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日堂上這一幕,在昨日晚間便已預(yù)先設(shè)計好了。
昨日,曹順臣接到竹浣書信,得知叔父曹汝已被順利救出,不由心下安然。他便已做好了投奔竹浣的打算——當(dāng)然,如果竹浣肯原諒他的話。信中還說,晚間,竹浣將帶著曹汝親來拜訪。
于是,曹順臣暗中做好了迎接竹浣進(jìn)城的準(zhǔn)備。
當(dāng)晚,竹浣、慕云兮,帶著曹汝,悄悄來到香縣城下。守護(hù)吊橋的,早已換成了曹順臣的親信衛(wèi)兵。三人順利地進(jìn)入城內(nèi),見到了曹順臣。
曹汝一見曹順臣,便說道:“如今我已安然脫困,你可還有顧慮?”
曹順臣當(dāng)即朝竹浣跪下叩拜,“多謝公主搭救叔父,順臣愿為公主馬前一小卒,助公主恢復(fù)霸業(yè)!”
竹浣大喜。當(dāng)下,四人謀劃一番,這才有了今日堂上的一幕。
曹順臣所部一萬甲兵,盡皆歸順竹浣。
李步仍接到曹順臣?xì)w順竹浣的消息后,宣明宮中的玉擺件又破碎了若干件,那砸不破的金銀銅器皿,則可憐地失去了本來的樣貌。
眼下,李頊被牢牢拴在了清河前線,不敢撤兵,亦不敢動手。軍中已無可派之人。李步仍無奈,決定御駕親征。
白衣軍隊大部分被李頊帶到了邊境,剛剛曹順臣又帶走了一萬兵馬。國內(nèi)實在已沒有什么兵員了。李步仍令花然戶立即征兵,并加緊籌措錢糧。
三日過去,李步仍問花然戶兵馬錢糧情況?;ㄈ粦艋卮穑徽鞯帽鴨T一百余名,錢糧尚有很大缺口。
“一百余名?”李步仍瞪大了眼睛,“你當(dāng)朕是去游山玩水嗎?”“啪”的一聲,案上的一只銅香爐朝花然戶飛來,沒砸中,落在地磚上,將堅硬如鐵的地磚砸了一個小窩。
花然戶心中大怒。這是對待大臣的態(tài)度嗎?我是你的臣子,不是你的豬狗!花然戶好容易才止住了想要脫口而出的沖動。
大殿上一片寂然。大臣們都被嚇住了。誰也不敢亂動,更不敢為宰相說句公道話?;实凼⑴拢l都知道此刻應(yīng)該明哲保身。
李步仍終于對他這位曾經(jīng)的心腹不耐煩了。他不再給花然戶留一絲情面。
“卿年老多病,數(shù)次要告老還鄉(xiāng),朕都未準(zhǔn)。今日看來,卿真是辦不了差事啦!也罷,朕今日便準(zhǔn)你回鄉(xiāng),你且回去好好養(yǎng)老吧!”
花然戶臉都臊紅了?;实圻@是當(dāng)著眾大臣的面讓他丟臉呀!還是他一輩子的老臉!
忍著屈辱,花然戶大聲謝恩。“多謝陛下!”
李步仍新委任一人為宰相。此人新官上任,為了討皇帝喜歡,立刻在民間橫征暴斂,不出十日,就為李步仍拉來數(shù)千兵丁。軍隊糧餉也趨齊備。李步仍是高興了,可民間老百姓的憤怒卻被點燃了。各地都出現(xiàn)了小股的反叛人群。白衣國的江山已是搖搖欲墜。
李步仍在出征前,下令李頊務(wù)必立刻和清涼人和解。清涼人要什么,就給他什么!
于是,李頊便再次派出使節(jié),與清涼國的使節(jié)在清河邊會面,商談具體賠償事宜。
李頊原以為,車盧不過是要些財物,還有之前占領(lǐng)的兩座城池?,F(xiàn)在既無法與其抗?fàn)?,也只得給他罷了。沒想到,車盧的要求是:清涼國目前所占的所有白衣國領(lǐng)土,劃歸清涼國。白衣國退兵。
如此欺人太甚的條件,使節(jié)當(dāng)然不敢隨口答應(yīng)。他立即回來報告給了李頊。這回,李頊做了和他爹一樣的事,將案上的東西一股腦地砸向了地面。清涼人這是赤裸裸地以勢壓人哪!他們是要趁白衣國根基動搖,要趁火打劫呀!
李頊當(dāng)然不會答應(yīng)。他立刻派人送信與李步仍,同時積極備戰(zhàn)。李頊算是想明白了,就這樣和清涼人耗下去,清涼人耗得起,他可耗不起!
當(dāng)晚,李頊派出一隊奇兵,偷襲了車盧的營寨。
自此,清涼國與白衣國的戰(zhàn)事,正式開始。
車盧乃是一員在戰(zhàn)場上拼殺出來的老將,作戰(zhàn)經(jīng)驗極其豐富。而李頊,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極少親自上戰(zhàn)場。因此兩人一交手,李頊便知道了車盧的厲害。不過兩日工夫,清涼軍又攻占了兩座城鎮(zhèn)。
且說曼陀寺中。這一日,突然從樹林中鉆出一隊衣衫襤褸的士兵來。兩名在院中掃地的小尼姑看見了這伙人,心知不妙,立刻飛也似地逃進(jìn)寺內(nèi),并迅速關(guān)上了大門。
這群潰兵乃是白衣國的士兵。他們被清涼軍打得喪魂落魄,便躲入了這樹林之中。他們在林中彎彎繞繞的迷了路,竟意外發(fā)現(xiàn)了深藏在密林之中的曼陀寺。
他們開始砸門。院內(nèi)眾尼姑不由心驚膽戰(zhàn)。
此刻,妙音上山采藥去了。曼陀寺中,除了慧心及一眾女尼外,還有香客數(shù)人。
慧心立刻開了寺院后門,命兩個小尼姑去山上找妙音掌門。她則令眾女尼拿起刀劍,開門迎敵。
寺院大門剛剛開了一條縫,就被潰兵們一擁而上,將門推開。兩名開門的女尼急忙退至院中。
這些潰兵繞過金剛殿,看見面前的院中站著許多尼姑。居中一人,容顏十分俏麗,正面若冰霜地看著他們。
潰兵們發(fā)出一陣不懷好意地輕笑。其中一個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朝慧心道:“師父,我們是太子殿下麾下,正與清涼軍隊作戰(zhàn)。因受到清涼人的圍攻,不得已逃到了這里。我們從早上起來就沒吃沒喝,此刻腹中饑餓。師父可否賞些齋飯我們吃,讓我們坐下歇歇?”
慧心想了想,道:“你們隨我來?!北闱懊鎺?,將這些潰兵帶至齋堂。“你們進(jìn)去吧!坐下等一會兒,我讓人立刻做齋飯?!闭f罷就要走。卻被那個兵一伸手?jǐn)r住,道:“師父,好歹先讓我們喝喝水吧!我們都要渴死了!”他一邊說,一邊拿兩只眼死盯著慧心的臉。嘴中的濁氣直往慧心臉上撲。
慧心后退一步,強(qiáng)抑制住厭惡,道:“你先進(jìn)去!”
那個兵見慧心橫眉冷目,“嘿嘿”干笑兩聲,進(jìn)了齋堂。
少頃,兩名尼姑送上茶來。
這些潰兵們一個個雙眼色迷迷,那眼睛直往兩名尼姑的臉上和身上瞧。一個兵在接那茶盞時,故意一把捏住了尼姑的手。這名尼姑嚇得一縮手,一盞茶潑到了桌上。
這個兵笑道:“師父,茶潑了,再來一盞!”
尼姑無奈,只得又端給他一盞。哪知這個兵一把抓住尼姑的手腕,那張臭烘烘的嘴就親了上去。
尼姑大驚,拼命掙扎,卻被這個兵一把緊緊抱住。站在門口的慧心大怒,喝道:“住手!無恥狂徒!”搶步上前,便要救那尼姑,卻被幾個兵團(tuán)團(tuán)圍住。
齋堂里瞬間動起手來。
被抱住的那名尼姑已被逼到了墻角,被那個兵伸手一扯,將她的僧衣一把扯開。別一名尼姑也被幾個兵圍住。
聽到動靜的一眾尼姑,紛紛拿著刀劍跑進(jìn)了齋堂。她們都是跟著妙音學(xué)過武藝的,自然不會束手被欺。
那名受辱的尼姑羞憤不已,接過姐妹的一把劍,便刺向那個潰兵。哪知這個兵卻是有幾分身手,兩人從地上打到桌上。尼姑終究體力不支,竟被那兵一刀砍倒在地。他正打算補(bǔ)上一刀,被慧心一腳將他的刀踢落在地。
雙方各有死傷。
正在這時,幾個潰兵只覺得頭上一沉,有人踩著他們的頭飛過來了。潰兵們定睛一看,來者是一個中年女尼,生得眉清目秀,姿容姣好。
這個女尼姑可不是泛泛之輩。只見她揮拳出腳,身形旋轉(zhuǎn)如飛,一眨眼的工夫,潰兵們就倒下了好幾個。他們都倒在地上哎喲不止,爬都爬不起來了。幾名女尼趁機(jī)將他們拿麻繩捆了起來。
剩下的幾名潰兵眼看來了高手,只得小心應(yīng)對。眾女尼都退至一邊,屋中只剩下妙音和慧心兩人。
“掌門師姐,他們是從清河邊境潰敗下來的白衣兵?!被坌膶γ钜粽f道。
妙音冷冷道:“敢來我曼陀寺鬧事,我便叫你們有來無回!”
“我們可是太子麾下!”一個兵威脅說。
“那又如何!”妙音傲然說道。話音剛落,拳腳已至。
這些兵哪里是妙音和慧心的對手。不過一會兒,他們便死的死,傷的傷。眾尼姑們將那還活著的,全都拿繩子綁了個結(jié)實。
解決了這些潰兵。慧心問妙音,“掌門師姐,這些人怎么辦?”
妙音鎖眉道:“曼陀寺已被發(fā)現(xiàn),只怕我們在這里不安全了。這樣,我寫一封信,你速去送給車將軍,看他有何意見!”
慧心道:“明白。我即刻準(zhǔn)備?!?p> 于是,妙音給車盧寫了一封信?;坌膿Q下僧袍,穿好夜行衣,等天色漸漸昏暗下來,便出發(fā)前往車盧軍營。等她走出密林時,正好天色黑定,她便好一路潛行。
慧心順利地見到了車盧,將信奉上。車盧展信一讀,不由大吃一驚。暗自慶幸潰兵不多,若是紫鶯有什么閃失,可叫他如何是好呢?
車盧立刻派了一隊自己的親軍,隨慧心回曼陀寺,將寺中女尼盡數(shù)遷出來,護(hù)送至清河對岸的一座寺廟暫住。又將那一隊潰兵押回軍中,編入俘虜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