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在受賞范圍之內(nèi)?
權(quán)正淵:“……”
眾人:“……”
這女子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陛下這么說話,明目張膽的伸手要錢,當(dāng)真無恥。
“咳咳,這件事朕聽老大說了,原來你就是那個名叫洛清歌的女子啊,詩會魁首歷來都會被獎賞一百兩銀子——”
聽到這,洛清歌內(nèi)心澎湃到無以復(fù)加,正要歡呼雀躍呼萬歲時,權(quán)正淵又突然道:“但老四說你偷了他府上人的令牌才進去的,并不在詩會的人名單中,所以——”權(quán)正淵眸中含笑,十分善解人意的說:“你也并不在受賞的范圍之內(nèi)?!?p> 嘭——嘭——嘭——
洛清歌仿佛被擊中心臟,神情異常痛苦的捂著胸口,楚楚可憐的咬著下嘴唇,哀鳴道:“陛下!您這樣做,會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吶!”
“放心,大魏科舉公正嚴明,天下讀書人都可通過最正當(dāng)?shù)目荚嚥饺胧送?,不勞你操心?!?p> “可是……”洛清歌還是有些不甘心,一百兩銀子?。〉醚b兩個挎籃才裝得下吧!
權(quán)正淵看向還在跪在地上抱著兒子悲痛的司馬宏,神情恢復(fù)如初,看向洛清歌,道:“朕給你三天時間,殺掉司馬崇兇手找不到,朕便將你交給司馬愛卿處置。”
洛清歌回頭看了權(quán)策一眼,正巧權(quán)策也在看她。
高大的身軀似擎天之柱,屹然不倒,神情傲然冷峻,但那人看她卻又很溫和,洛清歌卻像吃了顆定心丸,轉(zhuǎn)過頭對權(quán)正淵敬禮:“No problem!”
權(quán)策和洛清歌站在殿外,看著司馬宏走了出來,有些佝僂的背影像是蒼老了十幾歲,身后的小廝抬著司馬崇的尸體慢慢得跟在后面。
洛清歌嘆了口氣,司馬崇死了他爹肯定也是難受得要命吧,可憐天下父母心,她走到司馬宏旁邊,言辭懇切的解釋道:“我發(fā)毒誓,你兒子真的不是我殺的!”
司馬宏這時又悲又痛,哪管洛清歌說什么,冷著臉睨了她一眼,原本打算開口罵她幾句,看到權(quán)策向這邊走來,又滿是不甘的收回眼神,一甩袖袍,“哼”了一聲,憤憤離去。
“我一定會找出兇手證明我的清白的!”洛清歌皺著眉對著司馬宏的背影喊道,怎么就不能相信她呢!
一只溫厚有力的大手撫上她的肩,她轉(zhuǎn)過頭一把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胸前,腦子里不斷回憶著今天發(fā)生的事,哪里,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嚇著了?”權(quán)策也攬著她,醇厚低沉的聲音在洛清歌的頭頂響起。
“什么?”
“司馬崇?!?p> “沒有?!甭迩甯杳靼走^來他是指司馬崇那具恐怖的尸體,頭埋的更深了,聲音悶悶道:“又不是沒有見過?!?p> ——
那是她八歲的時候,在一個很擠的公交車上,爸爸媽媽幫她占了位子,叫她坐下,他們兩個人站在她旁邊,她靜靜的扒著窗戶看外面的樹和房屋都像演動畫片一樣飛梭著。忽然站在她身邊的媽媽一聲尖叫,她聽見爸爸問媽媽怎么了,媽媽小聲告訴爸爸說有人摸她,爸爸連忙把媽媽護在懷里,隨后媽媽又一陣尖叫,叫得聲音很大,車上噪雜的聲音瞬間就安靜下來,媽媽指著坐在她前面的一個男人大聲喊流氓,爸爸掄起拳頭就要打那個男人。
誰知道那個男人站來來病態(tài)的笑著,兩眼無神的盯著媽媽,手從褲兜里掏出一把刀,嚇得車上的人都尖叫著“瘋子”“神經(jīng)病”。她那時候還小,那個人陰森森的笑容起來讓她感到很害怕,她看見爸爸沖上去奪他的刀子,那個瘋子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刀,將爸爸刺的身上都是血,又拿著刀向媽媽逼近,被爸爸一把抱住,媽媽不敢回頭看她,只叫她趕緊藏到椅子下面,不要喊出聲。
她聽話的照做了,她太害怕了,害怕到全身在發(fā)抖,她躲在椅子底下,聽到那個瘋子嘿嘿的傻笑,還有車上人亂糟糟的尖叫,她看見爸爸倒在地上還在拼力去抱那個瘋子的腿,她聽見媽媽一邊哭一邊在喊爸爸的名字,好像也失去了理智,拿著包叫喊著,瘋狂的摔向那個瘋子,車上的人都躲得很遠,遠到本來很擠的公交車上她只能看見躺在地上的爸爸,還有那個瘋子和媽媽的腳。
無助感侵入骨髓,她害怕到想哭卻連淚都流不出,像窒息了一樣喘不過氣,嗓子也像啞了一樣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是瞪著眼睛不敢眨,看著那瘋子徹底的癲狂了,一邊狂笑著一邊瘋狂的亂刀砍死了爸爸,隨后又一刀插在媽媽身上,媽媽捂著胸口,倒在了爸爸的血泊中,抽搐著氣,憐惜的看著她,滿眼不舍的流著淚,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她恨。
所以她真的很討厭司馬崇那樣的人,侵犯孩子和女性的變態(tài),一種是神經(jīng)不正常的瘋子,另一種,就是他這種理智清醒仗著權(quán)勢可以逍遙法外的怪癖男。
所以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揍他。
權(quán)策聽著洛清歌說完話便突然安靜了下來,有些異樣,彎腰一抬抱起洛清歌,任洛清歌摟著他的脖子,穩(wěn)健的步子向?qū)m外邁去,路過的宮女太監(jiān)都齊齊跪下叩頭,一些太監(jiān)仰慕九殿下龍章鳳姿的威儀,一些宮女們卻都羨慕著被九殿下抱在懷中的女子。
權(quán)策目不斜視,低頭輕輕地在洛清歌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安撫的低音輕輕道:“不論從前如何,以后我都在?!?p> 洛清歌睜開眼睛看著權(quán)策那剛硬酷削的下顎,溫柔的笑了笑:“都是以前的事了,有空我講給你聽好嗎?”
“好?!?p> ……
……
一個黃色笨拙的身影提著裙子,腳下墊著幾個竹筐,雙手攀著墻頭,費力地往上爬著,嘴里還不住的嘟囔著:“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堂堂妃府二小姐竟也學(xué)會爬墻這種三流粗鄙的手段了么?”
“姐姐?”妃樂樂回頭一看,妃珩玉不知道何時來到她的身后,面色慍怒的看著她。妃樂樂有些慌,更加賣力地往上爬,終于坐上了墻頭,調(diào)皮的沖妃珩玉眨了眨眼睛,笑嘻嘻撒嬌道;“姐姐莫要告訴爹爹,我出去一會就回來,要替我保密哦~”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出去干什么,聽出去采辦的小廝說,看見你總是頻繁的往九王府跑,有時候出府還總跟著一個男人的身后,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姐,這樣不知自憐自愛,叫人看了笑話,以后京都的那家富貴人家敢要你?”妃珩玉立在墻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坐在墻頭上的妃樂樂,有些生氣。
“姐姐不要生氣,我才不要嫁給什么富貴人家,我看上的便是看上了,看不上的任他千富萬貴我也是不稀罕的。”妃樂樂小手一揮,肉嘟嘟的臉上眨著溜圓的眼睛,認真的說著,趁妃珩玉一個不注意,跳出墻,隔著墻頭喊道:“姐姐一定要替我保密,千萬不要讓爹爹知道了?!?p> 妃珩玉望著空蕩蕩的墻,無奈的搖了搖頭,卻聽身后一道蒼厚渾濁的聲音傳來:“跑出去了?”
“爹!”妃珩玉脊背一涼,霍然轉(zhuǎn)身,看著年級偏大的父親銳利的眼神,立馬低頭道:“樂樂她不是存心——”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扇在妃珩玉的臉上,渾濁的聲音重重咳了幾下,厲聲道:“你這個長姐是做什么吃的!眼睜睜的看著她出去竟也不攔的么!”
“是女兒沒有看護好妹妹,求爹責(zé)罰?!卞裼竦淖竽樐[起一片,吃痛的伸手去捂,但是神情淡淡,仿佛對這種事早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妃尚霄看著妃珩玉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更加憤怒了,抄起墻根上的竹棍便往她身上打,用力極大,狠狠的咳嗽聲夾雜著怒罵:“咳咳——果真——果真是長大了,連害怕都忘了,這般冷硬的態(tài)度——咳咳——好了傷疤便忘了疼了是么,別以為我讓你去當(dāng)四王妃是送你去享福去了,你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咳咳——一顆棋子而已!你到死——都得受我的擺布!”
妃珩玉被妃尚霄打倒在地,重重的棍子打在她的身上,依舊面不改色,唇角流出了血,抬手擦了擦。她聽聞不久前那個在詩會上的洛清歌也被拖上了公堂遭了一頓毒打,可是最后被九皇子救走,又請了宮里的御醫(yī)來治,心里忽生羨慕,也不知道她何時才有那等福氣,能讓心上人幫她也脫離這地獄深淵。
身上痛得有些麻木了,妃珩玉想著那個總愛穿紅衣的男子。他那般風(fēng)姿綽約禍亂一方紅顏,又那般漫不經(jīng)心的隨時丟棄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間的女子,他那眼眸多情魅惑可顛倒眾生,令人一觸便可淪陷,卻又看似多情實無情,就算眉眼婉轉(zhuǎn)留艷芳波,也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她小心翼翼丈量著兩人之間的尺寸,畫地為牢守著近在咫尺的他,不敢多進一分,更不甘愿多退一分。
罷了罷了,能守在他身邊就罷了,又怎么敢去奢求他的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