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二到了吳媽媽家里的時候,就看見破敗不堪的院墻內(nèi)坐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院墻邊上堆著一些爛了的白菜。
她走到老人身邊俯下身問道:“老人家,您知道這里有一個姓吳的大媽嗎?”
那老人回過頭,聲音沙?。骸拔揖褪?,你是——大小姐!”
陳十二這才認出來眼前這位老人就是吳媽媽,頗為震驚:“吳媽媽,您怎么成這樣了?”
見她的語氣中不似作假,吳媽媽嘆了口氣,從地上的小板凳上扶著腰站了起來,對陳十二說:“不瞞大小姐,我兒子——沒了?!?p> 吳媽媽說這話的時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泛著淚光,陳十二這時才知道她兒子的遭遇。
陳十二喚了外面的碧兒進來,給了吳媽媽幾十個大洋:“吳媽媽,這里是一點兒錢,之前的事兒也不能全怪你,你在陳府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吳媽媽搖了搖頭:“我兒子都沒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p> “當(dāng)然有意義,你不覺得他死的蹊蹺嗎?”陳十二不愿輕易放棄這最后的線索。
吳媽媽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詫異,陳十二接著說:“我知道,當(dāng)年我娘的死因有可疑,我已經(jīng)全都從福伯那兒聽說了,林氏作惡多端,她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啊!難道你就不想為你的獨子報仇嗎?”
話說到這里,吳媽媽的驚恐表情凝固在了臉上,她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了,事情應(yīng)該石沉大海,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聶氏當(dāng)年的死因,就算知道了,林氏已經(jīng)做了陳府的女主人,翻案也沒什么意義了,但是如今陳十二卻找了來。
“報應(yīng),報應(yīng)啊!”吳媽媽說著,“大小姐,我可以答應(yīng)你指證林氏,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吳媽媽但說無妨?!?p> “我要我兒子的尸身!”
吳媽媽的兒子死在了布料鋪子的大火之中,但是尸身卻還在警察局沒有還給她,想來去拜托一趟吳彥霖這事兒就能夠解決了。
陳十二與吳媽媽說好,就直接去找了吳彥霖。
吳彥霖聽明白了陳十二的來意,二話不說就去停尸房找吳媽媽的兒子吳大牛的尸身,卻被告知尸身已經(jīng)被扔去了亂葬崗。
陳十二覺得奇怪,多問了那個警員兩句,那警員說布料鋪子的大火起的奇怪,只有吳大牛死在了火場中,而且看樣子不像是燒死的,倒像是死后被焚尸,但是這事兒上面壓著不準(zhǔn)過問,他們這些小警員就只能閉緊嘴巴。
于是,吳彥霖帶了一隊人馬和陳十二去了一趟亂葬崗。
頂著烈日,吳彥霖帶人挖出了吳大牛的尸身。
陳十二本身除了殺手的一身本事之外,還算是半個大夫,看看尸體,判斷判斷死因還是綽綽有余的。
吳彥霖看著陳十二毫無畏懼的戴著魚皮手套就上去翻看尸體,眼神中透出一絲贊賞。
陳十二查看了一會尸體,發(fā)現(xiàn)果然如那個警員說的一樣,尸身上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不像是燒死的,倒是像是被焚尸,但是也不排除吳大牛是被濃煙嗆死然后被大火燒著了。
不過這個說法成立的也比較勉強,如果是被濃煙嗆到了,吳大牛的第一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逃跑,但是在吳大牛的房間,門窗全部都是完好且鎖死的。
陳十二心中有了定論,吳彥霖讓人將吳大牛的尸身給吳媽媽送去了。
“你是不是有發(fā)現(xiàn)?”吳彥霖肯定的說。
陳十二點了點頭:“我懷疑吳大牛不是被燒死的?!?p> 吳彥霖皺著眉問道:“這事兒,要查嗎?”陳十二眼神諱莫如深:“查,當(dāng)然要查,不然我還不知道我的好小媽到底做了多少害人事情。”
此時,陳府來了一位客人。
今日陳偉林沒有出門,在家接待了來客,林氏也在。
這位客人正是陸家的二房少爺,陸浚。
陸家一共有四方,陸沁這一輩的男孩兒一共有四個。
陸沁是大房唯一的兒子,在家排行老三,二房有老大陸洇、老二陸浚,三房有老四陸濘。
現(xiàn)在當(dāng)家作主的是陸沁的父親陸炳元,陸家執(zhí)掌中饋的也是陸沁的母親陸夫人。
這次陸浚來是向陳馥郁提親的。
知道了陸浚的來意,陳偉林想要跟他說一說陳馥郁的情況,但是被林氏一把拉住了。
陸浚言談舉止溫文爾雅,比當(dāng)初氣死人不償命的陸沁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何況陸浚又是陸家的三兒子,雖然不是大房嫡出,但是好歹還是在陸家,將來分家少不了陸浚的這一份兒。
所以林氏看著眼前的陸浚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不想因為陳馥郁身上發(fā)生的不愉快而讓女兒的親事毀了。
聊了沒兩句,林氏就做主拍板,把婚事給定下了,婚期竟然定的比陳十二和陸沁的婚期還要早。
陳偉林眼神中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但是林氏卻不管那么多,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去給陳馥郁報喜了。
陳馥郁的屋內(nèi)。
陳馥郁小月子還沒出,只能在床上躺著,正喝著湯藥就聽見門外林氏的聲音。
“馥兒!大喜事啊,大喜事!”
陳馥郁皺著眉頭,把喝了一半的藥碗放在了一邊,拿帕子擦了擦嘴看向門外,林氏滿面春光的進門來,一屁股坐到了她的身邊。
“馥兒,娘親終于給你找了一門好親事!”陳馥郁的悲傷表情絲毫沒有影響到林氏,口水四濺的分享著自己的喜悅。
“娘,我看開了,親事我也不著急了,您就不必張羅了?!标愷ビ舻木芙^了。
可林氏不是輕易罷休的人:“你不要自暴自棄啊,娘給你訂下的是陸家的親事!”
陳馥郁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神采,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娘,你不要開玩笑了,陸沁少爺早就和陳十二定了婚期,再說了,就我現(xiàn)在這殘破的身子——”
林氏阻止了陳馥郁的話:“傻女兒,你說什么呢,這都不是你自愿的,你是被人害的呀?!笨搓愷ビ舨淮罾碜约河终f:“娘給你說的不是陸沁少爺,是他的二哥,陸浚少爺?!?p> “陸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