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驚馬

　　有了“鳳凰于飛”的那一出，幾個姑娘在回去的馬車上都很安靜，表姑娘有啞疾，本來就是個安靜的人，今天表姑娘帶的是清夢，這也是個不愛說話的，九姑娘美珠這時候倒是很懷念輕筑在的時候，那就不帶冷場的。

　　她想開口說點兒什么，卻被自己妹妹麗珠拉住了。

　　靈珠張了張嘴，剛想說什么，忽然馬車一搖晃，幾個姑娘沒注意，身體慣性使然，馬上就要撞到車壁上。

　　清夢伸出一只手臂擋在表姑娘身后，沒讓她被坐在身旁的美珠將她撲倒撞到車壁上，而她自己卻被靈珠撞的半邊身子重重的撞了車壁一下。

　　車在傳來一聲馬的嘶吼，然后是車夫的呵斥，揚鞭，馬車外跟隨的仆婦丫頭和護院們驚慌失措的聲音。

　　還不等幾個姑娘穩(wěn)住身心，就見剛剛該很平穩(wěn)的緩緩而行的馬車，忽然速度快了起來。

　　“啊……”慣性使然，幾個姑娘在車廂里又撞的東倒西歪。

　　“驚馬了！驚馬了……”

　　忽然不知道誰吼了一嗓子。接著就聽到有人打馬追了過來。

　　“前面的車夫，你這功夫不行啊，放著我來……”

　　“什么你來！你那就是假把式，車里的姑娘們不要怕，看我來救你們……”

　　“好你個胡三兒，你敢跟我搶？”

　　“季九兒你也不用在那大放厥詞，大家各憑本事！”

　　“小爺在這京城混的時候你還在奶娘懷里吃奶呢！當小爺怕你呢！看誰有那個本事！”

　　…………

　　十幾個騎著馬的年輕人忽然從各個胡同竄出來，圍在馬車周圍，讓本來找到點兒門路馬上能把驚了的兩匹馬給安撫住的車夫反而要分心看著兩匹馬前進的方向，以免撞到了街道兩旁的墻或者樹……

　　清夢將幾個姑娘安頓好，就要扶著馬車壁出去藏車夫的忙。

　　可是就在她撩開車簾子得同時，她卻退了回來。表姑娘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有人來救我們了……”說著她示意大家還是貼著車壁坐好。

　　還不等幾個姑娘問出心中的疑惑，就聽到外面有人的驚呼聲傳來。

　　清夢看似無意的將厚重的車簾子撩開了一點兒縫隙，表姑娘正好看到有兩個身手矯健的人不知從什么地方竄出來的，徒手拉了一下馬的韁繩，人就翻到了馬背上。只見他們身子伏低，幾乎眨眼間馬兒就被安撫住了，車速一下子就慢了下來，接著兩聲馬的嘶吼，就見兩匹馬已經(jīng)停了下來，在原地不安的踏著步。

　　而剛剛那些雜亂的馬蹄聲也慢了下來。

　　“內城當街縱馬疾馳，幾位不如隨我去五城兵馬司坐坐！”

　　“奕郡王，我們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救人心切嗎？驚馬了，咱們不能視而不見不是……”

　　有那機靈的已經(jīng)下了馬趕緊解釋。

　　“驚馬？”

　　那人并沒有騎馬，而是緩緩步行過來走到馬車旁。

　　幫忙制服驚馬的兩個人已經(jīng)安撫好兩匹馬，下馬并且躬身在那個身穿墨綠色錦袍的奕郡王耳邊說了什么。

　　“可不就是驚馬了，咱們都是好心幫忙來著，各位說對不對……”

　　“對！對！咱們都是來幫忙的，就是本事不濟，沒奕郡王手下人機靈，還是得打過仗的人懂馬啊……”

　　很顯然，這些人是把奕郡王也當成和他們一樣目的了！

　　“打過仗的人把馬當兄弟，倒是真比平常人多懂一些馬的習性，比如說，知道它們受不得疼，這石子啊，釘子啊……”

　　那奕郡王拍了拍其中一匹馬，馬脖子偏下，有一個很小的傷口，因為這馬脖子上有一塊兒是白色的，所以很明顯看到又血跡，剛剛兩個手下也在馬的腳下拔出了很細的釘子。

　　“他們這是打著一箭雙雕的注意呢！”偷偷撩起簾子的玉珠氣憤的說道。

　　玉珠雖然是庶出，但是嫡母并不是個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教導女孩兒的時候，從不曾藏私，周家本身陰私事兒就不少，所以周家的女孩兒都對這些特別敏感。

　　前有長公主，現(xiàn)在又是一群紈绔子弟耍手段，這是把周家當軟柿子捏了？

　　玉珠作為幾個姐妹里最大的，平時因為被嫡母教導，那也是個不怕事兒的，正好這時候，周家的護院仆婦也追了上來，她撩開簾子站在車轅上，先是謝過了奕郡王的相助之恩，之后看著那幾個紈绔子弟，對著家里的仆婦說道：“都看清了是哪幾家，回去跟父親稟報的時候別漏了，以后有他們家的人在的地方，咱們周家都不會去的！”

　　真當她們好欺負是吧？不過就是著四五品官和沒落世家的紈绔子，別說想娶表妹了，就是娶他們周家的丫頭都不夠格！

　　那幾個紈绔子倒是沒把玉珠的話放在心上，畢竟玉珠還只是個庶女，他們可都是家里的嫡子，雖然都是不得寵又沒什么出息的，不然誰家舍得為了個能生金蛋的“財神娘子”的女兒浪費一個有大好前途的兒子？娶一個也是娶，娶倆還賺一個，這車里除了周尚書的嫡女他們算是高攀了，在其他哪個不是任由他們挑揀？

　　“讓御史明天大早朝時提一提，官宦子當街縱馬，害人驚馬算不算養(yǎng)子不教？家宅不寧？”

　　“順便通知官管家，我不希望在王府宴會上再看到這些人出現(xiàn)！”

　　要不說什么叫萬惡的特權社會？

　　剛剛玉珠那些話，這些紈绔子還當成笑話聽呢，這會兒奕郡王一開口，他們就慌了。

　　“郡王，我們可真沒有做什么，都是王三兒，王三兒他扔的釘子……”

　　“好你個徐老六！那石子兒可是你扔的！”

　　“我才沒有！你含血噴人！”

　　“就是你！”

　　在幾個紈绔子吵鬧的時候，那個也就十五六歲的奕郡王已經(jīng)領著人走了，離開的時候他往車上看了一眼，正好跟表姑娘視線對上了。

　　奕郡王點了下頭示意，也沒過來跟幾位姑娘說什么，轉身就走了。

　　表姑娘卻是暗暗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清夢，剛剛那一瞬，她很明顯感覺到了清夢恭敬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