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5

　　[美國華盛頓特區(qū)]

　　華盛頓特區(qū)的街道向初冬的傍晚投降，連最柔和的電燈也沒有發(fā)出嗚咽聲。未收集的垃圾像城市里的亂草一樣沿路漂流，聚集在廢棄的汽車和空置的店面周圍。裝有木桶的火在昏暗的廉租公寓外燃燒。那些把他們的手放在放在火堆上烤的人并不是社會的棄兒，而是社會的主流成員——機械師、女服務(wù)員、銀行出納員和高管——這次都被做了重新設(shè)置。他們不再是被美元符號束縛的數(shù)字的代表，今天的通貨和是難民們交易的是同樣的，最簡單最原始的貨幣——以物交換。如今，社會的標(biāo)準(zhǔn)等級制度變得毫無意義了——房屋所有權(quán)、就業(yè)、醫(yī)療保健、執(zhí)法、國家福利——人類長期以來習(xí)慣于依附的所有東西都被機器人的天才抹去了。

　　沒有開前燈的皮卡車緩緩移動悄悄地穿過后街。他們在街上很少看到其他車輛，也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加扎并不是一個典型的謹(jǐn)慎的人，但他清楚地明白他們在過去三年里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取決于接下來幾個小時的計劃——最起碼他知道什么時候該保持安全。他們一聲不響地坐著，眼睛開始瞇了起來，在最后一滴光的夜晚扭動著。

　　加扎放慢了速度。他的輪子嘎吱嘎吱地碾過一塊被破壞的廣告牌的碎玻璃，玻璃碎片下還有微笑著的時裝模特。他在一個漆黑的地下停車場入口外停了下來，向特蕾西望去。這對小情侶在街頭共度了多年的生活，彼此之間有著親密的默契，有時根本不需要語言。特蕾西點點頭。

　　皮卡車搖搖晃晃地駛?cè)肴肟?，下了坡道。它的前燈閃著光又恢復(fù)了生機。一排排停滿灰塵的汽車與一片損壞的車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些車輛是在停電的那一刻損毀的，而街道上面的車同樣如此。加扎把皮卡搖晃至一個空著的車位上，關(guān)掉了引擎。

　　準(zhǔn)備好了嗎？加扎說，同時用手固定好油布的轉(zhuǎn)角處。

　　特蕾西點點頭，

　　外星飛船碎片沿著皮卡拖車的全長輕輕地劃出弧線。它的上表面是一個完美的光滑淡紫色貼面矩形，綁在幾英寸厚的微型壓縮金屬鬃毛上。在這下面是一個完全看不見的結(jié)構(gòu)骨架，它會給人一種幻覺，覺得那塊東西漂浮在半空中。她本生并沒有發(fā)光，但它仍然似乎照亮了接近黑暗的空間。它好像貪婪地吞下了所有的光線包括任何散開的光線，以便在反射中重新發(fā)出。它發(fā)出一種深沉的、共振的嗡嗡聲，似乎與正常的音響效果相悖。加扎和特蕾西張著嘴站著。

　　“不！加扎尖叫道。

　　特蕾西的手在空中僵住了。她那被指甲咬傷的手指掛在完美的皮膚上，因為渴望接觸而顫抖。

　　“還記得當(dāng)我們在約克郡發(fā)現(xiàn)這個的時候危險的大衛(wèi)發(fā)生了什么？

　　“別提醒我，”特蕾西說，眼睛仍然被那個迷住了，“我們對他所做的一切簡直是噩夢?！?p>　　“我們做了我們必須做的事，特蕾西?！奔釉f。

　　“無論如何，那是有差別的?！爱?dāng)時……還活著?！碧乩傥鞯穆曇魸u漸消失了，她的手指著地方開始出現(xiàn)疼痛。

　　加扎抓住她，把她拉近?！跋胂胛覀冊谶@里所經(jīng)歷的一切——家園那里的僵尸殘骸，多么可怕的船上旅行，多年來在海灘上搜尋——我們曾經(jīng)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現(xiàn)在。我們不能搞砸！”

　　“不知道是什么讓你覺得他們會這么想要它，不管怎樣？”

　　“他們當(dāng)然會的。如今的世界真是一團糟。他們還有別的選擇嗎？”加扎溫柔地把下巴放在了她的額頭上?！疤乩傥?，我可能在外面呆幾個小時。你得向我保證你不會碰它?！?p>　　特蕾西快速抽出了自己的身體?！盀槭裁次覀儾荒芤黄鹑?？我討厭分離，我厭惡那種感覺?！?p>　　他吻了吻她的前額?！澳阒罏槭裁?，寶貝?！拔覀儽仨毢苷J(rèn)真的對待這件事，不然會出現(xiàn)太多的意外。他緊緊地?fù)肀е?。“來吧，抓住繩子，我們得把它弄下來?！拔业米吡??！奔釉鷱男∝涇嚭竺媾e起一對厚厚的腳手架板，開始把它們固定在卡車后面。

　　特蕾西把外套緊緊地固定在肩上?！斑@里太他媽的冷了，我在哪里等你？”

　　兩人的目光落在對面海灣里一輛廢棄已久的蘭博基尼微弱發(fā)亮的引擎蓋上。

　　“那里就行吧，我覺得。特蕾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