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凝看著醫(yī)生進行搶救,她緩緩退出門外,心情久久不能平復,感受夏靜雨得悲傷,讓她心里莫名憤慨,想著夏靜這樣凄涼俱滅,心中已有定見,她起身站定,眼睛閃爍著堅定,輕輕念道:“靜雨,我不會讓你這樣孤獨…”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孫寶腦子轟轟直響,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呆傻一般,愣在一旁,仿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突然,他像瘋了一樣,雙手推開人群就要往外沖,旁邊幾個二十幾歲男子攔住,中間鵝蛋臉的男孩,喊道:“想跑?往哪走!”
孫寶此刻像換了一個人,心神異常,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擋我者死,他眼神凌厲,目露兇光,猛地一瞪鵝蛋臉男孩,一抬腳踢在胸口,整個人像炮彈一樣飛了出去,旁邊幾人先是驚訝,然后眼神中透露著匪夷所思表情,何曾見過這種力道。
孫寶在盛怒之下爆發(fā)了驚人力量,他卻全然無覺,陰沉著臉掃視一下眾人,都乖乖避開一旁,他跑出門口。
醫(yī)院離著他也就是半個小時路程,此刻正是高峰期,路上堵車嚴重,他穿插于街道樓宇之間,心里懸著一塊石頭讓他心慌,仿佛靈魂丟了一半,以百米沖刺速度奔跑,拐彎不及,頻頻擦帶過往行人肩膀,惹得那些人回頭謾罵,過了最后一個路口就到醫(yī)院門口了,此刻車來車往,他一刻也不敢等,向著車流橫穿而過,他奔行路中間,一輛汽車急剎,司機伸出頭就是咒罵,他沒有片刻側(cè)目,依然快速而過,就在這時,旁邊過道奔馳車極速而來,看見他的身影慌忙剎車,但慣性太大為時已晚,“咚”的一聲,整個人被撞上汽車,前擋風玻璃瞬間碎裂灑開,他從車身翻滾而過,落在車尾,摔在地上,頭破血流。
司機嚇了一跳,從車上下來,匆匆跑來,彎下身子,推了一下,道:“小伙子!”沒見反應,司機慌了神,手哆哆嗦嗦得拿出手機,撥通急救號碼,道:“120嗎?”
圍觀人中一個中年大媽道:“還打什么120啊,對面不就是醫(yī)院,趕緊送過去啊?”
司機掛斷電話道:“大媽,這種情況不能亂動!容易幫倒忙??!”
大媽突然喊道:“哎…這小伙子醒了?!?p> 司機道:“小伙子…別亂動啊。”他驚魂未定合不攏嘴。
孫寶掙扎爬了起來,臉上血跡還在流著,眼神卻是看向醫(yī)院門口,不管不顧搖搖晃晃走去,一個踉蹌,他差點摔倒。司機跟在一旁,一看沒撞死人,心里一松,說道:“小伙子,我的車撞了你,你這醫(yī)院費我負責了!”
“不需要!”孫寶感覺體力恢復了一點,就是腿有點發(fā)麻,可心里一刻也不想耽擱。
司機道:“那你需要什么幫助?”
孫寶一扭頭道:“我需要你走開!”
司機傻愣一旁,嘴里嘟囔道:“不是我傻了,就是你傻了!”
孫寶好像被撞的很厲害,其實當時本能躍起,避開沖擊,然后失去重心被慣性翻轉(zhuǎn),身體也就是碰破擦傷。
他進入前臺,醫(yī)生嚇了一跳,趕緊喊醫(yī)生救治,他卻一揮手道:“我不用救治,告訴我301病房怎么走?”
年輕女護士一看他陰沉著臉,嚇了一跳,從來沒見過這嚇人的氣勢,怯生生道:“上電梯三樓,左轉(zhuǎn)第一個門就是。”
孫寶直接從樓梯口爬上,找見301門口卻不見人影,說了夏靜雨名字,一問護士才知道在急救室里,問清位置,一拐一拐小跑而去。
他來到急救室門口,看見林雅臻在門口抽泣,他身子一軟,摔在地上,林雅臻才注意到他,慌忙扶起,看著他臉上血跡,急切問道:“你這是怎么弄得?趕緊包扎一下!”扶著他就要走。
孫寶痛哭流涕,道:“阿姨…都是我害的靜雨,我對不起她!我更對不起您!”淚水混著血跡留下,林雅臻聽著也是心酸,更是心疼,安慰道:“不怪你!先包扎一下,聽阿姨話!”
孫寶道:“阿姨,我的傷沒事,就是擦破了點皮,你就讓我這樣吧,心里才好受一點,求您了阿姨!”
林雅臻顫抖嘴唇,極力克制自己,捂著嘴,眼淚已經(jīng)順下,說道:“如果你還聽阿姨的話,認我這個長輩,就趕緊包扎一下。”
卻見急救室燈滅,一位女醫(yī)生穿著白色大褂,捂著口罩,從急救室走出,她揭開口罩道:“病人家屬!”
林雅臻散步并兩步圍上,急切道:“大夫我就是!”
孫寶一拐一拐貼近,眼神期盼著醫(yī)生帶來好消息,卻見醫(yī)生一聲嘆息,說道:“病人身體惡化,準備后事吧!”
此話說完,猶如晴天霹靂,林雅臻頓時頭暈眼花,就要栽倒,孫寶慌忙扶住,道:“阿姨!”
林亞臻勉勵振作,孫寶不甘心問醫(yī)生,道:“醫(yī)生,求求你!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他眼神乞求,灼灼盯著醫(yī)生。
卻見女醫(yī)生搖搖頭,從他身邊走開,孫寶仿佛被點了穴一樣,目光遲滯,呆立原地,無法接受這說辭。
“孫寶!”蘇雪凝出現(xiàn),走來問道:“靜雨,怎么樣了?”
孫寶依然呆傻,默不做聲,蘇雪凝急著搖著他胳膊道:“你倒是說話???”卻見孫寶依然呆傻,她轉(zhuǎn)身問林亞臻,道:“阿姨…靜雨不會…”
林雅臻眼睛無神,道:“準備后事!”
蘇雪凝眼淚瞬間蒙上水霧,心痛不已,卻見林雅臻眼睛一閉,就要暈倒在地,蘇雪凝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林亞臻,急喚道:“阿姨!阿姨…”
孫寶守候在夏靜雨床邊,雙手緊握夏靜雨之手,看著憔悴模樣,臉無色蒼白,嘴無血色,閉著眼睛,露出長長睫毛,此時他心里愧疚、悔恨、自責情緒交雜一起,讓他淚流不止,他無法想象雨中一別,竟是這樣的結(jié)局,嘴里千萬次呼喚道:“靜雨,我來了,我們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沒有任何人能阻擋我們在一起,請你快點醒來吧,你知道我心里永遠只愛你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消息,我不會離開你的,對!忘了和你說一聲,我找見母親了,很快我就能見到她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見我媽媽,讓她看看未來的兒媳?!闭f到此,他伏在床邊聲淚俱下。
蘇雪凝在旁才明白孫寶沒有背叛夏靜雨,看著孫寶如此心傷,心里責怪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同情憐憫,心里默默問道:“為何上蒼要如此對待有情人?”
這時,蘇雪凝注意到夏靜雨睫毛微動,眼皮似乎有睜開跡象,她靠近孫寶身后,仔細看去,卻見夏靜雨眼皮緩緩睜開,她連忙拍著孫寶肩膀,道:“你看,你看,靜雨醒來了!”
孫寶猛然抬頭望去,卻見夏靜雨真的睜開眼睛,找尋著焦距,恍惚間,她目光看向二人,微弱得聲音說道:“雪凝,我好像看見孫寶在我旁邊?!?p> 一句話,孫寶頓時心酸無限,心臟好像被狠狠扭成一團,淚水奪眶而出。
蘇雪凝細膩柔軟的心,剎那間蒙上悲憫之意,說道:“靜雨,這是真的,他來了!”
夏靜雨凝視著孫寶揪心的面容,微笑道:“你來了?”
孫寶握著她冰冷的手,貼在自己臉頰,道:“我來了!”他眼淚不受控制滴了下來。
夏靜雨蒼白臉色,勉勵微笑,然后發(fā)現(xiàn)他發(fā)型凌亂,散在眉間,額頭上貼著小塊紗布,問道:“你受傷了?”
孫寶擦去眼淚,梗咽著,道:“沒事,不小心摔倒碰了一下!”
夏靜雨道:“媽媽呢?”
蘇雪凝搶先說道:“阿姨回家休息了!”她擔心林雅臻病倒消息被孫寶說漏。
孫寶道:“靜雨,我就這樣天天陪著你,知道你身體康復,我們一起看書學習,環(huán)游世界,尋找屬于我們的精神世界。”
夏靜雨閉上眼睛,幾個呼吸間,她睜開雙眼,或許是因為回光返照,她說話雖然微弱,但還算連貫,道:“那一定很幸福,很美好,真讓人期待?!?p> 孫寶點頭道:“對,只要等你養(yǎng)好身體,我們就出發(fā)。”
夏靜雨道:“許媛那…”
孫寶生怕刺激她,說道:“全部都解決了,沒有誰在能阻攔我們!我們可以在一起了,永遠在一起了,對了…我媽媽已經(jīng)被救出來了,等你好了,我?guī)闳ヒ娝??!?p> 夏靜雨道:“可惜…我沒有時間了!”
孫寶道:“不會!不會的!你一定能康復,我們就能實現(xiàn)夢想,還會有更多夢想?!?p> 夏靜雨道:“雖有可惜,但不后悔!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同樣會這樣選擇?!?p> 孫寶淚花閃爍,泣聲道:“都怪我害了你!讓你受寒,讓你淋雨,你一直咳嗽,我卻像個傻子一樣忽略而過?!?p> 夏靜雨搖搖頭,緩緩把手抽出,輕撫著他眼淚,勉勵微笑道:“我生命最動人的時刻,就是和你在一起的經(jīng)歷,成為我心中的寶藏,這樣說來,我還得謝謝你!”
孫寶道:“這只會讓我更愧疚!”
夏靜雨道:“答應我,沒有我的日子里,請你過好每一天,讓自己的生命更加精彩?!?p> 孫寶道:“不!除非身邊有你,否則我寧愿…”
“不要說傻話!”夏靜雨道:“兩位老人以后就需要你來照顧了,你不能逃避責任!”
孫寶閉上眼睛,默然無語,心如刀割,萬念俱灰,心里念頭就是追隨夏靜雨而去,可現(xiàn)在必須承擔生為人子的責任,直到養(yǎng)老送終。
夏靜雨只是安靜等待他接受,等待他放下這情深意切,她明白孫寶以后的日子將會是煎熬,對于死來說,活著反而承受更多得折磨,她等待七年最有體會。
夏靜雨對蘇雪凝,道:“雪凝…”
蘇雪凝來到孫寶一旁,接近夏靜雨道:“靜雨你別說話了,安心靜養(yǎng)!”
夏靜雨道:“再也…找不到你這樣的…好閨蜜了,我們彼此相知,無話不談,雖然…有時候我不愿意多談自己感覺,但是…你知道我心里是怎樣得?!?p> 蘇雪凝哭的就和淚人一樣,點點頭道:“可你不能留下我!”
夏靜雨道:“對不起了,我…”她劇烈咳嗽,片刻稍緩后,道:“我知道你喜歡他,想讓孫寶照顧你,可是這樣說太不尊重你了…”
蘇雪凝道:“我只是喜歡看你們在一起的感覺!其它雜念一概拋棄了。”
夏靜雨道:“如果在另一個…世界有靈魂,我將一生感念與你!”
蘇雪凝頓時哭泣不止,身體抽噎著。
夏靜雨對孫寶道:“真想回到…過去,你那么弱小…卻執(zhí)著反抗,有時候真的莫名其妙就想起了你?!?p> 孫寶道:“當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喜歡上了你,你那么善良認真,把我的心融化了?!?p> 夏靜雨看著屋頂,露出幸福微笑,隔了片刻,道:“寫字臺抽屜里壓著…日記本,那里有我過往對你說的所有話。”
孫寶道:“嗯!我明天就看!”
夏靜雨輕輕閉上眼睛,呼吸沉重,漸漸陷入昏迷狀態(tài)。
孫寶眼睛灼灼凝視著夏靜雨面容,片刻也不移開,仿佛除此之外別無興趣,就這樣守護著;陪伴著。
蘇雪凝看見此,心里不是滋味,看著孫寶的樣子,她才發(fā)現(xiàn)孫寶原來如此深愛夏靜雨,感嘆不枉夏靜雨對孫寶的信任,兩人當真是情比堅貞,至死不渝??尚睦镉植唤麨閷O寶擔憂起來,沒有夏靜雨的日子,他是否還會振作起來。
“蘇雪凝!”孫寶頭也不回得說道。
蘇雪凝應聲道:“什么?”
孫寶道:“你幫我照看一下阿姨,我想和靜雨單獨待一會?!?p> 蘇雪凝點頭道:“好的,有事叫我?!?p> 孫寶沒有說話,他的注意力又被夏靜雨所帶走。
蘇雪凝看了一眼夏靜雨得面容,眼睛一紅,忍痛轉(zhuǎn)身,關(guān)門離去,然后守在林雅臻病房里陪床,一天之內(nèi),發(fā)生如此巨變,精神波動,體力不支,漸漸入睡。
第二天,天色漸涼,她腦袋一歪,如夢初醒,睡眼惺忪看了一下周圍,然后看了一眼林雅臻,心里稍安,但是隨即想起夏靜雨,心里忽地擔憂起來,越想越坐不住,找到護士,叮囑看護,然后向夏靜雨病房走去。
越走近,心跳越快,她害怕聽見噩耗,害怕自己會失控,可隨即想到,如果出現(xiàn)狀況,孫寶會通知她的,可又一想,孫寶那個樣子,如果噩耗發(fā)生,他哪有空來告訴自己,想到這,她緊張加劇,這一截路就仿佛是高考一般,步步揪心,一拐彎,他看見夏靜雨病房,卻見旁邊走過負責重病房的護士,她心情忐忑問道:“請問301病房的病人情況怎樣?”
那護士一看她表情,又瞅了眼夏靜雨病房,說道:“你是…?”
蘇雪凝立即道:“我是病人朋友!”
護士道:“病人太多我們記不過來,你是她朋友直接進去看唄?”
蘇雪凝問道:“那就是說靜雨現(xiàn)在沒事!”
護士道:“沒事??!”蘇雪凝身體瞬間松弛下來,可是護士接下來的話,讓她再次緊張起來,卻聽護士道:“也就是這幾天了!”說完,那護士扭頭走去。
蘇雪凝身體無力靠在墻上,倚著墻壁走到門口,看著近在咫尺的把守,她心里不知道是否進去,想著孫寶在旁,不知狀態(tài)怎樣?伸出顫巍巍手搭在門把守上。
“請問你進不進?”背后傳來一女孩聲音,蘇雪凝回身一看,女孩約二十一二左右,鵝蛋臉,殷桃口,眼睛特別明亮,整體看上去有種驚艷的感覺,直追許媛,想到許媛,她越看越像,謹慎問道:“許媛你認識嗎?”
那女孩道:“許媛是我姐姐,我今天來找孫寶,請你讓一下?!?p> 來人正是許冉,當孫寶逃婚以后,她陪著姐姐許媛回家,小心安撫,生怕許媛想不開,晚上和許媛睡一張床,聽著姐姐傷心哭訴,她憤憤不平,想著父親說的對,孫寶就是一個人渣,腳踏兩只船,一邊和姐姐結(jié)婚,另一半還和邊得女人有染,竟然還當著所有賓客面逃婚,讓姐姐成為眾人笑柄,越想越不是滋味,早上和父母說了一個借口,獨自離開,來到醫(yī)院,碰上了蘇雪凝。
蘇雪凝立時明白對方的來意,哪里會讓開,依然擋在門口,道:“不好意思,孫寶今天不在這里,請你去別地方找吧!”
許冉道:“你覺得我會相信嗎?昨天就是你告訴孫寶去醫(yī)院301病房,我可是聽得清楚,你騙不了我的?!?p> 蘇雪凝明白多說無益,問道:“你想怎樣?”
許冉道:“我不想怎樣,這里是醫(yī)院,我不是來鬧事的,但是我想問問孫寶,他這樣傷害我姐姐,讓她名譽掃地,丟盡顏面,如果是你,你能咽下這口氣,所以,我要討一個說法?!?p> 蘇雪凝道:“小妹妹,我看你知書達理,是一個講理的人,但是我要告訴你,孫寶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而且你姐姐也不是你想象得那樣無辜,我希望我們理智看待,最起碼了解前因后果吧?”
許冉道:“你們都是一伙的,當然為他辯護,他其實就是騙我姐姐,攀高枝來了。請你讓開,我要進去!”
蘇雪凝伸手攔住,道:“不行,里面有病人,請你有話待會兒再說?!?p> 許冉被攔住,更想往里闖,道:“孫寶,你給我出來,如果你還算一個男人的話!”她溫婉而說,卻字字有力。
卻聽“吱”的一聲,門被拉開,露出熟悉身影,但是看清面容,二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夜未見,孫寶白了少年頭,一縷縷白發(fā)披散而下,陰郁得臉色,紅紅的眼睛毫無神光,周圍泛著黑眼圈,顯然一夜沒有睡覺,他站在那里像一個僵尸,毫無生氣。
許冉看著孫寶樣子,驚得說不出話來,雙眼直勾勾盯著孫寶,卻忘記了責問孫寶,這一夜之間的變化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這樣的畫面只有電影里才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真真切切出現(xiàn)在她眼前,不由得心里問道:“他這是怎么了…他怎么變成這樣?”
蘇雪凝不可置信捂著嘴,隨即忍不住道:“孫寶…你!你怎么…”
孫寶好似沒有發(fā)覺自己得變化,空洞得眼神,嘴里有氣無力,道:“靜雨…她走了!”
蘇雪凝頓時眼淚奪眶而出,一揮手推開孫寶,搶入病房,夏靜雨仿佛睡著了一樣躺在床上,只是臉無血色,死氣沉沉,她撲在夏靜雨身上放聲痛哭。
眼前情況,許冉不知如何對待,這時候好像質(zhì)問不是時候,可隨即想到姐姐得傷心,一狠心,佯裝鎮(zhèn)定,道:“孫寶…我姐姐…”
話還沒說完,卻見路道口出現(xiàn)一人,邊跑邊喊道:“孫寶!”
孫寶感覺聲音熟悉,機械轉(zhuǎn)頭看去,卻是趙興武來了,站定身前,臉色凝重,道:“夢浩然…他死了!”說完,他看著孫寶驚人變化,與昨天判若兩人,結(jié)巴道:“你…頭發(fā)?”
孫寶雙眼閃過疑問不解,趙興武道:“昨天我找不到夢浩然,今天警察在垃圾袋里發(fā)現(xiàn)他尸體,我…確認過了!”說完,淚水滴落。
孫寶聽到這噩耗,驚得腦袋轟轟直響,在這雙重打擊下,兩眼一黑,就要栽倒,趙興武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驚呼道:“孫寶!孫寶!”
“雪凝!過來幫忙!”趙興武喊道。
“都是你們這幫臭男人!”蘇雪凝咒罵,嗚咽道:“靜雨得命太苦了!”
趙興武一頭霧水,道:“蘇雪凝你發(fā)什么瘋?。口s緊過來幫忙?。俊眳s聽蘇雪凝梗咽道:“靜雨死了!”
“什么?”趙興武不可置信,如同他剛知道夢浩然死訊一樣,讓他一時無法相信這是真的,他恍然明白孫寶為何如此反應,詛咒道:“趙!九!金!我不會放過你?!彼那椴缓?,猛抬頭看見許冉,吼道:“愣的干什么?。窟^來幫忙??!”
“???”許冉就感覺耳朵嗡嗡作響,逆反勁剛要發(fā)作,趙興武喊道:“廢什么話???過來幫個忙!”
許冉只感覺武功被廢了一樣,好像道義制高點在對方手里,她有口無處說,張了幾次嘴,一咬牙,感緊扶住孫寶。
把孫寶放在過道座位上,趙興武手叉著腰,眉頭緊鎖,此刻,他心里不是滋味,只得強迫自己振作,現(xiàn)在能發(fā)生如此大事,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但是明顯感覺力不從心,不管是夢浩然還是夏靜雨兩家,都得叫人幫忙,安頓后事。
想到此他拿出手機,找見丁夢嬌電話,思忖片刻,還是堅定按下了撥通鍵,電話那頭傳來丁夢嬌聲音:“喂…”
趙興武深吸一口氣,道:“是我…”
丁夢嬌道:“這么久不聯(lián)系,有什么事情嗎?”
聽著丁夢嬌如此話語,他感覺明顯的距離感,說道:“夢浩然…死了!”
丁夢嬌聲音冷冷反問道:“你還是這么恨他?這并不好笑!”
趙興武道:“不是玩笑,他真的走了,現(xiàn)在需要你過來幫幫忙!就算同學一場,畢竟你那么喜歡他!”
良久的沉默,隱隱聽見嚶嚶哭泣之聲,趙興武等著他回復,過了大約3分鐘,丁夢嬌道:“對不起!我馬上要出國了,恐怕幫不了你了,你找找其他同學吧!”說完,電話傳來盲音。
趙興武握著手機還支在耳邊,仿佛電話那邊還在接通,萬般無奈鼓起勇氣,卻是這樣的結(jié)局,丁夢嬌對往昔的愛慕竟然如此絕情,讓他深感失望。
他一轉(zhuǎn)頭,看見許冉在旁正注視著自己,心里頓時有了定見,走近許冉旁道:“你是許媛的妹妹對吧?我在婚禮上…”
許冉道:“你還敢說?”
趙興武面色冷峻,道:“那就不說了!能不能麻煩你事情,和我送一下孫寶,幫忙看他一下午?”
許冉思忖片刻,有了決定,說道:“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趙興武道:“對,你要找他算賬,等他醒來你找他好好算賬。我們先送他回家?!?p> 許冉道:“他家?只有我和他?”
趙興武立刻行動起來,扶住昏迷的孫寶肩膀,說道:“你不是找他算賬嗎?還扯那些多余的?趕緊過來幫忙!”
許冉急道:“那你呢?”
趙興武一愣,想起夢浩然,道:“我要照顧我的另一位兄弟!”
許冉不再言語,已然明了。
把孫寶送回公寓,趙興武邊出門邊叮囑道:“許冉,知道有點為難你,我現(xiàn)在也是焦頭爛額,太感謝你了!”
許冉反而不好意思了,道:“也沒什么,我只是為了我姐姐找孫寶算賬來的?!?p> 趙興武深深看了一眼許冉,更讓許冉心虛似的低下頭,說道:“下午6點我就回來,到時候我肯定找人代替你,這期間請你一定看好他,這家伙對夏靜雨用情很深,我怕他…做傻事!”
許冉欲言又止,看他出了門口,沒再言語,趙興武說道:“我走了,拜托了!”
門關(guān)上,屋里出奇安靜,她掃視屋里,心里竟然覺得如此荒唐,鬼迷心竅的和他在一起,心里忍不住自問:“姐姐受了如此委屈,我應該來找他算賬,可怎么反而幫他了呢?這樣太對不起姐姐了!要是讓姐姐知道…不!不!”她搖搖頭,不敢想象那畫面,走進屋里,她看著孫寶躺在床上,雪白頭發(fā),分外眨眼,忍不住仔細端詳起來,眼睛閉著,夾著長睫毛,臉色慘白,凸顯得黑眼圈更加嚴重,眼眶有法令紋,顯然是承載了太多苦難,如今因為親人的離去,他徹底被擊倒。
許冉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捋了一下蓋過眼睛的頭發(fā),她覺得孫寶不帥,但是感到莫名的恐懼,立即收回手,搖著頭,懵然驚覺道:“我怎么傻了,他背叛了姐姐,我應該恨他!”
“唔…”卻聽孫寶突然神經(jīng)質(zhì)發(fā)聲,此時孫寶腦袋微顫,眼睛緊閉,嘴里不斷說著:“我來了…靜雨…”說著,竟然哭泣起來。
許冉惶然呆傻一樣,不知所措,她看著一個大男孩夢里哭泣,好似特別無助一樣,那哭聲就像一個孩子,讓人揪心,她悠悠說道:“那個夏靜雨真的比姐姐還重要?才會讓你一個男人這樣軟弱?”她伸手輕輕拍著孫寶,像照顧嬰兒一樣,為自己舉動感到好笑,嘴里安撫道:“乖!我就在你身邊,哪都不去!”奇怪的是,孫寶不在夢魘,恢復了平靜。
當趙興武回來,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了,看到孫寶依然熟睡,他忍不住道:“這時候真的需要你啊,你卻被擊垮了?!?p> 許冉一副不滿樣子,道:“為何你回來這么晚,已經(jīng)晚上八點了?!?p> 趙興武歉然道:“不好意思,這種時刻希望你能多多理解一下,我會記住這人情的,日后只要你用的著我,言語一聲。”
許冉道:“我不需要你這人情?!睆街弊呦蜷T口,然后駐足停下,回頭道:“那個…夏靜雨和孫寶還有我姐姐到底什么情況?我想知道!”
趙興武看著她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眼神,感念她如此幫忙,道:“那樣也好,讓你知道實際情況是什么樣的?!?p> 兩人走出房屋,坐在客廳里,趙興武回憶起了孫寶轉(zhuǎn)學、被人嘲笑、被人欺負、開始反擊、落難被救、朝夕相處、校園相戀始末,直到最近發(fā)生的情況。
趙興武講的比較詳細,許冉聽得不勝唏噓,對孫寶的印象反差極大,原來姐姐才是局外人,而孫寶都是被迫逆襲,感嘆先入為主,只關(guān)注了事物表面,誤會了孫寶。
可是隨即想到:“如果是事實,那么姐姐怎么辦?她只是爭取自己所愛,愛一個人是不會錯的,是她的權(quán)利自由啊?!?p> 心里糾結(jié)起,一時沉思起來,趙興武站起來道:“已經(jīng)晚了,本來應該請你吃飯的,但是你知道,我還得有事辦?!?p> 許冉才意識到先裝,道:“沒關(guān)系,那我先走了?!逼鹕碜叱鲩T口。
趙興武送到門口,道:“等一下!”
許冉驀然回頭,不知他還有何事,卻聽趙興武道:“我說的是事實,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問其他同學印證,就這些!”
許冉點了點頭,步入電梯,她覺得沒有理由不信,從一開始趙興武的講訴,她就深信不疑,否則那些細節(jié)就太完美了,自己也了解姐姐,從小被父母寵壞了,做事比較自我任性。
回到家里,來到許媛閨房門口,她舉起敲門的手猶豫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終于還是敲了三下,道:“姐姐,我是許冉。”
門被打開,許媛淚流滿面的臉,明顯又哭過一陣子,此刻消停下來,說道:“什么情況?”
許冉進去后,緩緩關(guān)上門,說道:“夏靜雨死了!”
“死了?”許媛難以置信的口吻,然后突然喜上眉梢,神經(jīng)質(zhì)喜道:“死了!夏靜雨死了,太好了,她早該死了,上學時候就和我搶風頭,裝作一副楚楚動人樣子,哄騙男人,我看著就惡心,如今和我搶男人,死的好!”
許冉看著姐姐樣子,心里隱隱不舒服,但是卻不敢明說,她小心翼翼道:“姐姐,畢竟人已經(jīng)死了,我們沒必要幸災樂禍吧?!?p> 許媛道:“我就是要幸災樂禍,要不是因為她,我今天婚禮就完美收官了,想到這我就來氣…不過,好在上天是公平的,讓夏靜雨死了…哈哈!”她發(fā)出刺耳難聽笑聲,仿佛巫婆一樣。
許冉隱隱害怕起來,姐姐的樣子有點反常,道:“姐姐!姐姐!”
許媛欣喜的樣子,對著許冉道:“怎么了?”
許冉道:“你這樣大悲大喜的讓我很擔心你會…”
許媛笑道:“沒事,姐姐就是氣不過,現(xiàn)在終于好受點了?!彼掍h一轉(zhuǎn),叮囑道:“冉冉,以后找男朋友姐姐幫你把關(guān),現(xiàn)在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他們只會欺騙女人的心?!?p> 許冉道:“沒必要這么偏激吧?”
“那你會讓男人傷透了心,記住男人都是騙子!記住了嗎?”許媛眼睛盯著許冉道。
許冉弱勢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姐姐!”
許媛這才放心得拍著許冉腦袋道:“姐姐,就是害怕你被騙了?!闭f到此,她又嚶嚶哭泣起來。
許冉安撫好姐姐入睡,才回到自己屋里坐下,忍不住輕舒一口氣,奇怪的是她心里不在為姐姐感到氣憤,竟然動了惻隱之心,腦海里畫面竟然是孫寶心傷的樣子,白白長發(fā),讓人扎心,她猛然搖頭,拍了拍自己臉蛋,道:“我這是怎么了?為何我要想這些?不過人之常情吧,明天就正常了!對,就是這樣!”
而孫寶卻被趙興武強行叫醒,開車到了一個偏僻村莊,來時候不斷回頭張望,選擇僻靜道路,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安心停在一個大院里,孫寶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趙興武把車門打開,喊道:“下來!”
孫寶卻無動于衷,趙興武二話不說,一把拉他出來,喊道:“夏靜雨已經(jīng)死了,你還要封閉自己多久?”
孫寶仍然沒有反映,好似魂魄被勾走一樣,趙興武看他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怒吼道:“夢浩然是為了你才死的,難道你放任不管了?”
終于,孫寶渾濁的眼神,似乎恢復了些許生機,他機械看著趙興武道:“夢浩然?”
趙興武道:“對!夢浩然死了,夏靜雨死了,這一切都是因為誰?”
孫寶目光灼灼,腦海里鎖定了一個人,一字一頓道:“趙!九!金!”
趙興武道:“對,造成這樣結(jié)果的就是趙九金,我們要反擊,難道你就要這些人白白死去?”
孫寶道:“他讓我失去了生活,那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他終有定見,驀然望向趙興武道:“興武!我…”趙興武道:“什么也別說,我最怕你不能振作起來,還記得當初你是怎樣激勵我的嗎?”
孫寶道:“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報仇!”
趙興武道:“多余話我不想說,我們先進屋?!?p> 孫寶環(huán)顧四周,問道:“這里是哪里?”
趙興武道:“進來就知道了!”
院子很大,大約五十米距離就是正房,趙興武走到偏方,敲了三下門,當門推開時候,里面站著一位頭發(fā)灰白,面色黝黑,年歲越五十多歲樣子,顯然是受過苦的婦女,趙興武道:“阿姨,您看誰來了!”他閃開一旁。
那婦女看著孫寶,愣了片刻,身體顫抖,眼噙著淚花,而孫寶一副不可置信樣子,看著面前農(nóng)村婦人,道:“媽…”
來人正是孫寶的母親孫芳,相隔了七年多終于再次相聚。
母子跪坐抱成一團,放聲痛哭,孫寶從男人變成了孩子,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釋放而出,他不是輕易表露內(nèi)心的人,可是母親面前,他永遠都是孩子,也只有在母親面前才把所用的痛楚哭訴而出,那是兒時的一種安全感。
趙興武默默退開,他走出大院門口,躲在一旁望著天空,輕聲道:“浩然,我和孫寶一定會為你報仇的,浩心姐我們一定會照看好的。”
孫寶和母親一直聊到半夜,訴說各自境遇,還有當年離開的苦衷。
孫寶道:“當年離開都是因為趙九金威脅您?”
孫芳道:“我們在吉原縣就是為了躲避一些人,沒想到吉原縣很快就不安全了,所以我們又回來了,只是被趙九金找到了,并讓我離開你。”
孫寶道:“趙九金和我們有什么恩怨?”
孫芳欲言又止樣子,終于說道:“其實媽不是你的親生母親!”
孫寶彷如雷劈一樣,驚得啞口無言。
孫芳道:“我是你母親的親姐姐!按照咱們村里叫法就是大媽,這么多年了,我其實就是當你是我的孩子!”
孫寶道:“這到底怎么回事?”
孫芳道:“家里就我們兩個姐妹,你的母親叫孫莉,家里那時候比較窮,只能供一個人讀書,我是老大自然在家務農(nóng)種地,而妹妹就去上學,她也比較努力,成績一直很好,是家里的驕傲。那時候家里認為上完初中就行了,可是妹妹還想上學,家里不同意,認為負擔太重,白白養(yǎng)活吃閑飯,妹妹負氣離家出走,音訊全無,等我在見到她時候已經(jīng)是5年以后,她帶著一個嬰兒回來,托付給了我,她說自己惹了壞人,希望我能照顧好孩子,都是親姐妹,我責無旁貸,第二天,趙九金找到了我,問我妹妹下落,我實話實說不知道,他看了看孩子,問我是不是妹妹的,我說是我自己的,他沒問別的,最后離開了。我就準備開始拉扯你,父母聽聞此事,覺得在村里丟人,氣的大病一場,讓我把孩子送人,還有就是,父母剛為我說了一門不錯的婚事,現(xiàn)在突然多了一個孩子,說不清楚,果然,村里很快閑言碎語,可是那時候,嬰兒時候你特比可愛,紅撲撲的臉,小手萌得讓人不舍,我最后決定半夜偷偷離開家里,最后定居在了吉原縣?!?p> 孫寶聽著母親訴說往事,為了自己單身未嫁,撫養(yǎng)自己長大成人,心里無限感激,覺得一輩子也無法報答,道:“媽!您把…”他嗓子哽咽,說不下去。
孫芳體會兒子心情,微笑道:“這是媽的選擇,有了你這個孩子,媽就知足了?!?p> 孫寶感受母愛無私,一顆心全交到他身上,覺得自己特別自私,因為愛情消逝,失去了靈魂相印,他心傷懦弱的忘記了母親,決意隨夏靜雨而去,現(xiàn)在回想起來,要不是夏靜雨的相托,他不敢相信母親聽聞他的噩耗,會是怎樣的結(jié)局。
“媽!”孫寶握著母親手,眼淚無聲滴落,道:“您失去了一個好兒媳,她走了!離開兒子了!”
孫芳看著兒子痛苦傷心的樣子,再次抱住孫寶,道:“那孩子一定很討人喜歡!”
嘆了一口氣,道:“你們都是苦命的孩子
好半響,孫寶心神平復,問道:“那我的生母呢?”
孫芳道:“死了!”
孫寶道“死了?”愣了片刻,追問道:“怎么死的?”
孫芳眼睛濕潤,道:“過了幾年,我偷偷回村里看,你姥爺已經(jīng)去世了,你姥姥一個人過日子,生活境遇不好,還好有親戚接濟,她說妹妹得了癌癥也走了,是趙九金告訴家里的。
孫寶道:“又是趙九金!”他咬牙切齒道。
孫芳道:“后來你的姥姥去世,親人都走了?!?p> 孫寶道:“媽!您還有我,我陪著你!”
孫芳抹了抹眼淚,道:“你是媽最后的依靠了。”
孫寶道:“趙九金威脅你離開我,就是報復?”
孫芳道:“他喜歡妹妹,但是妹妹并不喜歡他,倒是不像報復,讓我離開時候,他也就是說怕我慣壞了你!”
孫寶詫異道:“慣壞我?”
孫芳道:“我對孩子太溺愛,他覺得我教育不夠好。”
孫寶道:“不對!只為了教育就把你支走,這不可能的。
孫芳道:“這人倒是沒為難我,就是把我鎖在一個高墻大院里,每天有女保姆監(jiān)視著我,一起睡、一起吃、一起住?!?p> 孫寶道:“那個地方在哪?”
孫芳道:“大致方向應該是工人宿舍樓往東南方向走,一個大院里?!?p> “我知道那…”孫寶驚呼道。
那是他被迫離開202市對戰(zhàn)的地方,三人打不過趙九金,最后趙興武瘸了一條腿。曾經(jīng)和母親離得那么近,他卻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