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些天我睡的很好，晚上會喝一杯牛奶。外公長期的吸煙喝酒，他的肺部就出了問題。在鎮(zhèn)子上住了院，外婆守在他身邊。大舅一家在南京打工，二舅一家在鄭州打工。媽媽帶著弟弟回了家，要去醫(yī)院里照顧外公。
我的老家叫徐巷子，離小城有四十里路。我們很少會坐車回家，回家都是騎著電瓶車。以前是媽媽騎電瓶車，帶著我弟弟回老家。我偶爾帶媽媽和弟弟，偶爾我自己坐車回家。中巴車只經(jīng)過鎮(zhèn)子上，我下了車還要走回家。
鎮(zhèn)子離老家有五里路，每次回家都覺得很累。電瓶車僅僅有兩個輪子，慢慢地坐不下三個人了。每次回家都覺得不方便，回家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每次回家都會去田野里，就會想很多童年的時光?？倳械膽n傷，后來就不敢回家了。
家里的院子破舊不堪，已經(jīng)三年沒人住了。會讓人感覺陰森森的，會讓人覺得內(nèi)心荒涼。院子里長滿了野草，門窗上有蜘蛛織網(wǎng)。媽媽偶爾回家打理，還會種植一些蔬菜。媽媽每個月會回去一趟，上午回家下午就回小城。
家鄉(xiāng)的花花草草，家鄉(xiāng)的樹樹木木，家鄉(xiāng)的小貓小狗，家鄉(xiāng)的蟲魚鳥獸，家鄉(xiāng)的條條小河，家家鄉(xiāng)的蜿蜒小路。不管家鄉(xiāng)多么貧窮，不管家鄉(xiāng)多么遙遠(yuǎn)。那個地方對我來說至關(guān)重要，我在那里生長發(fā)芽長成大樹。
家鄉(xiāng)的人世世代代是農(nóng)民，去外面讀書的人屈指可數(shù)。我是一個很幸運(yùn)的人，可以去外面世界看看。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只知道終于是走出了村子。我住在了夢寐以求的小城里，這里比鎮(zhèn)子要繁華好幾百倍。
即便回家有點麻煩，我有時候也想回家。家里人不知道為什么，每次都不想讓我回家。家里的人有一些道理，我也就更少回家了。村子里的生活有些艱苦，家里人不想讓我再受罪。衣食住行到教育，小城都更勝一籌。
我一夜里做了很多夢，夢到了很多家鄉(xiāng)的事。跟老人一起去放羊，和小伙伴下河逮魚。去荒地里播種，去收割著莊稼。望著綠油油的大豆，聞著金黃色的麥田。走在上學(xué)放學(xué)的路上，手里拿著一把油菜花。
太陽從東面緩緩升起，它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它可以發(fā)光和發(fā)熱，告訴人們該起床了。我躺在床上懶得動彈，聽著巷子里的腳步聲。所有的人都開始了忙碌，為著生活在不停地奔波。有的人天生就是勞動者，皮膚被曬的黝黑和發(fā)亮。
我盤著腿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的爬墻虎。它總想住進(jìn)我的房間，我沒事就會修理它們。外面天氣很好，到處晴空萬里。我穿上了短袖和短褲，踏著一雙白色人字拖。短袖摸上去手感很好，設(shè)計和圖案都很好看。
我把毯子疊好放在床頭，蹲在床邊拿出了一個盆。盆子是藍(lán)色塑料的，里面有綠色的毛巾。床底有個黑色堅硬的整理盒子，盒子里放著一些洗漱用的東西。我隨手就把風(fēng)扇關(guān)上了，準(zhǔn)備要去院子里洗漱了。
我把東西放在了石臺上，讓盆子在水龍頭下接水。我把牙膏擠在牙刷上，接了杯水準(zhǔn)備刷牙了。杯子里總是放著兩支牙刷，每天早上都要刷兩遍牙齒。總是覺得口腔不利索，嘴里分泌了不明液體。覺得刷一遍刷不干凈，刷兩遍口腔才會清新。
我刷牙時總是很用力，牙刷的毛很容易變形。我就要經(jīng)常換新的牙刷，舊的牙刷又舍不得丟掉。第一遍用舊的牙刷使勁刷，第二遍用新的牙刷輕輕地刷。牙齒就可以刷的干凈利索，這樣不會用掉太多的牙刷。
我喝了幾口水漱了漱口，就把杯子放在石臺上了。我習(xí)慣早晚都洗兩遍臉，還習(xí)慣了早晚都要洗頭。我的頭發(fā)兩邊推的很短，自己覺得干凈清爽利索。學(xué)校里有的女生說我長的帥，我總覺得她們都是在嘲笑我。
陽光總落在院子里的瓦墻上，突然發(fā)現(xiàn)了太陽很安靜美麗。新的一天就該充滿陽光和活力，而冰涼的水可以讓人全身輕松。我望著刺眼又灼熱的太陽，轉(zhuǎn)過了頭望著遙遠(yuǎn)的天空。天空中沒有鳥和風(fēng)箏，我想會有幸福和笑容。
宗子總是早早就出了門，她這幾天起的都特別早。去呼吸著新鮮空氣，找個地方釋放感情。她有時候很喜歡一個人呆著，有時和我一樣喜歡獨來獨往。她把什么事都看的風(fēng)輕云淡，覺得什么事都好像和她無關(guān)。
我?guī)翔€匙鎖上了大門，一個人去包子店吃早餐。包子店就在巷子口的路邊，那家的小籠包做的很好吃。店里很寬敞，有幾個員工。店里的有油條和豆?jié){，店里有包子和辣湯，店里有油餅和稀飯，店里有很多好吃的。
包子冒著熱氣剛出籠，我坐在桌子旁喝辣湯。阿姨給我端來了小籠包，我一個人安靜地在吃著。宗子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她總是這樣讓我嚇一大跳。我就像做了什么虧心事，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她。我一臉無辜的樣子，就像沒有睡醒一樣。
我問：“你吃了嗎”。宗子說：“還沒有”。我問：“你吃什么”？她說：“我要了油條和豆?jié){”。我說：“我吃完飯去鎖店，給你配一把鑰匙”。她問：“配什么鑰匙”？我說：“我家里大門的鑰匙，你有鑰匙就方便了”。
宗子說：“我開始喜歡了清晨，喜歡寧靜的夜晚了”。她總是神神秘秘的，和我一樣莫名其妙。我說：“我也喜歡”。她笑了笑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很歡喜。她總有一雙愛笑的眼睛，不想讓人看穿她的內(nèi)心。
宗子帶我去了五星中學(xué)，她初中在這所學(xué)校度過。就是在她的帶領(lǐng)下，我認(rèn)識了這個學(xué)校。帶我認(rèn)識教學(xué)樓和食堂，帶我認(rèn)識了圖書館和廁所。告訴了我小賣部的位置，和我說了學(xué)校里的往事。我們倆年紀(jì)相當(dāng)，兩個人志同道合。
學(xué)校里有三個大門，南大門是學(xué)校正門。西大門最冷清，東大門最熱鬧。南大門口有一座橋，橋底下便是護(hù)城河。護(hù)城河外側(cè)是大馬路，護(hù)城河內(nèi)側(cè)是條小路。我們沿著小路走著，路邊有幾家報刊亭。一般步行者走小路，騎行者多會走大路。
學(xué)校的南大門很氣派，門口有幾根大石柱子。一進(jìn)校門就有一個石像，路的兩邊是兩排梧桐樹。梧桐樹的兩邊是球場，再往里是幾棟教學(xué)樓。教學(xué)樓的兩邊是廁所，教學(xué)樓后面就是食堂。食堂和教學(xué)樓之間有條路，這條路通向?qū)W校的東大門。
兩排梧桐樹枝繁葉茂，風(fēng)吹著樹葉嘩嘩地響。我很仔細(xì)地數(shù)了一下，一共二十三棵梧桐樹。梧桐樹的盡頭有幾個小花園，有的學(xué)生喜歡在亭子里乘涼?；▓@旁有一座鐘樓，樓上的鐘有四張臉。花園里的上空有一盞燈，一到晚上燈就自己亮了。
學(xué)校里該有的都有了，是小城里最好的中學(xué)。樓房設(shè)計的很獨特，校園的樓很緊湊。足球場有塑膠跑道，有些學(xué)生在踢足球。足球場被鐵絲網(wǎng)圍著，足球場一共有三個門。學(xué)校周圍有很多街巷，東大門總是人潮擁擠。
學(xué)校里有很多小賣部，主要以經(jīng)營零食為主。我和宗子去了食堂，食堂里有家奶茶店。食堂門口有一家小賣部，食堂二樓有兩家小賣部。食堂里有各種各樣的小吃，經(jīng)常被學(xué)生圍的水泄不通。女生都喜歡去食堂，走在東大門的街上。
學(xué)校里還沒有正式開學(xué)，校園里會有些學(xué)生走動。只要不是上課的期間，學(xué)生都可以自由出入。有的人來學(xué)校打籃球，有的人來學(xué)校踢足球，有的人來學(xué)校散散步。學(xué)校并不大，學(xué)生卻不少。學(xué)校一半是初中部，另一半則是高中部。
宗子和我來到了食堂，我們點了杯珍珠奶茶。不遠(yuǎn)處有家小賣部，宗子好像要買東西。我們買了三杯奶茶，她給熟人買了一杯。小賣部里有個少年，他和他媽在經(jīng)營著。因為學(xué)校放假了，生意也比較慘淡。要等到開學(xué)了，生意才會不錯。
宗子來到了少年的小賣部，她很開心地把奶茶給他。少年當(dāng)時一點都不客氣，插上吸管就喝上了奶茶。我猜得到他和宗子很熟，宗子看上去特別的歡喜。我們在小賣部的時候，就只有少年一個人在。我害怕和陌生人在一起，不過還好少年很好說話。
少年的小賣部零食很多，他讓我們吃什么拿什么。我們不喜歡吃垃圾食品，他給我們拿了兩個雪糕。食堂里到處空蕩蕩的，偶爾會有人來這乘涼。約朋友來這里喝奶茶，這里是很好的去處。等到要開學(xué)的時候，街道上到處都是人。
少年是個很有親和力的人，是一個很英俊瀟灑的少年。他和宗子沒有客套話，一起說話顯得很自然。宗子和她甩了一下手，頭也沒回就跟我走了。我和少年揮了揮手，他也沖著我笑了笑。他向我抬了一下手，我就和宗子下了樓。
我們往東大門走去，準(zhǔn)備去隨便逛逛街。東大門路邊有很多小吃，有很多小賣部和文具店。這里什么樣的學(xué)生都有，吃的玩的讓人忘了回家。路邊就有幾家臺球室，學(xué)生混子喜歡打臺球。他們通常不穿上衣，就站在路邊打臺球。
我們一出東大門，就遇到幾個混子。他們蹲在小賣部門口，嘴里叼著煙望著行人。學(xué)校是一個好學(xué)校，可是壞學(xué)生也不少。有的學(xué)生拉幫結(jié)派，抽煙打架無惡不作。學(xué)校里經(jīng)常有打群架，每一次打架都會流血。
有一個叫張丑的人，吹起了流氓口哨。他們見到漂亮的女生，就會為自己找點樂子。他喊著：“那個短頭發(fā)的”。張丑又吹了口哨，他的朋友也起哄。他們喊著：“那個短頭的，我們叫你呢”！我想給他們幾巴掌，讓他們分不清方向。
我回頭看了張丑一眼，他吸了口煙在蔑視我。他和他的朋友在說笑，一張張很可惡的嘴臉。他說：“長的還挺漂亮的，長的又白又嫩的”。他的朋友說：“年紀(jì)輕輕就有了一個飛機(jī)場”。幾個人在喊飛機(jī)場，抽著煙在取笑議論。
我知道他們在說宗子，宗子讓我別去理他們。這些人就是無聊沒事干，像這樣的混子還有很多。你越搭理他們，他們就越開心。他們就愛看別人氣憤，又不能怎么樣的樣子。他們會覺得調(diào)戲別人是樂趣，像打架一樣可以找到存在感。
宗子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對他們僅僅是冷笑而已。我們漸漸地走遠(yuǎn)了，并沒有理這幾個人。有時覺得自己很沒有勇氣，是個很怕事又很懦弱的人。我很想拿一把鋒利的刀，白刀子進(jìn)去紅刀子出來。我想殺光這個世界上的壞蛋，有一天把他們殺的一干二凈。
宗子并沒有看不起我，是我自己看不起自己。有時想我們招誰惹誰了，他們要這樣來調(diào)戲我們。后來才知道一些道理，這個世界越來越糟糕。言語的調(diào)戲只是一個小事，他們看不慣行人還會動手。他們從來不講道理，只會欺負(fù)弱小的人。
宗子說：“這些小混混就這樣，學(xué)校里什么人都有”。我說：“一張張可惡的嘴臉，特別是那一個丑的”。她說：“他們就是搞笑的，一天到晚沒事做”。我說：“一天到晚虛度光陰，會有那一天后悔的”。她說：“別管他們”。
我們經(jīng)過了臺球室，這里有些人在玩球?？傆X得這條街沒有好人，總覺得這條街很不安全。宗子在學(xué)校里認(rèn)識人很多，她的一些朋友就是小混混。因為自己長的漂亮又討喜，很多人心甘情愿為她做事。她特別會保護(hù)自己，讓小混混自相殘殺。
宗子走到了臺球桌旁，他又遇到了一個熟人。這個少年名字叫盛滿，他的朋友都叫他阿滿。一米七五的身高，皮膚被曬得黝黑。他很注重自己的發(fā)型，五官和身材都還不錯。他和自己的朋友在打臺球，幾個人的煙都沒有離開手。
宗子說：“阿滿阿滿，幫我個忙”。阿滿問：“什么事”？她說：“我剛剛經(jīng)過東門的時候，那里有幾個小混混罵我”。阿滿問：“他們長什么樣子”？她說：“有一個長的特別丑，你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在東和文具店門口，他們應(yīng)該還沒有走”。
阿滿把臺球桿放下了，帶著他的朋友就去了。宗子拿起球桿，她瞄準(zhǔn)著臺球。她的動作干凈利索，臺球就被搗進(jìn)去了。她讓我和她開一局，輸贏都是她來付錢。我連拿桿子都不會，就更別說打臺球了。我勉強(qiáng)和她玩了一會，有時覺得自己很愚蠢。
宗子教我怎么握球桿，怎么瞄準(zhǔn)求并擊中球。我覺得打臺球的人很酷，很認(rèn)真地跟她學(xué)了一下。她一連進(jìn)了三個球，就在一旁得意洋洋。她的臺球打的很好，而我只是第一次玩。我不時地望著東和文具店，很想看看他們在一起廝殺。
我問：“是誰教你打的臺球”？宗子說：“是我的爸爸，打的還可以”。我問：“你爸很酷”。她說：“我爸是個有意思的人，我喜歡和爸爸一起”。我說：“我沒看出來你爸有意思”。她說：“我覺得爸爸有意思就行了”。
臺球室一共有兩層樓，門口擺著幾個臺球桌。室內(nèi)的收費(fèi)貴一點，學(xué)生一般玩室外的。小二喜歡打臺球，沒事就去臺球室?？看蚺_球賺點錢，買泡面和礦泉水。他教別人打臺球，也會得到點賞錢。他只要是不回家，要債的也沒辦法。
宗小二在樓上打完一局，他這一局就掙了十塊錢。他滿臉都洋溢著笑，終于有錢買吃的了。他拿著錢去了柜臺，餓了去買了桶泡面。他的臺球打的漂亮，還收了幾個小徒弟。他沒有想太長遠(yuǎn)的事情，只想把今天的肚子填飽。
宗小二聽到了宗子的聲音，他伸出頭趕忙又縮了回來。他怕被宗子發(fā)現(xiàn)，怕自己成為負(fù)擔(dān)。他捧著一桶泡面，蹲在了窗戶下面。他這時才覺得很失敗，有時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人生的一次大大的失敗，讓他沒有再翻身的機(jī)會。
宗小二厚著臉皮回了趟家，其實只是為了拿房產(chǎn)證的。他只要把自己的房子抵押了，要債的人就不會苦苦相逼。要債的人允許他去慢慢地掙錢，一點一點還上剩下的錢和利息。他的內(nèi)心一直都在掙扎，還沒有想好到底怎么辦。
泡面的味道飄到了樓下，我突然有點想吃泡面了。小二坐在窗戶底下，坐在地上吃著泡面。他好像吃的有點累了，就把泡面放在了地上。他倚著墻望著天花板，風(fēng)扇在不停地轉(zhuǎn)動著。讓他有點頭暈?zāi)垦＃屗幸稽c想睡覺。
阿滿和張丑在說話，他們兩個好像認(rèn)識。他們沒有在一起打架，而是往臺球室走來了。我以為他們要打給我們看，我以為他們會拿起刀子就砍。我以為的都是我的幻想，我幻想的最終都是假的。出來混的人不愛結(jié)仇，他們都喜歡結(jié)交朋友。
宗子瞄準(zhǔn)了球，把球射進(jìn)去了。她收起了球桿，把球拿到球臺。阿滿問：“是他罵你的嗎”？宗子說：“說了不好聽的話”。張丑說：“我覺得她長的好看，就吹口哨調(diào)戲一下”。阿滿說：“她是李東山的朋友，”。
張丑說：“李東山嘆一口氣，東門就會抖三下。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阿滿說：“事情說開就行了，也沒有什么大事”。張丑說：“我和阿滿以前是同學(xué)，經(jīng)常會互相幫忙打架”。宗子說：“我沒想要打你們一頓，以后見著我躲著點走”。
張丑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大家都是朋友嘛”！宗子說：“誰和你是朋友，我又不認(rèn)識你”。張丑說：“你既然是李東山的朋友，那我們以后就是朋友了”。宗子說：“別套近乎了，你們夠煩的”。張丑說：“這就是個誤會，你別放在心上”。
阿滿說：“他剛才還在這打臺球，就去那邊抽了一根煙。張丑也是我的好朋友，你就不要和他計較了”。張丑說：“以后有人欺負(fù)你，你也可以來找我”。宗子說：“既然都是朋友，我也不計較了”。阿滿說：“你也別生氣了，他也知道錯了”。
宗子說：“這是我宗子最后的朋友，以后在這一片多多關(guān)照”。張丑說：“我保證沒人找他麻煩，有麻煩的話就來找我”。她說：“你不找我們麻煩就行了，不要什么人都戲弄一番”。張丑說：“在調(diào)戲別人之前，我該先照照鏡子”。
宗子說：“現(xiàn)在沒事了，我們要走了”。阿滿并沒有教訓(xùn)張丑，他給我拿了兩瓶水。他說：“我請你們喝冰紅茶”。宗子說：“沒事的阿滿，我沒有生氣”。阿滿說：“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我肯定是隨叫隨到”。
我們拿著冰紅茶就走了，那天并沒有任何人傷亡。我突然覺得張丑不狂妄了，它就像一條點頭哈腰的小狗。他們好像很尊敬李東山，我對這個人還一無所知。宗子笑了笑甩著手，她很瀟灑地就走了。我也笑了笑揮著手，阿滿也向我揮著手。
我問說：“李東山是誰”？宗子說：“你見過”。我說：“什么時候？什么地方”？她說：“就是小賣部的那個”。我問：“他就是李東山”？她說：“這有什么好驚奇的”。我說：“他好像很有名氣”。她說：“我不清楚”。
我問：“這個阿滿是誰”？宗子說：“你今天問題太多了”。我說：“我好奇心重”。她說：“有什么都好奇”。我說：“好奇周圍的事情”。她說：“其實也沒什么”。我說：“我喜歡探討身邊發(fā)生的比較新鮮的事情”。
宗子說：“李東山是混世大魔王，從小在武術(shù)學(xué)校練武。以前有很多小弟跟他混，后來因為打架被開除了。阿滿就是他的一個小弟，打架打的也是小有名氣。我覺得他們沒什么不同的，李東山和阿滿其實并不壞”。
我說：“長的漂亮是件危險的事”。宗子說：“這不能怪我”。我說：“你別翻眼瞪我”。她說：“我是無辜的”。我說：“我知道”。她說：“該我問你一個問題了”。我說：“你問”。我長的那么的漂亮又招人喜歡，為什么我的親生父母拋棄了我”?
我說：“或許你生下來就有病”。宗子說：“我不知道”。我說：“我胡亂說的”。她說：“胡說八道”。我說：“或許你的父母養(yǎng)不起你”。她說：“或許吧”！我說：“或許你是被別人偷走的”。她說：“真夠可憐的”。
2
宗子帶著我來到了相館，相館是爺爺奶奶開的。門口停了一輛小轎車，爺爺在和別人在談事情。這個人好像來者不善，他的言語讓人很氣憤。我們沒有打擾爺爺，就進(jìn)相館里看看了。墻上掛著很多照片，這些都是爺爺拍的。
這個中年人就是丁四，他戴著一副近視眼鏡。中等的個頭，梳著三七分。一天到晚西裝革履的，皮鞋擦的锃亮锃亮的。打著一條粉色的領(lǐng)帶，整個人都顯得很騷氣。打扮的像一個文化人，就是長的有一點奸詐。
丁四問：“二叔最近怎么樣”？爺爺說：“有事說事，沒事滾蛋”。丁四說：“我好心好意問候你，你把我當(dāng)成了驢肝肺”。爺爺說：“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了，你就這樣來搞我的兒子”。丁四說：“我們兩家是世交，小二是我的兄弟”。
爺爺說：“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沒想到你是這個德行。我的爺爺輩就和你家是朋友，我的爸爸和你的爺爺是朋友。我和你的爸爸是朋友，你和小二也是好朋友。四代人的友誼就這樣完了，斷送在了你們這代人的手里”。
爺爺說：“你的爸爸誤入歧途，我也勸過他很多次。二十多歲就賣假藥，跟了一個非法組織。一心就想成為富翁，總做投機(jī)取巧的事。后來又染上了毒品，跟著別人販賣毒品。他就是走了不歸之路，我真的替他感到痛心”。
丁四：“你憑什么這樣說我的父親，憑什么把他說的一文不值。你有什么資格說我們是世交，你看你都做了什么樣的事。我的父親把你當(dāng)最好的朋友，可是出賣他的人偏偏就是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我的父親也就不會死”。
丁四說：“他當(dāng)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卻逼的他走投無路。他在家給我說過，我們兩家是世交。你是我們最信任的人，你怎么忍心出賣了他。你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你為什么要舉報他吸毒。他就是因為你才心涼，才會跳樓結(jié)束了生命”。
爺爺說：“我是一名警察，那是我的職責(zé)。你的父親毒癮太深了，他那個時候神志不清。我只是想把他帶回警局，讓他去戒毒所把毒戒掉。沒想到他看到了警車，就跑到了樓頂跳了樓。我心里有一點自責(zé)，從此就離開了警局”。
爺爺說：“我們兩家是世交，我不會害你父親。害死你父親不是人，是那些萬惡的毒品。你一直活在仇恨里，我希望你能走出來。小二把你當(dāng)兄弟，你再看看你做的。我想我沒有什么好自責(zé)的了，于公于私我都覺得內(nèi)心無愧。
丁四說：“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說，只要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這是沒有道理講的。如果小二再不還錢，他可能要吃點苦頭。他只有在外面吃住了，就是有家他也不敢回”。
爺爺起身往相館走來，別的老人繼續(xù)下象棋。他摘掉自己眼鏡擦了擦，這個丁四讓他很是掃興。當(dāng)他看到宗子來了，立馬就露出了笑容。他坐在了椅子上，宗子端了杯水。她走到爺爺?shù)纳砗?，在給爺爺捏了捏肩。
宗子問：“這個人來干嘛”？爺爺說：“你爸爸欠他們的錢，他們找到我頭上了?！?。宗子說：“他們太過分了”。爺爺說：“聽說小二欠人六十萬，我這三萬兩萬的也不夠。我就是拿出所有的積蓄，可是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宗子說：“你一份錢都不要拿，他們不會拿你怎樣”。爺爺說：“我怎樣都無所謂，我就擔(dān)心我兒子。他們要是急眼了，一定會為難小二”。宗子說：“爸爸不敢回家了，也不知道去哪了。他害怕要債的人，整天東躲西藏的”。
爺爺說：“小二被我大罵了一頓，就再也沒來過我這了。有時我挺會怪自己的，當(dāng)初要不罵他就好了。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這些天也沒有個音訊。我總告誡他一些道理，吃喝嫖賭抽都不能干?，F(xiàn)在落這個下場，讓我覺得很失敗”。
宗子說：“爸爸就是交錯了朋友，輸了錢是被朋友坑的”。爺爺說：“讓他別交狐朋狗友，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伤褪遣宦犖覀兊?，一夜輸了別人六十萬。一夜輸?shù)膬A家蕩產(chǎn)，一夜輸?shù)钠揠x子散。他這輩子已經(jīng)完了，翻身是不可能的了”。
奶奶從樓上下了樓，她坐在了小板凳上。奶奶說：“你也別操心了，就隨小二去吧”！爺爺說：“小二是我的兒子，我怎么能不擔(dān)心”。奶奶說：“從小就被你慣壞了”。爺爺說：“不說了不說了，我去洗個西瓜”。
宗子問：“聽爺爺說爸爸來過一次，被罵了一頓就沒回來過”。奶奶說：“現(xiàn)在罵又有什么用，他從小就溺愛小二。小時候自己舍不得打，這會就在外面讓人打。他要在外面偷人家的東西，別人抓住了肯定饒不了他”。
爺爺抱著大西瓜來了，他拿著刀在切著西瓜。他好像有點不樂意了，不太喜歡聽奶奶說話。因為小二的事情，兩個人沒少爭吵。想想自己的兒子離婚，有自己的家也不敢回。爺爺就覺得很失敗，奶奶就覺得很失望。
爺爺說：“小二不就是拿走了一臺相機(jī)，你一天到晚都在說這個事情”。宗子問：“爸爸拿相機(jī)干嘛”！奶奶說：“可能偷去賣錢，可以買點吃的”。爺爺說：“話到你嘴里就變味了，一家人怎么能說是偷。他是趁我不在家，自己做主拿走了”。
奶奶說：“你就會袒護(hù)小二，從小就嬌生慣養(yǎng)”。爺爺說：“還不知道是不是小二拿的，說不定我們都冤枉他了呢”！奶奶說：“我倒希望我們冤枉他了，希望他能好好的過日子”。爺爺說：“不說了，吃西瓜”。
奶奶給爺爺拿了一塊瓜，不開心的事沒有再提了。爺爺說：“給我拿最邊上的，中間的給孩子吃”。奶奶說：“你們從中間拿，選那個大塊的”。爺爺說：“這西瓜很甜，你們多吃點”。宗子給我拿了塊西瓜，我們都坐在了板凳上。
在我們都擔(dān)心小二的時候，他似乎早就預(yù)謀了一件事。生活把他逼的無處安居，他想鋌而走險放手一搏。他吃完了泡面就離開了，一個人往街里面走去了。他要去護(hù)城河的橋頭邊的巷子，巷子里一到晚上就燈紅酒綠的。
宗小二總是提著一瓶啤酒，每走一段路就會喝上一口。丁四開著小轎車，他經(jīng)過了臺球室。他發(fā)現(xiàn)了前面有個熟人，就按了按喇叭趕了上去。小汽車在路中間停下了，小二提著瓶子就過來了。他喝了一口酒，站在車窗一旁。
丁四問：“老朋友，還好嗎”？小二問：“我一直都把你當(dāng)好朋友，你忍心把我坑的這么慘”？丁四說：“是你自己逞強(qiáng)愛面子，我當(dāng)初還勸你不要賭了”。小二說：“你以后少給我裝好人，你們早就是串通好的”。
丁四說：“我也是朋友帶去的，我也輸了不少的錢”。小二說：“那個賭場的老板是你的表哥，你們就是一群騙子齷齪的人”。丁四說：“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趕緊把你的房子賣了，把欠的賭債盡快還上”。
丁四點了一支煙，趾高氣揚(yáng)的樣子。小二說：“我是不可能賣房子的，我掙錢了會慢慢地還”。丁四：“你還是太天真了，我們不坑你坑誰。你這輩子也不可能還清，唯一的辦法就是賣房子。我和你家的老頭子談過，你可以勸勸他賣掉相館”。
宗小二說：“你們可別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丁四說：“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你想賴是賴不掉的”。小二說：“我沒說我欠賬不還，我只是現(xiàn)在沒有錢”。丁四說：“我就好心勸告你一句，把房子賣了求個安穩(wěn)”。
丁四開著車就走了，一個人只是冷笑著。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喜歡看到別人的落魄。一天到晚坑蒙拐騙，什么掙錢就干什么。他自言自語道：“我就是干這一行的，?？舆@些天真的人。這個年頭掙錢不容易，掙錢最后還得靠腦子”。
宗小二拎起酒瓶子，瞄準(zhǔn)了丁四的汽車。瓶子砸在了擋風(fēng)玻璃上，破碎的聲音是那么的清脆。望著遠(yuǎn)去的小汽車，讓人覺得大快人心。雖然被最好的朋友坑了，但最自責(zé)的還是自己。一步走錯了就不能回頭了，生活會把人逼的無路可走。
宗小二這一生有很多的遺憾，遺憾最后都會被感動所填補(bǔ)。他一想到自己乖巧的女兒，臉上就會洋溢著幸福的笑。那一天是難忘的日子，那一天是宗子的生日。他又去了趟蛋糕店，只是為了去看蛋糕。他定了一個大蛋糕，去看看有沒有做好。
宗小二走到蛋糕店門口，他畏畏縮縮的不敢進(jìn)來。他靜靜望著透明的玻璃窗，看著那些奇特造型的蛋糕。他緩緩地走到了門前，輕輕地把門就推開了。探著腦袋進(jìn)來了，像個調(diào)皮的孩子。老板在忙著做著蛋糕，老板娘在一旁打下手。
宗小二問：“我定的蛋糕做好了嗎”？老板說：“你的地址是哪里”？他說：“東三路小二街37號，我留了名字和電話”。老板說：“我做的這個就是你的，晚上的時候準(zhǔn)能送到”。小二說：“我先把剩下的錢付給你”。
老板娘去擦了擦手，她就從里面出來了。小二攢了一點錢，這些錢有點零碎。他把錢分好了類，把錢疊的很整齊。他把錢一點點掏出來，放在了一個小桌子上。老板娘和他坐在桌子旁，這兩個人就開始點錢了。
宗小二說：“這是三十張一塊的，這是十五張五塊的。這還有兩張二十的，一張五十和一百的”。老板娘笑了笑，覺得很有意思。她說：“好像還差一塊錢”。小二摸了摸口袋，假裝是在找錢。老板娘看他沒有錢，笑了笑說算了沒事”。
宗小二藏了三塊錢，用來晚上買泡面的。他有時就是愛面子，寧愿自己過苦日子。他就是整天吃泡面，也不愿被別人接濟(jì)。他告訴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交什么朋友了。沒有什么比一個溫暖的家重要，沒有什么比好好過日子更安穩(wěn)。
宗小二朝老板走去，帶著不好意思的笑。他說：“我晚上自己來取蛋糕，就不麻煩你們?nèi)ニ土恕薄＠习逭f：“如果你晚上九點沒有來，那我就派人給你送過去”。小二說：“那就這樣說定了”。老板說：“沒問題”。
宗小二心里美滋滋，蛋糕的事也搞定了。他定了宗子最喜歡的蛋糕，他就想女兒一定會很開心。他走到門前，突然回了頭。他問：“你們這有草莓嗎”？老板說：“還剩一點”。他說：“可不可以放一個草莓在蛋糕的上面”？
老板說：“可以”。小二問：“可不可以放兩個”？老板說：“沒問題”。他說：“我口袋里翻出了點錢，我把這兩塊錢都給你”。老板說：“草莓不另外收錢”。他說：“我把欠你的一塊錢給你”。老板說：“無所謂”。
宗小二回到了臺球室，他看上去格外的開心。他漸漸地發(fā)現(xiàn)自己變了，變的好吃懶惰游手好閑。他想找點正經(jīng)事干，想讓自己過的好點。打臺球也掙不到多少錢，一天到晚就只能吃泡面。吃不起桶裝的泡面，就只能吃袋裝的了。
宗小二一時想不到出路，他很想反抗這樣的生活。白天望著轉(zhuǎn)動的風(fēng)扇，晚上就盯著電燈泡看。他睡過臺球室，睡過廢棄的屋。睡過網(wǎng)吧和車庫，睡過別人的樓下。他很想有一個家，有一個溫暖的家。他不想四處行走，他不想無家可歸。
奶奶做了幾個菜，她的廚藝很不錯。爺爺心情不太好，一個人喝了點酒。奶奶讓我們多吃點蝦，爺爺讓我們多吃點飯。宗子讓爺爺少喝點酒，她讓奶奶多吃點蔬菜。吃飯的氣氛很融洽，就像是一家人一樣。兩個老人都很和藹，我喜歡和老人相處。
爺爺家的燈光很溫和，有點發(fā)暗和發(fā)黃。我望著轉(zhuǎn)動的風(fēng)扇，很喜歡風(fēng)扇的影子。覺得時間好像會倒流，有種回到童年的感覺。懷念一些陳舊的家具，懷念一些平日的飯菜。留戀那個炎熱的夏天，留戀那些模糊的記憶。
爺爺總是擔(dān)心自己的兒子，不知道為什么他滿是眷顧。他沒有對兒子的一絲埋怨，在他眼里兒子就是最好的。他會因為罵了兒子幾句，總是對這件事后悔不已。他知道自己的兒子的處境，他已經(jīng)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我們飯吃的差不多了，爺爺把酒也收起來了。爺爺一個人笑了笑，覺得人都挺奇怪的。有的人突然就笑了，有的人突然就哭了。覺得人是最奇妙的，不知道哭笑的原由?？吹贸鲇械娜诵Φ臍g喜，看得出有的人哭的悲傷。
宗子問：“爺爺有什么開心的事”？爺爺說：“我一喝酒就想到你爸爸了”。奶奶說：“你爸爸送他幾瓶好酒，他每次喝酒就很開心”。爺爺說：“這是我兒子的心意”。奶奶說：“你爸給他買了一個馬甲，到處和別的老頭去炫耀”。
爺爺聽著就不樂意了，他怕別人說兒子不好。爺爺說：“我就是和我的老朋友聊聊天，到你嘴里怎么就變成炫耀了”。奶奶說：“你兒子就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兒子”。爺爺說：“我兒子在我心里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我們把桌子收拾一下，就把它抬到院子里了。奶奶提著蛋糕來了，我們幫忙擺著蠟燭。爺爺拿著打火機(jī)點了火，我們都圍著桌子站在一旁。宗子閉上了眼在許愿，笑了笑又睜開了眼睛。蠟燭被輕輕地吹滅了，宗子洋溢著幸福的笑。
爺爺說：“我給你一個紅包，這是給你的禮物”。宗子問：“這里面是什么呀”？爺爺說：“一點小意思”。奶奶說：“我也給你一個紅包，和你爺爺給的一樣”。宗子摸了摸紅包，她知道里面是錢。一副開心的樣子，笑了笑沒有說話。
宗子站在爺爺身旁，給爺爺捏了捏肩膀。給奶奶打理了發(fā)，在耳邊說悄悄話。她可以讓人很開心，可以讓人忘記煩惱。她總是一個人歡笑，讓人覺得她很幸福。我猜她內(nèi)心一定很暗淡，為一些悲傷的事在流淚。
爺爺坐在了木椅上，懷里抱著一只猴子。小猴子很聰明伶俐，就像一只忠誠的狗。他喜歡手里拿著扇子，在院子里乘涼想事情。他望著很遙遠(yuǎn)的夜空，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覺得夜空很神秘。
爺爺一個人在乘涼，奶奶在廚房里洗刷。我們沒有打擾爺爺，走的時候腳步很輕。我們要走的時候，和奶奶說了一聲。她給了宗子一點錢，想讓她轉(zhuǎn)交給小兒。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對自己的兒子是又愛又氣。
宗小二吃完了面，他把湯也喝完了。看上去吃得不好，但吃的開心滿足。他觀察了一下天色，然后就去了蛋糕店。在拿到蛋糕之前，他內(nèi)心充滿喜悅。當(dāng)一個人提著蛋糕走著，卻突然就會有一點失落。一天一天一晃而過，看不到日子的盡頭，
我們來到了巷子口，恰巧遇到了宗小二。他有點不好意思了，翻了翻眼望著夜空。他望著路燈照的墻壁，望了望了路燈散發(fā)的光。把蛋糕故意提在胸前，一副非常歡喜的樣子。然后看看宗子和我，好像在炫耀一樣。
宗子看到自己的父親，她顯得很開心又驚訝。她撩弄了一下頭發(fā)，對著小二翻了翻眼。然后捂著臉眨了眨眼，總是覺得自己很可愛。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眼睛里也充滿著期待。其實她心里很清楚，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宗子問：“你哪來的錢買蛋糕的”？小二說：“我自己存了一點錢”。宗子說：“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小二說：“我不會走的太遠(yuǎn)，因為你還在這里”。宗子說：“我希望你走的遠(yuǎn)一點，過著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
宗小二說：“我過的有點不安穩(wěn)，你會讓我覺得幸?！?。宗子說：“我就是太擔(dān)心你了，害怕別人打你罵你”。他說：“說不定有一天我就走了，很久很久都不會再回來”。她說：“走的越遠(yuǎn)越好，最好別回來了”。
宗小二問：“那你會想我嗎”？宗子說：“如果你可以帶我走就好了，把爺爺和奶奶也一起帶走”。他說：“有時覺得很失敗，不配做你的父親”。她說：“你在我的心里，是最好的父親”。他說：“有你這句話，也就就夠了”。
宗子和小二坐在門前，大門被兩把鎖鎖上了。小二現(xiàn)在是有家不能回，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蛋糕放在了地上，巷子里空無一人。兩個人擺好了蠟燭，小二把蠟燭點燃了。宗子盤著腿坐在地上，她吹滅了蠟燭在許愿。
宗小二蹲在一旁，宗子睜開了眼睛。她開始蹲在一旁，拿著刀在切蛋糕。小二臉上洋溢著幸福，眼睛里隱約有點淚花?？赡苁怯X得自己慚愧，很對不起自己的家人。可能是覺得特別的感動，家里的人對他不離不棄。
宗子說：“蛋糕上居然有個草莓，這是我最喜歡的水果”。小二說：“可能老板知道你喜歡草莓，就偷偷地放了一個在上面”。她問：“我可以吃嗎”？他說：“這整個蛋糕都是你的，你想吃哪里就吃哪里”。
宗子問：“小二住在哪里”？小二說：“現(xiàn)在就住朋友的賓館里”。她問：“你晚飯吃了嗎”？他說：“晚飯是在大排檔吃的，喝的啤酒吃的大龍蝦”。她問：“你哪來的錢”？小二說：“我的一個小學(xué)同學(xué)請的”。
宗小二不得不說謊，說的讓自己都心慌。他總是左顧右盼，因為有人監(jiān)視他。要債的人不允許他回家，就在巷子口安排了眼線。這些人都是狠角色，沒有任何情面可談。他們已經(jīng)放下了狠話，要砍宗小二剁成肉泥。
要債的人讓小二賣房子，在之前已經(jīng)給了他機(jī)會。他一拖再拖在想辦法，可是沒有想好怎么辦。要債的人要錢不要命，他們喜歡恐嚇和威脅。他們喜歡說狠話，喜歡干一些狠事。如果他們逮到小二，就把他一只手砍了。
宗子突然哈哈大笑，她笑小二居然哭了。笑聲嘎然而止了，兩個人都安靜了。兩個人很有默契，又突然哈哈大笑。我不知道是在笑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有很多。所以我要在自己的世界里，望著自己的天空尋找答案。
宗子說：“你笑著笑著就哭了”。小二說：“我眼睛里進(jìn)了一個蚊子，自己揉一下就沒事了。她說：“爸爸是一個堅強(qiáng)的人，他是永遠(yuǎn)都不會哭的”。他說：“我是永遠(yuǎn)都不會哭的，我是個無堅不摧的人”。
宗子趴在了父親的肩膀上，不知不覺也流下了淚水。她說：“好想靠在你的肩膀上，就安安靜靜地睡一覺”。他說：“我的肩膀永遠(yuǎn)都是你的，你可以安靜地睡一輩子”。宗子說：“我要睡著了，你別叫醒我”。
宗子偷偷地拿出了一些錢，偷偷地塞進(jìn)了小二的口袋。他給父親切了一大塊蛋糕，然后就打發(fā)父親快一點走。小二捧著一塊蛋糕，站在門口吃了一口。他甩了甩手就走了，看上去走的很灑脫。巷子很安靜，燈光很優(yōu)美。
宗子喊著：“小二快跑，壞人來了”。小二吃了口蛋糕就扔了，頭也沒回就撒腿就跑了。丁四把車子停在巷子口，從車后座下來了兩個人。一個叫大胡子，身材高大魁梧。一個叫王世人，身上全是文身。他們沒有工作，是跟丁四混的，
他們?nèi)齻€人追了上來，大胡子手里提著砍刀。我把宗子拉進(jìn)了院子里，迅速把門從里面反鎖了。要債的人沒有繼續(xù)追，我們這才松了一口氣。丁四想讓小二無家可歸，讓他像一只過街的老鼠。他們兩家的恩恩怨怨，具體的外人也不清楚。
宗子和我把回到房間，我打開了我的臺燈。她鉆進(jìn)了墻洞里，一一點燃了蠟燭。我沒有送她生日禮物，也沒有給他任何祝福。我要說的話她都知道，我就默默地為她祈福。我給她一支很珍貴的蠟燭，這蠟燭燃燒時會散發(fā)香味。
宗子的生日過的很簡單，她的一家人也喜歡安靜。一個生日蛋糕和十多個根蠟燭，承載著的卻是成千上萬個心愿。沒有人唱生日快樂歌，只有來自內(nèi)心的祝福。點燃蠟燭到吹滅蠟燭，心里總是有點酸酸的。
宗子手里拿著一個東西，她神神秘秘地來找我了。我去倒了兩杯水來了，坐在窗臺看星星月亮。街上的人都很晚才回家，我想事情也很晚才睡覺。我們彼此突然相視一笑，她捂著嘴就吹起了口琴。我讓她好好吹，她總愛瞎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