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走過夜路,體驗過那種孤身一人在茫茫夜幕之下膽戰(zhàn)心驚的感覺,每走一步,就好像后面有人在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那種恐懼,猜疑所匯集而來的無形壓力,足以令人發(fā)狂。
所以,當(dāng)張三重聽到那句“嗨”時,他滿身的肥肉一顫,本能的扭過了身子,迎接他的卻是當(dāng)頭的一塊石頭。
“啪”
蘇信借助助跑的力量,又趁機一跳,石塊便狠狠的打在了張三重的臉上,這胖子痛苦的哀嚎一聲,當(dāng)即就捂著臉跪倒在地,蘇信卻覺得還不夠解氣,當(dāng)即又上前兩步,朝著張三重的腰部,十分用力的踢上了幾腳,這才罷休。
做完這些后,蘇信扶著膝蓋,嘴里喘著粗氣,在他身前,張三重捂著腦袋止不住的呻吟,這種慘樣,讓少年雖然精疲力盡,但是心中暢快。
可是,正當(dāng)蘇信報復(fù)完畢,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的一只手臂抓住了他的腳踝,張三重抬起頭來,漆黑的夜幕下,猩紅的血液順著眼角流下,顯得甚為可怖。
“是你,姓蘇的小子?!?p> 蘇信身子一顫,僵硬在原地,半晌后,才呆呆的扭過了頭。
“你怎么知道是我?”
“呵呵!”
張三重笑了起來,說道:“我本來還不確定,可是現(xiàn)在我確定了,蘇小子,我真是小看了你,深夜襲擊,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膽色!”
蘇信這才恍然,原來自己剛剛并不是身份泄露,不過經(jīng)此一詐,跟泄露身份也差不多。
他蹲下身子,看著張三重,眼睛中已經(jīng)開始醞釀一種極為古怪的光芒。
“你待如何?”
“還能如何?”
張三重笑了笑,抹掉眼角的血滴,狠狠的盯著蘇信,癲狂似的說道:“我要報官,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聽說你家里還有一個妹子………”
聽到這話,一言不發(fā)的蘇信撿起了地上的石塊。
“你干什么?”
“殺人是要償命的,想想你妹妹!”
“我家里有長輩是酒樓里的掌柜,有財有勢,你殺了我,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p> 張三重慌神了,開始口不擇言起來。他本以為蘇信是個孩子,便想用這種恐怖的言語把他嚇退,順便在其心里留下一個印記,但是他卻沒想到,一個普通的小孩,能有足夠的膽魄,在深夜的尾隨,并且行兇嗎?
蘇性搖搖頭,一只手伸出,死死地捂住張三重的嘴巴,然后另一只手拿著石塊,一下又一下的砸了下去。
“救,救命,唔,唔?!?p> “砰,砰,砰!”
慢慢的,張三重放棄了掙扎,慢慢的,地上流滿了血液,慢慢的,蘇信的手無力的放了下來。
他低頭看著張扒皮,回想起昔日里遭受過的種種剝削,不由得感到情緒復(fù)雜。
“生前家財萬貫,死后也只是白紙一堆,一文不值,更何況是你!”
“我本不愿殺你,可你不該拿離兒威脅我?!?p> 蘇信站了起來,掰開了自己腳踝上的手,那里曾被死人給抓的通紅,可如今才感到疼痛。
少年將身上的衣服拖下,摸黑擦拭著地上的血液,同時口中深呼吸,不停的調(diào)整心中的情緒。
很快,蘇信穩(wěn)定下來,開始考慮后路。
將張三重的尸體留在原地是萬萬不行的,這里雖然偏僻,等到明日天亮,卻也決計會有人經(jīng)過,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
蘇信搖搖頭,那唯一所剩下的路,就只有這一條了,少年做下決斷,便不再遲疑,而是立馬蹲下身子,拖著死去的張三重朝著一個地方走去,說來也巧,那個他想去的地方,距離這里也不過百米。
要不然,以張三重那一身肥肉所帶來的重量,蘇信可拖不了多遠(yuǎn)。
年有四季,人有三急,有些事情,雖屬于難言之隱,可也終究無法拒絕,像那些大戶人家,每日里都有專業(yè)工人們前去收取夜壺,雖然不需要為這些瑣事而擔(dān)心,那平民們呢?如何解決?
按照官府建筑,每百戶人家,就會在其中挖一個巨坑,名曰:化糞池。
蘇信要去的,就是那里,雖然說,殺人之后再將其丟進糞坑,多少有些變態(tài)之嫌,可是,人都死了,那就萬萬不能再牽扯其中,畢竟,他可不是孤身一人,離兒和王叔若離了他,又如何存活?
所以說,就算是心中不忍,蘇信還是毅然決然的,將張三重的尸體推了進去,當(dāng)然,在推進去之前,少年在張三重的胸前,綁了一塊30余斤的巨石,直到人和石一同沉入其中,變得污濁不堪,再也看不清楚后。
蘇信這才放心,他小心的張往四周,發(fā)現(xiàn)確實無人之后,這才悄悄趕回,想要對地上的血跡進行進一步的處理,可此時,天際突然出現(xiàn)滾雷的聲音。
要下雨了!
“真是天祝我也。”
蘇信心中一喜,便也不顧清理地上的血跡,而是轉(zhuǎn)身偷偷的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大雨,會幫他抹去一切的蹤跡。
院內(nèi),王叔還未入睡,顯然正在等他。
蘇信坐了過去,回望著自己一天的經(jīng)歷,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最后只能沒話找話的問道:“離兒睡了嗎?”
王叔點點頭,說道:“他等了你很久,如今已經(jīng)睡了。”
“嗯,好?!?p> 蘇信咽了口唾沫,腦中思緒飛快運轉(zhuǎn),他哪怕表現(xiàn)的如何成熟,現(xiàn)實里也終究只是一個少年,心中有事,不吐不快。
“王叔,我……”
“發(fā)生什么事了?”
王叔人老成精,雖然一身功夫不在,可那種察言觀色,辨人識物的能力仍在,他早就看出蘇信神色不寧,只是一時不好開口,少年的話,算是打開了話匣子。
接下來,蘇信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從被人欺壓時的苦悶,到遭受剝削時的怒火,再到報復(fù)打人時的快感,以及最后殺人之后的恐懼和遲疑,他把這一切都說了出來,奇怪的是,當(dāng)他把這些說出來之后,人也就變得輕松了許多,仿佛把自己所背負(fù)的重?fù)?dān)分出去了一半,給了別人。
“王叔,多虧了這場雨,他抹去了所有的痕跡?!?p> 蘇信一臉僥幸。
“不!”
王叔搖搖頭,一臉凝重的說道。
“你忽略了一個很嚴(yán)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