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戲弄了一下東城三虎后,將光頭扔給他們?nèi)值芴幚怼?p> 然后他在小院里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了后院。
與前院的喧嘩熱鬧相比,后院竹影婆娑,十分清幽。也可以說冷清,連伺候的仆人都沒有。
鬼木青瞳的視野下,哪間屋子有人一清二楚,找人根本不費(fèi)勁。
哪怕隔著房屋,陳零也能看到屋里人顏色各異的氣場,只是看不清具體是誰。
一間屋子里,有一人躺在床上,時(shí)不時(shí)抽搐一下。
另一間屋子里,一個人影在快速移動,貓著腰上竄下跳,似乎在翻找著什么。
“咳咳!”陳零假意重重咳嗽了一聲。
快速移動那個人影停了下來,豎耳傾聽。
聽到?jīng)]動靜了,那人彎腰整理了什么東西,然后貼著墻溜向側(cè)門。
門無聲打開。
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提著碩大一個包裹溜出了屋子。
陳零莞爾。
此人竟是一個小偷!
小偷出門,腳步輕柔無聲,瞬間閃入了竹影之中。
強(qiáng)盜遇上小偷,陳零為東城五虎感到痛惜。
他們多年的勞動果實(shí),就要被人席卷一空咯。
陳零走向另一間屋子,準(zhǔn)備嚇唬嚇唬白苛,讓他不敢再為惡。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屋里有人哎喲哎喲地叫喚。
陳零悄悄推開門走進(jìn)去,看到屋里一張大床上,斷了一只手的白苛趴在床上哀嚎。
曾經(jīng)威風(fēng)不可一世的他,如今像一只被打斷腿的狗。他的兄弟們在前院喝酒,卻再也沒人來理他。
屋里有股怪味,陳零皺著眉四處看了看。
白苛趴在床沿,頭朝外低垂著。
他的斷手已經(jīng)包扎好,白色的紗布上浸染著點(diǎn)點(diǎn)暗紅血漬。
陳零目光突然一滯。
他發(fā)現(xiàn),白苛的脖頸后方似乎有什么凸起。
那是一個圓形的肉瘤,深藏在肌肉下方。蠟燭粗細(xì)大小,卻在有起伏地蠕動。
“痛!”
“救我!”
白苛痛苦呼叫,大粒大粒的汗珠從他額頭滾落。
到得后來,他直接在床上打起滾來,一邊叫喊,一邊撕扯衣服。
斷臂之痛,斷不至此!
他叫的似乎有些夸張了,陳零蹙眉暗想。
就在這時(shí),陳零發(fā)現(xiàn),白苛渾身被抓得血淋淋的背上,貼著一張邪異的符篆。
黑色的符紙上,血污的筆觸凌亂畫著看不懂的咒文。
那股邪異污穢的氣息,似曾在哪兒見過。
陳零渾身驟然緊張起來。
身周黑霧翻涌,將他厚厚包裹在內(nèi)。
天牢大獄中曾見過的邪異符篆……
人面虎身的兇獸……
數(shù)以千計(jì)拇指大小的紅眼老鼠……
黑暗中咔嚓咔嚓咬碎骨骼的聲響……
天牢大獄中曾見過的場景,一幕幕閃爍眼前。
那纏在神秘男子法鏈上的符篆,與此刻白苛背上的符篆,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shí),白苛背上的隆起更大了,氣球一樣將皮膚撐的油亮亮,轉(zhuǎn)眼就要爆開一樣。
陳零眨了眨眼,飛速后退。
嘭!
只見白苛哀呼一聲,身子軟倒,再不動彈了。
他脖頸后方爆開一個口子,一只渾身黏糊糊的老鼠從那兒爬了出來。
老鼠紅色的眼睛四顧一掃,鎖定了門口的陳零看了過來。
吱吱吱!
噴泉一樣的紅眼老鼠,從白苛體內(nèi)涌出,潮水一樣向著陳零席卷而來。
臥槽!
竟然窺破了黑霧的隱身偽裝!
陳零飛身而起,撞開門逃向院中。
紅眼老鼠破壁而出,潮水一樣后方追來。
陳零逃向前院。
數(shù)道身影堵在了前方。
那是前院里廝混的幾個潑皮。
此刻,潑皮們腳步呆滯,臉色烏青,每人的胸上都貼了一張邪異的黑色符篆。
他們高高隆起的肚子里起伏不定。
陳零驚出一身冷汗。
啪!
幾人的肚臍依次爆開血污。
吱吱吱吱!
紅色海洋一樣的紅眼老鼠席卷而至。
陳零奪路狂奔。
只一瞬間,紅眼老鼠就爬上他的腿,跳上了他的頭,朝著褲腿,衣服,嘴巴間鉆去。
陳零怒極,黑霧洶涌包裹全身。
掌心的閃電一道道劈出,在黑霧中游串。
附著在陳零身上的紅眼老鼠瞬間被擊碎。
但鼠海重重,殺之不盡。
走!
陳零躍上圍墻,逾墻而走,隱身的黑霧已經(jīng)支撐不住散去。
就在這時(shí),陳零看到剛才那個穿夜行衣的小偷,身法迅捷地在鼠海前方逃竄。
小偷身上的包裹已經(jīng)不見,此刻他手里揮著一把秀氣的小劍,一邊跑,一邊砍向涌來的鼠潮。
劍光起處,紅眼老鼠就爆起一片血霧,至少有數(shù)十只老鼠喪身。
可是,紅眼老鼠實(shí)在太多。
縱然他身法再快,劍法再好,也無濟(jì)于事。
他的身上已經(jīng)傷痕累累,黑色夜行服在老鼠的撕咬下已經(jīng)破碎。
紅眼老鼠四面包圍了他。
“媽媽,救我??!救我?。∥以僖膊桓邑澩媪??!?p> 眼見轉(zhuǎn)眼就要喪身鼠海,小偷淚流滿面瘋了一般哭喊起來。
竟是個女孩的聲音!
只一轉(zhuǎn)眼,老鼠已經(jīng)爬滿了她的肩膀。
可惡!
陳零的雙拳顫抖起來。
他又想起了天牢中被老鼠啃噬的神秘男子,拼死救人的死魂靈老頭,想起了他猶豫救不救人后的羞愧。
只是一閃念間,他就縱身躍下了圍墻,朝著鼠海中的女孩掠去。
掌心三道閃電,連環(huán)強(qiáng)勁擊出。
滋!滋!滋!
電芒霹靂!
女孩身上的鼠群,瞬間被擊得粉碎。
女孩嚶嚀一聲,被閃電擊得焦黑,差點(diǎn)暈了過去。
陳零摟住她腰身,躍上圍墻。女孩嬌小的身體,撈在手中竟感覺頗為沉重。陳零身形一晃,差點(diǎn)半空脫力,摔下墻去。
陳零詫異地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子,一抹奇異的幽香飄進(jìn)了鼻端,他不禁耳赤心跳,急忙扭過頭去。
看到陳零笨拙的模樣,女孩忍不住噗嗤笑了。
紅眼老鼠從低矮處躍上圍墻,包抄過來,有的朝著墻外人家竄去。
就在這時(shí),巨大的威壓從天而降。
一個男子的身影飛速從遠(yuǎn)處趕來。
“孽畜敢爾?束手就擒!”
一聲厲喝,空中陡然暗沉了幾分,男子扔出一只墨綠色的鐐銬,飛懸半空。
“囚禁!”
鐐銬逆時(shí)針旋轉(zhuǎn)起來。
一只只墨綠色的鐐銬虛影,從空中四散開,打入每一只紅眼老鼠的體內(nèi)。
老鼠眼中的紅芒收斂,轉(zhuǎn)為墨綠,緊接著自爆開來,化為一片血霧。
數(shù)以千計(jì)的鼠群竟無一只幸免。
陳零暗道僥幸,仰頭便看到一個高瘦、清癯的中年男子從夜空走來。
他看似離得極遠(yuǎn),又似離得極近。
只見他一步步,就像穿過一道不存在的虛無之門,轉(zhuǎn)眼就到了院子上方。
千鼠盡滅,無一逃脫。
墨綠色的鐐銬,嗖地飛回,化為一條手鏈纏在了男子腕上。
陳零差點(diǎn)鼓掌喝彩:“精彩,精彩!”
但他看清來人時(shí),臉上表情卻是一怔。
竟是個熟人。
刑部尚書,肖艮。
肖艮渾身散發(fā)著強(qiáng)大的氣息,完全看不出是何種境界。
他的眼睛看了過來,幽深的雙眸在陳零身上一掃,然后雙眉一挑:“是你?你怎么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