你就是偏袒她?!碧K栗不屑地道:“女人啊。”
然后他就再次被敲了好幾下頭。
波洛笑著,他從來都不頂撞吉娜,就是知道她有這一手“爆頭術(shù)”。
“給他倆來兩杯果汁?!奔确愿郎砗蟮哪贻p酒保。
“我倆都成年了?!辈宄隹诜瘩g,看到吉娜有向他移動的趨勢,聲音越來越小,但還是堅持說著:“到喝酒的年紀了。”
吉娜走過來,手輕輕抬起,然后落下,揉了揉波洛和她幾乎一樣顏色的頭發(fā)。
“但是在我這里不許喝。”
波洛和蘇栗無奈,估計這次來酒吧“喝一杯”的計劃,算是泡湯了。
而就在這時,酒吧的門被推開了。
背坐著的波洛,分明看到蘇栗的眼睛先是睜大,然后開始發(fā)光。
他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進門的,是一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