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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杏花白

第十五章 暑假

又見杏花白 自在非自在 2068 2020-05-10 16:16:47

  期末考試結(jié)束后的時間,老師們要批閱卷子??纪暝?,這幫孩子就串通好了,要出去瘋玩。至于批閱下來后卷子上的分?jǐn)?shù),那就是老師和大人們操心的事了。

  大人可不想讓孩子瘋玩,尤其是男孩子,就愛去大河里脫光了暢快打狗刨兒泡澡。據(jù)說每年上下游的村子都會傳出有人不小心嗆水上不來的。所以大河里游泳是家長的禁忌,一旦被發(fā)現(xiàn),肯定就是一頓皮開肉綻的狠揍。

  貌似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揍的越狠,偷著去的次數(shù)越多,都是禁不住同學(xué)之間的互相勸說,哪里危險了,那么多人去都沒事,怎么會落在自己頭上呢,于是,成群結(jié)隊的下水了。

  大河邊有了男孩子光溜溜的戲水,女生都不好意思經(jīng)過,所以杏樹林成了她們夏天頻繁光顧的好去處。林子在鎮(zhèn)子附近,首先是安全,家長扯起嗓門一聲吼,就能聽到自己孩子的應(yīng)答聲。其次是林子里涼快,樹葉遮擋了大部分的陽光,只有一小部分穿過葉子的縫隙,在地面上灑下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光。

  杏花約了英子、麗麗在這里玩捉迷藏。石頭、剪刀、布,誰輸了誰當(dāng)那個捉的人,誰也不愿意輸,因為不好找人啊。這里樹多,樹齡都比她們的歲數(shù)大了,藏在遠(yuǎn)一點(diǎn)的粗樹干后面太難找到。于是,一番游戲后總結(jié)出經(jīng)驗了,先劃定一個范圍,只要藏的人超出這個范圍就算輸,這樣可以縮小捉的難度,被捉的人和捉的人達(dá)成了妥協(xié),游戲才能更歡暢地進(jìn)行下去。

  除了捉迷藏,她們還到圍著杏林流淌的小河邊撈魚、捉蝦、逮泥鰍。小河水緩緩的流著,淺的地方剛剛沒過腳面,深的地方也就到小腿肚子處,這是一條英子弟弟坐下去也沒不到腦袋、是一條淺到不能游泳的河。小河水是大河里的水分流過來的,在下游某個地方又匯入到大河里去了。

  居住的鎮(zhèn)子跟杏樹林是水平的方位,地勢都在高處,小河在低處,繞著高高的田埂子流過。

  杏花她們最喜歡下到淺灘這里玩了。先是把岸邊的石頭翻了個遍,驚起的小蝦米撈進(jìn)網(wǎng)兜,裝到盆里。再進(jìn)到水里,撅著屁股去扯蛤蟆漁——一種水生的植物,一繁殖一大片,絲絲連連的,里面也能揪出好多蝦。

  等蝦米網(wǎng)的差不多了,杏花和英子也會跳到水里撈魚,在泥里逮泥鰍。沉積的淤泥一踩下去,就是一個印,然后印字被流水沖淡填平漸漸消失。幾腳過后,河水就變渾濁了,杏花不小心踩到了泥多的地方,鞋子被淤泥陷住,拔不出來了,再一使勁,腳跑了出來,鞋還在泥里,鞋帶斷開了。

  杏花彎下腰把粉涼鞋從泥里拔出來,看著斷裂的地方,心疼地說:“怎么辦?剛買的涼鞋就壞了?!?p>  “沒事的,杏花,看我的鞋子,”英子跳上岸,把涼鞋脫下來給杏花看。英子的涼鞋上前后已經(jīng)斷裂過好幾處了,用塑料打著補(bǔ)丁貼在了上面。英子不說,杏花根本就沒有留意過。

  “這種塑料涼鞋,我自己都會粘了呢,把一根鐵棍燒紅了,拿個塑料片貼上去,摁一會兒就粘住了?!?p>  “你太厲害了?!?p>  “嘿嘿,都是看會的,沒有動過手?!?p>  杏花釋然了,幾個小姑娘陪著杏花一起,趿拉著掉帶的涼鞋回家了。

  轉(zhuǎn)過天,杏花就背著一個籃子和英子一起去河里撈河草喂雞了,腳上的涼鞋已經(jīng)被娘細(xì)心的粘好了,結(jié)實的跟原來一樣。

  就她們這種野小子似的的瘋玩,縫縫補(bǔ)補(bǔ)是家常便飯。晚上,大人們看到脫下的鞋子大拇指處頂破了,要縫;襪子破洞了也要縫;褲子的膝蓋磨花了也在里面補(bǔ)個補(bǔ)丁,大家彼此都一樣,見怪不怪,誰也笑話不著誰。

  杏花留意到穿補(bǔ)丁的衣服竟然在不經(jīng)意間消失不見的時候,是她跟英子午睡時去偷鄰居家院里的月季花,被發(fā)現(xiàn)了,等主人一聲喊,兩人嗖的趕忙往外跑,結(jié)果刺啦一聲響,月季花的刺把杏花新做的花衣服后擺處撕了個口子。

  雖然娘的針線活兒很細(xì)致,衣服看起來天衣無縫,可是杏花穿上,老感覺有人在盯著她縫過的地方看。其實衣服本來就是花衣服,又是縫在下擺不礙事的地方,誰會看呢??尚踊ň褪沁^不去心里的坎兒,每次穿上那件衣服心里都別扭。

  后來她想明白了,是大環(huán)境影響著她的心情,因為周圍的同學(xué)都沒有人穿縫過的衣服了,她是怕人家數(shù)落她,完全就是女孩子的自尊心在作梗。

  自那件衣服之后,杏花也從來沒穿過縫縫補(bǔ)補(bǔ)的衣服了,不僅僅是孩子們,大人衣服上的補(bǔ)丁也不見了。集上拉過來賣的成衣樣式也越來越多,以前娘攢的一包袱的舊布條用不著了,都拿出來拼接拼接,做了椅墊。

  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街上也多了各種走街串巷的叫賣聲?!氨鳌u冰棍——”、“西瓜來——”賣貨的車子隔三差五在中午午飯的時候慢悠悠從街上晃過,賣貨郎扯著嗓子一聲喊,就有人跑出院門圍了上來。

  杏花奶奶經(jīng)常給杏花買冰棍吃,聽聽吧,這順口溜多誘人,“五分一個、一毛倆,一塊錢給你一大把?!甭犃司拖虢腥巳ベI。杏花拿一個大缸子,買兩毛錢的,缸子里放兩個給父母帶回去,手里拿兩個,一個給奶奶,一個自己趕緊嗦啰著快要滴下來的甜水,冰涼涼甜絲絲的直沁心田,沖淡了夏天的暑氣。

  杏花娘則是用四角斗盛上滿滿一斗麥子,然后倒進(jìn)賣西瓜的秤盤上,多退少補(bǔ),用幾斤麥子去換一個大西瓜。西瓜抱回家,趕緊用井水鎮(zhèn)上,等午睡起來吃,涼的時機(jī)正好。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大盤中,紅瓤綠皮,啃上幾塊入肚后,消暑止渴!

  走南闖北的賣貨郎,調(diào)劑著小鎮(zhèn)上人們的生活。吆喝聲響起,立刻喚出孩子們崇尚美好口味的希望。所以,賣小孩吃食的越來越多,“崩苞米花嘍——”“甜玉米棒——”

  這些吆喝聲是暑假里聽到的最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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