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孰善孰惡？

　　故事講完時間已然到了深夜，不過他們兩只妖怪卻是炯炯有神，絲毫沒有困意。尤其是白慕精神的過分，那一雙迷人的杏眼睜得圓圓的，仔細(xì)看里邊好似還燒著一把火，明亮而灼人。

　　“李安，你是壞人對嗎？只因你是人類，所以你便偏心那下坡村的村民，我覺得香秀并沒有做錯，她生前受了那么多的屈辱，死后化為惡鬼傷人不應(yīng)該嗎？若是我遇到這件事情定讓整個村子陪葬。”言畢白慕注視著李玄安的面部，想看清他的反應(yīng)。

　　但李玄安只是酸澀地勾起了嘴角，并未給自己出言辯解。而這時一旁的阿羽突然出聲：阿慕，這世間的善與惡并不能如此草率地評定。就香秀一事而言李安的處理方式已是極寬容的了。人類受天道庇佑，故而所有傷害人的異類都會受到嚴(yán)厲的懲罰。

　　香秀之死固然可憐，但是她錯就錯在不能傷人，人活一世功過自有定論，活著的時候是有人間的官府在維持公正的，若是他們在活著的時候未能受到相應(yīng)的懲罰，死后入了地府自會有陰差來評定功過。

　　是入油鍋還是入拔舌地獄亦或是千刀萬剮，來償還他們在人間做的惡。但是你可知道，一旦鬼魂傷害人類便會被戾氣和怨氣主宰。在一條邪路上越行越遠(yuǎn)，最后等待她們的結(jié)果只有魂飛魄散。世人皆知人死成鬼可鬼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真真正正地消散在這個世界。

　　大多的修道之人遇見妖精鬼怪多是不問善惡出手就收的，而李安在看到香秀傷人之后，還愿探究真相，并且給香秀一個投胎的機(jī)會，已經(jīng)十分難得了。所以李安是一個好人，更算得上一個心懷天下的修道之人。

　　白慕聞言雙眸里的怒火燒的更旺，“為何要如此，自己的仇怨，自己還不能報了？即是天道不公，那又為何要遵守它。又為何天下萬物都要在天道的束縛下，艱難求生？”

　　阿羽看著眼前憤怒的人，她的一雙眼睛是那樣的明亮，仿佛能點燃這世間所有的灰暗一般。但不知怎的，腦海卻浮現(xiàn)出了另一個身影，那人一襲白衣高高的坐在神座上，尊貴無比。她美麗精致的臉龐，卻如雕塑一般毫無表情，一雙眸子更是宛如深井，毫無波瀾。

　　她和白慕就仿佛是兩個極端，一個冰冷沉靜毫無生氣，一個炙熱明媚肆意歡樂。突如其來的回憶燒得阿羽五臟六腑都在灼痛。白慕記憶中的阿羽，一向是無所不能的，但此時的他，卻流露出一種無能為力的絕望。

　　阿羽看著白慕，艱難的勾起唇角“這世上之事，并不是皆可為之。人也好，妖也罷，甚至是神都有他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世事多遺憾，而我們只能選擇遵從?！?p>　　白慕聽完阿羽的話后并未立即作答，只是靜靜地坐在兔子洞中的榻上沉思。過了許久，白慕抬起了頭，向來都是天真無憂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悲憫的表情。阿羽看著此時的白慕內(nèi)心更是難受，仿佛一顆心都被剝出來放在烈火上炙烤灼痛卻無力。

　　我的阿慕啊，你在這幕山之上無憂無慮地生活了近千年，可是很快這樣的生活就不能再繼續(xù)了。所以無論有多不忍，我都必須讓你接受這殘酷的世界。

　　大家都不說話，往日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兔子洞內(nèi)，此時的氣氛分外的凝重。率先打破僵局的卻是李玄安，他面帶寵溺的對百慕說道“阿慕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哦，我聽師父說若是兔妖睡得太晚第二天人形會有黑眼圈的，我們阿慕的眼睛是最最漂亮的，若是眼下有了烏青可就不美了呀！”

　　聽到會變丑，百慕瞬間就炸毛了。“不行不行，我要睡覺了。你們也快些去休息吧。明天我還要去摘東山的大桃子吃呢！”

　　李玄安和阿羽相視一笑便走出了兔子洞，站在兔子洞外望著滿天璀璨的星辰。只讓這一人一妖覺得內(nèi)心寧靜，“李安，我很少夸人更少有能讓我贊賞的道士，但是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很好的人類，更是一個好的修道者?！?p>　　聽到阿羽夸獎的李玄安宛然一笑，“阿羽，你可是第一個如此贊揚我的妖怪啊?！倍藭r的阿羽不得不認(rèn)同百慕的審美，這李安長得是真真好看，尤其是此時含笑的他，眼睛竟比天上的星辰還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