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蓮看到了跟蕭如卿一起回家的祭雨,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半天才屁顛顛地過來給祭雨端茶。
瞧著睡蓮那個狗腿樣子,蕭如卿笑道,“你一個小孩子怎的也這么見利忘義呢,明明是我對你更好,你卻天天見了他便畢恭畢敬把我拋之腦后的?!?p> 言罷叉腰做了個生氣的模樣,睡蓮趕緊也給蕭如卿端了一杯茶,“姐姐最好了,不會同我因為這些事生氣的?!?p> 祭雨突然彎腰湊近,嘴唇貼在睡蓮的耳邊,“你意思是我會同你為了這么點事生氣?”
“……我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弊笥也皇侨恕?p> 祭雨回家了,掌勺的重任便又落到了他的頭上。蕭如卿很開心,祭雨沒心情,睡蓮不敢有心情,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都很開心。
第二日蕭如卿去了戈京,張娘子依然早早就把店鋪開張,風情滿盈地坐在店里吃著小點心看話本子。
看見蕭如卿來了張娘子有些吃驚,她以為昨天她說今日會來不過隨口胡謅而已。
看張娘子明顯從她一進門就神色緊繃,蕭如卿開口笑道,“您別緊張哈哈哈,過幾日我便走了?!?p> 張娘子眉頭微微舒展開來,覺得自己這樣太不專業(yè)了,笑意上臉,“蕭姑娘這話見外了,我不緊張,不管怎么說我同你都不是敵人?!?p> 蕭如卿點頭,及腰的長發(fā)被她編成一條辮子斜搭在身前,倒比平時多了一絲溫婉。
輕輕柔坐到張娘子身側(cè),沒有作假的成分,也沒有欺騙的意圖,她極為真誠地道,“如卿這一年來給張娘子添了不少麻煩,也多虧您對我的照顧,我才能在緬桑待的這么開心舒暢?!?p> 張娘子似乎沒想到臨了了還能聽到這樣一番真心話。場面靜了片刻后,張娘子吐出一口長氣,“若不是你,這一年我也不會過的這么有滋有味?!?p> 這番話卻夾雜了些別的意思了。
蕭如卿微笑,站起來給張娘子彎腰拜別,而后轉(zhuǎn)身離開戈京。即將要出大門時,身后傳來了一陣風聲。她背手接住,是一個袋子,里面裝著她這個月的工錢。
身后的張娘子說道,“你是一個好伙計,以后若有機會你可以再回戈京,當一回真真正正的伙計?!?p> 蕭如卿看著門外高遠的天空,從其中迸發(fā)出來的陽光刺眼又劇烈,她瞇住眼睛,沒有說話便離開了。
若說同楊嫂以后可能還有相見的時機,相見時或許能同坐一起喝杯清茶烈酒,但同張娘子之間,這頁書翻過去應當就不存在下一頁了吧。
處理好了一切事情,甚至連行裝都收拾妥帖,但蕭如卿還不打算走,因為還差一件事情沒有辦。
睡蓮也注意到了蕭如卿和祭雨可能不日就會離開。他心中頗為忐忑,因為他們二人并沒有同他明說,他不知道自己此后還會不會繼續(xù)跟著他們。
挑了個時機想要問問蕭如卿,蕭如卿卻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正面回答。只說再等幾天,等幾天確定了去哪里再做決定。
他自然更不敢去問祭雨,因為一旦問了,那就是不準跟著。
于是三個人就這么在家等,蕭如卿難得有了清閑日子,這一年說實在的也把她累的不輕。
她現(xiàn)在每日睡到自然醒,起來就有人已經(jīng)做好了飯,吃完飯再睡個回籠覺,練練武摘摘花,生活好不悠閑自在。
看著夕陽西下太陽東升,日月更迭,繁星滿空,歲月就這么靜靜從她的血肉之間劃過,她覺得自己好像以前也過的是這種日子。
一直到了某一天,她看見荒漠之中出現(xiàn)一個黑點。那個黑點慢悠悠地在沙漠之中移動著,蕭如卿飛身上房,扯過祭雨,“你看看那是個什么東西?!?p> 祭雨看了眼蕭如卿,眼里似乎有著嫌棄,蕭如卿不服道,“看什么看,我又沒妖眼又沒望遠臺,我哪能看得清?!?p> 祭雨抬手在蕭如卿眼前一晃,一道紅光劃過,蕭如卿眼前的景物似乎放大了數(shù)倍,甚是欣喜,“這是個什么法術,還挺好用的,一會教教我?!?p> 由于景物被放大了,她現(xiàn)在滿眼都是黃沙。找了半天才找到那個黑點,四只蹄子行走在沙漠里,是一個駱駝,駱駝上騎了一個人。
視線上移,那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像是怕被風吹雨淋了,頭巾包住了整個頭只留下一雙眼睛。
心里暗想,這得是個什么人,還挺愛惜自己那張臉。
待瞧仔細了,差點從房上掉下來,還好被祭雨一把給拉住了??此莻€樣子,祭雨很是奇怪,也抬頭看向沙漠中的那個黑點。
過一會問蕭如卿,“我怎么覺得那個人那么像你哥呢?”
蕭如卿趕緊從房頂翻下來,開始慌里慌張地收拾東西,那可不就是她二楓哥哥!
祭雨也從房頂下來,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看蕭如卿忙碌,“你干什么?!?p> 她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她有一種家長即將來查崗,要做好準備的錯覺。蕭如卿忙著自己手里的事,沒空回答。
等到差不多都準備好了,一個回身看見祭雨臉上黑色的妖紋依然大咧咧地掛著,吼道,“快,快把你的妖紋藏起來!”
祭雨很是無奈,不過還是照辦了。
蕭如卿四周探查了一番,覺得整理的差不多了,一扭頭又看見了剛剛起床睡眼惺忪的睡蓮,吼道,“快,快去把你的臉給我洗了!”
睡蓮乖乖照辦,蕭如卿很滿意。
而后又翻身上房,那黑影卻不見了蹤影。奇了怪了,她低頭準備讓祭雨再給她用一下那個放大鏡一樣的法術時,看見了站在院外和祭雨一樣抱著胳膊的蕭如楓。
只不過蕭如楓胯下還騎著駱駝,駱駝嘴里不知道正嚼著什么,吭哧吭哧地喘氣。
蕭如卿從房頂下來,出院迎蕭如楓,哈哈干笑了兩聲,“哥你怎么來了?!表樖譅窟^他的駱駝。
駱駝似乎對她的手法很不滿,沖著她噴出一口熱氣。蕭如卿瞪了駱駝一眼,抬頭看到蕭如楓把頭巾摘下從駱駝身上下來,異常瀟灑地將包袱甩給蕭如卿。
蕭如楓并沒有看蕭如卿,而是直直朝著祭雨走了過去。
兩個人站在院子中間,凝視著對方,蕭如卿沖到蕭如楓旁邊,一臉諂媚,“哥,你還沒吃飯呢吧,從張掖大老遠跑過來定然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呀?”
蕭如卿臉上在笑實則心里有苦說不出,蕭如楓既然為了走近路橫跨沙漠來尋她,那自然是有急事,趕了那么久的路心情必然焦躁。再加上一年前他便想要剁了祭雨,若這下兩個人打起來了就不好了。
她在一旁暗戳戳地搓手,生怕一下場面控制不住炸掉了。
結(jié)果令她大跌眼鏡的一幕發(fā)生了,祭雨很和善地笑了起來,順著蕭如卿的話說,“是,蕭兄應該餓了吧,你想吃什么,我去做?!?p> 看蕭如楓不說話,祭雨就去廚房了。
剩下依舊滿臉不爽的蕭如楓,還有兩個驚慌失措的蕭如卿和睡蓮。
沒多久祭雨就端出了三菜一湯,四人在亭子下圍桌而坐,祭雨和蕭如楓面對著面。蕭如卿搬出了兩壇子桃花酒給蕭如楓滿上。
蕭如楓看向不動筷子的祭雨,“祭公子既然不吃飯那平時吃什么呢?人肉嗎?”
蕭如卿汗毛倒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怕祭雨一個激動就和蕭如楓干起來。正要尷尬地從中調(diào)和時祭雨從旁邊碰了碰她的胳膊。
看他并沒有惱怒或是不滿,蕭如卿略微放下了心。但睡蓮的心卻提了起來,因為祭雨看向了他。
睡蓮唯唯諾諾地站了起來,聲音細小,“那個……睡蓮還有一些別的事情,就不陪祭雨大人還有哥哥姐姐們說話了?!?p> 說完抬頭看了三個人一圈,蕭如卿見他盯著自己怪可憐的,給他夾了一個大雞腿,“別餓著了?!?p> 睡蓮只得回了屋內(nèi)。
待睡蓮離開,祭雨輕聲答道,“我現(xiàn)在食雨為生?!?p> 蕭如楓冷哼了一聲明顯不信,“你自出生恐怕就是靠人血及魂魄續(xù)命,如今倒真的改邪歸正了?更何況緬桑這么個干燥的地方,你去哪里找雨!”說著砰拍了一下桌子。
祭雨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的心好似痛了一下,蕭如楓一番話說的令他有些委屈,但他又實在無力去證明什么。更何況蕭如楓如此也是因為擔心自家妹妹。
蕭如卿覺得,跟他們兩個一起吃飯當真是一種折磨,她沖著蕭如楓使了兩下眼色,眼皮都快翻出來了,但蕭如楓還是像個木頭一樣坐在那里。
硬氣十足。
就差把蕭如卿給氣死了。
一頓飯吃的是驚心動魄。等蕭如卿和祭雨收拾好了碗筷,蕭如楓已經(jīng)在亭子下坐著喝起了桃花酒。
蕭如卿耳邊響起祭雨的低聲,“去吧?!被仡^再看,祭雨已經(jīng)飛身上房隱匿不見了蹤跡。嘆口氣走向蕭如楓。
她也抱了一壇子酒喝起來,問一旁的蕭如楓,“哥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按時間來算,楊嫂可能前兩日已經(jīng)到張掖了,那蕭如楓很有可能是聽楊嫂提起了她才會來緬桑看她。
但是那也不至于騎個駱駝穿過沙漠來尋她吧,什么事情這么急呢?
想起來駱駝,蕭如卿看了眼院子里正吃草吃的開心的駱駝,它好像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瞧著,扭頭看著蕭如卿,又噴出一大口氣。蕭如卿心想下次就把你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