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瞳?”許青翔愣了一下,他想起之前的往事里,許青揚拼死也要為他護下紫瞳之事。而墻上的幻影雖然叫他恐懼,但是他不能,也不可以讓自己的紫瞳落入他的手中。所以,他抽搐著身子悲愴的大喊道:“紫瞳,紫瞳是我的,不能給人。”
當然許青翔一邊說著話,一邊顫抖著站了起來,隨他站起來之時,他的雙目凜然,眼珠突然變成幽紫色。
隨著眼珠的變色,從那眼眶里便散發(fā)出一束束強烈的紫色靈光射向了他對面墻上的幻影。
他瘋狂的大叫道:“紫瞳是我的,紫瞳是我的?!?p> 就在他發(fā)動紫瞳之力攻擊墻上那幻影之時,紅衣幻影只是大笑兩聲,并沒有避過紫瞳之力。而且也沒有還手。
很快,強悍的紫瞳之力擊碎幻影,洞穿墻壁?!稗Z隆隆”一聲巨響,還在隔壁背書的夏初晨就見到許青翔渾身戾氣十足,發(fā)絲飄揚,衣袂翻飛,神情冷然,如同瘋魔一般嘴里大喊著“紫瞳是我的,紫瞳是我的?!?,他全身都處在不正常的崩潰邊緣的狀態(tài)里,唯有那眼珠里可怖的紫光讓人驚懼。
他從那里走出來,見到身著紅衣的許青揚時,突然眼眸里的紫光更甚,他大叫一聲,“妖人?!毖劬锏淖仙`光便掃向了許青揚。
當然,見著許青翔,許青揚是高興的,所以他身子往前傾了兩步,就要走向許青翔,嘴里也高興的喊了他一聲:“青翔。”
可是許青翔似乎聽不見他的呼喚,反正夏初晨就看到那猛烈的紫光射向許青揚。
夏初晨雖然不知道他眼里的紫光是什么?而且此刻的許青翔給她的感覺就是不太對勁,她極快地一手扯住了許青揚,大喊“櫻花傘?!?p> 櫻花傘快速的飛到許青揚的頭頂,將許青揚護佑在傘下,隨即夏初晨抽出腰間塵櫻劍,抬臂飛快的一劍甩了過去,打散了那不斷射出的紫色靈光。
靈光被夏初晨的神器所切,許青翔的眼睛似乎抽搐了一下,大概是有些疼,但他似乎并沒有管那疼痛,依然瘋叫著“妖人”就要跑向許青揚。
夏初晨抬起一掌,推向了此刻身形激動顫抖的就要跑向許青揚的許青翔,許青翔噗通一聲倒地。
但他目色凜然,一手撐著地面,并未管夏初晨,而是直直地盯著櫻花傘下的許青翔,那眼里驚懼與仇恨夾雜,看得叫人莫名其妙。
夏初晨自然是不會讓他再站起來攻擊許青揚的,她一邊使著指決禁錮住他,一邊對他大喊道:“許青翔,你看清楚,他不是妖人,他是許青揚,是你哥?!?p> 當然此刻正在櫻花傘結界之下的許青揚也才發(fā)現(xiàn)了許青翔眼眸里的不同,他擔憂的拍著櫻花傘粉色的結界喊道:“青翔,青翔,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了?”
“青翔,青翔?!?p> 許青翔跪在地上,被夏初晨手中操控的靈決禁錮住,無法動彈。他想使紫瞳,但眼睛有些痛。他微微閉了眼,想緩和一陣,卻是在這片刻的寂靜里聽見許青揚一聲聲的呼喚。
他猛然睜眼,才看清楚櫻花傘下許青揚的面容,隨即他眼中陰郁的紫光便完全消散了,沉郁的面色一如平時,他見到許青揚,眼底流過一串復雜和愧悔,他低聲道:“哥,你……你還好嗎?我……我剛剛做了什么?”
夏初晨見他終于是恢復正常,才收了指決和許青揚頭頂?shù)臋鸦▊?,她眼底快速的掃過許青翔顫微爬起來的身影,如實說:“剛才他快讓你打死,你說你做了什么?你還問他好不好?”
“打死?”許青翔愣了愣神,此刻許青揚已經(jīng)走到他身邊了,見他身子似乎并無異樣,他才放了心。
他看著許青翔問:“清翔,你……剛剛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會……怎會還襲擊我?”
“我……”許青翔看著他擔憂的樣子,想到在“七情之恐”里的事情,他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沉了眼,頓了很久,才道:“沒什么?!?p> “沒什么?”夏初晨一愣,并不相信,她直覺許青翔是隱瞞了什么不愿說,她盯住他問:“沒什么,你會叫他妖人?”
許青翔的目光從來都不是盯夏初晨,此刻他的目光儼然鎖在了許青揚抬袖時露出的手腕上露出的銀絲之上,他驚懼地看著許青揚問:“哥,這個……這個怎么會在你手上?”
許青揚眼睛瞥向自己的手腕,低頭用自己的手指扣了扣,銀絲依然扣不掉,他無奈道:“這個……說來話長,日后我再向你細說。”
他抬眸又問:“可是……你剛剛到底是見到了什么,竟會那般失控?!?p> 許青翔直言:“我見到了一枚銀絲指環(huán),那指環(huán)就跟你手腕上的東西是一樣的。紅衣無面妖人。”
“紅衣無面?”許青揚皺眉。
許青翔道:“是的,是個高大的披散頭發(fā)的無面人,他說話總是背著人說,手上的銀絲指環(huán)很厲害……”
他看了一眼許青揚,沒有再說下去。那指環(huán)直接攪爛了他的靈根,能不厲害嗎?
許青翔也不知在沉思些什么,頓了好久,才繼續(xù)道:“那個人,他想奪我紫瞳,所以……我。”
接下去的話,許青翔不必再說,夏初晨和許青揚已經(jīng)懂了。
但那披散頭發(fā)的紅衣妖人是不是就是藍柯口中的妖人,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
許青揚低眸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銀絲腕帶,面色有些不好了。這個東西,若是……若是真如青翔所說,那個妖人與他帶著一模一樣的東西!
許青揚的面色變得郁加慘白,他想起了還未進來之時,英雄冢前那一幕,披散頭發(fā)近乎瘋魔的自己,殺了恩師,逼退夫人的自己。
想到那個畫面,許青揚心中就特別難受,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他斂眉喘了一會,夏初晨注意到他的神情,說:“先出去吧,這里并不是個能說話的地方。”
聽見這話,許青翔道:“嗯?!?p> 但是剛剛還在捻眉喘息的許青揚卻是睜了眼,轉向她,問:“你……會背了嗎?”
“會了?!?p> 夏初晨看了他一眼,若是再不會,她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會氣瘋。
“那就走吧?!痹S青揚松了口氣。
三個人背完水鏡司的一百多條戒律清規(guī),果然再次睜眼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站在英雄冢的墓碑之前了。
一身黃衫的彩鳳和綠衣的白燦燦等在那里,見到他們出來,她們便迎了上去,彩鳳跑到了夏初晨身邊,開心的笑說:“小姐?!?p> 而白燦燦卻是迎向了許青揚,面上擔憂,抓著許青揚的衣袖就上下查看著,見他身上雖無有傷痕,但面色很是蒼白,她清水眸里的擔憂都快盛了出來,問道:“青揚哥哥,你……你怎么樣了?”
許青揚微微輕咳,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說:“燦燦,我沒事。”
許青揚對白燦燦自然而然親近的動作,讓夏初晨和彩鳳都睜大了眼。當然,睜大眼的是彩鳳,而夏初晨卻是微微張了張眸。
她的目光掃向了許青揚看著白燦燦的溫柔眸光,若有所思。
而一邊的許青翔似乎是對這樣的場景習以為常,但他的眼睛這一次卻是盯著白燦燦。
白燦燦被他盯得發(fā)怵,抬頭直問:“少主,可有事?”
許青翔對她的問話訝異了一下,有事?有事的不是她自己嗎?
受罰之前,不是她把他堵在山門前,氣勢兇惡,看樣子是要找茬的嗎?
許青翔不知道這丫頭是要搞什么鬼,不過他懶得管她,他道:“無事,我走了?!?p> 說著,許青翔就自己一人往竹林外走去了。
夏初晨自然也懶得去看別人兄妹情深的戲碼,她也抬腳往前面走。彩鳳兩步跳了過來,在后面直追:“小……小姐,不,不等姑爺???”
夏初晨淡淡回她:“要等,你就站那等?!?p> 聽到夏初晨的話,許青揚不自覺的瞥向了她遠走的背影。
直到夏初晨和彩鳳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他才把目光轉向了自己面前的英雄冢墓碑。
白燦燦見他表情凌肅,便問:“青揚哥哥在看什么?”
許青揚淡淡答:“英雄冢?!?p> 見他這么說,白燦燦也把目光挪向了他面前的墓碑,墓碑很普通,雖是大理石石塊,但許是經(jīng)歷風雨浸透的時間太久,邊角都有些殘損了。
而且那上面“英雄?!比齻€字,雖然蒼勁有力,但白燦燦盯著盯著……怎么竟盯出了朦朧淋漓鮮血的畫面。
她有些驚懼地閉了眼,然后再次睜開之時,那碑面的三個字又很正常了。好像剛剛出現(xiàn)的朦朧血跡是她的幻覺。
當然,這一次她是不敢再盯那碑了,她的目光轉向了許青揚小心建議道:“青揚哥哥,咱們回去吧?!?p> 許青揚還是十分專注的盯著那墓碑,她又道:“這碑也沒啥好看的,除了慎得慌?!?p> 許青揚把目光收回來,轉向了她,想著這竹林靜悄悄的,小丫頭估計是害怕了。
他側了身,淡淡說:“走吧?!?p> “嗯!”白燦燦很高興,她并不愿意呆在這里,只覺這里真的讓人慎得慌。
白燦燦將許青揚送到紅蕉水榭之外,許青揚停住了腳步。
白燦燦疑惑:“青揚哥哥怎么不走了?”
許青揚回想起竹林里夏初晨離開前的身影,想了想,還是對白燦燦道:“燦燦,你回去吧,不用再送我了,正好……我也回去歇歇?!?p> 想到許青揚的身子一向虛弱,這番又去受了罰,白燦燦知他沒有什么精力與自己說話了,便垂頭搭腦順從道:“那……好吧?!?p> 白燦燦離開,許青揚才抬袖一揮,直接瞬移到了紅蕉水榭自己的房中。
當然,他剛剛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的功夫,他就捂住自己的心口猛咳不已。
他有內傷,那是在石棺中施心決時所受的,雖然體內大的創(chuàng)口讓夏初晨施靈力暫時止住了,但里面的一些小創(chuàng)口還是險些要了他的命。
他強撐到現(xiàn)在,卻是沒法再撐下去了。他一手捂著自己的心口,一手撐在桌面上,額上大滴汗落下來,顫抖著身形,面色十分慘白。
就在他承受不住,快要痛得暈闕之時,夏初晨突然推門而入,她就那么看著他,面色平靜,似乎見到許青揚此時的模樣一點都不意外,她道:“果然?!?p> 許青揚睜眼看她,雖然之前幾次狼狽模樣都讓她見過了,但是這一次他也不知哪里來的自尊心,他不愿意讓她總是見到他這番慘樣,所以他咬牙啟唇道:“你出去?!?p> “出去?”夏初晨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好心而來的結果是別人讓她出去。
也不知道為什么面前這個人就是不愿意讓她親近他?剛才在英雄冢前,他不是還那般溫柔的對白燦燦嗎?
夏初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站在那沒動,許青揚就強撐著與她對視。
夏初晨看了他一會,好半餉才吐出了兩個字:“逞強?!?p> 說完,已經(jīng)閃步過去,抬指極快的施了個指決,定了許青揚的身。
隨后她才掌中聚起靈力,緩和的慢慢推向了許青揚的后背。
許青揚身子不能動彈,可是嘴上卻是能說的,他喘咳著道:“我……我不是讓你出去嗎?”
夏初晨手上靈光未停,但眼眸輕輕掃過他腦門上的汗,說:“時候未到?!?p> “什么意思?”夏初晨的靈力輸入,果然自己的身子就舒服了許多,至少有很大一部分創(chuàng)口疼痛減弱了,所以說話的聲氣也沒有那么中氣不足了。
夏初晨低眸掃了他一眼,道:“時候到了,我自然就出去了。”
“什么時候?”許青揚問。
夏初晨再沒回答他,而是集中精力輸送著靈力為他修復著傷口。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許青揚果然是感覺渾身舒暢了不少。夏初晨收了掌,面色淡然說:“這個時候,我出去。”
說著,就邁開步子直直往門外走。
許青揚愣了愣神,直到夏初晨拉開門栓的時候,他才極快地出口喊了她一聲:“夏初晨?!?p> 夏初晨沒有回頭,卻是扒著門栓的手頓了一下。
許青揚道:“多……多謝?!?p> 夏初晨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好好休息,你的身體很虛。”
這話說完,她就抬腳離開了。
許青揚怔在原地,見她離開,他又頹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煩躁。
那個暗崖之上,那段記憶很清晰,夏初晨用櫻花傘將他鎖在懸崖之上,最后又用塵櫻劍一把刺向他的心口將他推入懸崖。
那段記憶是如此的深刻真實清晰,不比英雄冢前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