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擊殺僵尸,并不容易。如果是道修、佛修、儒修的任意一脈,不說有的是辦法,總不至于干瞪眼。
但林染屬于法修,此時正在安心恢復的單語花也是法修。
法修所涵蓋的范圍很大,無論是道修、佛修、儒修,甚至是劍修,最終都是可以歸入法修一系的,唯有武修,與法修截然不同。
那只僵尸雖然未被擊殺,卻也元氣大傷,這不,連起身都難以做到了。
“不是跟你說了,這里好進不好出嗎?”恢復了五六成,已可以松一口氣的單語花目光復雜的看向林染。
“不是已經(jīng)進來了嗎?”林染回頭一笑。
“笨蛋。”單語花被氣笑,但事已至此,就像林染說的那樣,他已經(jīng)進來了。接下來需要擔心的,不過是想盡辦法離開而已。
楚囿蠡回來了。
一回來就看到這邊鬧哄哄的,心下先是一緊,但注意到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輕松之后,他又穩(wěn)住了自己的差點泛起漣漪的心湖。
走近一看,原來這群家伙是在對付僵尸。
那些僵尸,一只只的幾乎連頭都抬不起來,就連楚囿蠡都不禁為它們感到憋屈。
“楚哥回來了!”有人注意到楚囿蠡,于是喊道。
楚囿蠡是劍門近千年來最杰出的弟子,年歲其實比林染大不了多少,甚至在場百余人中,年紀比楚囿蠡大的其實大有人在。但架不住人家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已成為了九樓大修士!
雖然比不得那華潁谷十八歲就榮登九樓的陳泰然,更是沒法和芷苮相提并論,但除開這兩位,當時比楚囿蠡更出色的青年天才,幾乎沒有。至少是從不曾公開過。
聽到提醒,圍攻僵尸的那些人也就不再玩鬧了。雖然僵尸這種存在確實不好對付,但這里人多啊,一些以前聽都沒聽說過的手段簡直層出不窮。
比如這里,六人圍攻一只僵尸,在聽到楚囿蠡回來了的消息之后,那個一直在劃水打醬油的沉默男子從懷里掏出一面鏡子,不過手掌大小,鏡面對準僵尸。又見此人嘴里念念有詞,只是不曾出聲,不一會兒,一道光便從鏡子里射了出來,射在僵尸的身上,沒幾下,僵尸就就徹底不動彈了。
其余五人目瞪口呆。
“都在吧?”楚囿蠡看了看大家,看到的是大家神情里的雀躍。
這個世道有些太太平了。
正是因為太平的緣故,所以很多宗門弟子很難有機會能酣暢淋漓的將自己一身所學真正的應用起來。
他們的底子都是不錯的,就是少了在危機中的鍛煉。雖然也有很多宗門弟子會下山歷練,不過世上的不平事終究是有限的,所以他們能挺身而出的機會其實很少。
君不見,很多宗門弟子幾次下山都不曾有機會亮出自己的兵器。
這就很尷尬了。
所以,像福地開啟這樣的盛事,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單語花追僵尸去了。”有人立即道。
“單語花?”
“誰???”
“男的女的?”
“女的?!?p> “女修士?什么出身?多大了?漂亮嗎?”頃刻間,仿佛有什么不可見的東西被帶歪了。
“安樂樓的圣女?!币粋€聲音很輕,卻頓時讓原本的嘈雜安靜了下來。
“還有別人嗎?”楚囿蠡也是皺了皺眉,安樂樓的人?還是圣女?
“有,好像是個男的?!庇腥嘶貞浀?。
“什么好像?就是個男的。”有人糾正。
“叫……叫林染的吧?”有人不是很確定。
“林染的吧?好奇怪的名字?!庇腥嗣掳?。
“林染,谷地那邊,最后一個出來的人,挖出了超大青玉的那個?!庇腥藫u著頭提及。
“哦哦,那個人??!”這樣一說,所有人就都想起來了。
畢竟是享受過所有目光聚焦的人,也是經(jīng)歷過煮熟的鴨子飛了的可悲之人。
“玄心門出身,四階長老柳清元的親傳弟子,十八歲的七樓巔峰修士?!庇腥送嘎冻鋈绱饲閳?。
“嘶……”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十八歲的七樓巔峰修士,這樣的天賦雖然不是屬于最頂尖的,卻也當?shù)闷鹨痪淝Ю锾粢涣?。四階長老的親傳弟子,這樣的身份,意味著林染在修行之路上基本上無需為資源擔心。
說得明白一點,這起碼是一位未來的十樓修士,是玄心門未來的中流砥柱!
相對來說,林染的身份比那單語花更讓人上心。
安樂樓是一個一流勢力,而且是一個比較活躍的一流勢力。在安樂樓的下面總計有三十六閣、七十二院、一百零八房。
這樣來看的話,安樂樓無疑是一個龐然大物。
至于安樂樓的圣女,地位是很高,不過說白了,圣女存在的意義是成為下一任安樂樓樓主的夫人。若樓主人還不錯,也算找到了個好歸宿,若是……那剛迎來新身份的樓主夫人,也就將迎來一種悲哀,并與這份悲哀相伴至死。
聽起來說起來很不公平,但這就是安樂樓,這就是某些人的命運。無法與之抗爭的命運。
另外,成為了樓主夫人之后,按照規(guī)矩,樓主夫人將培養(yǎng)新的圣女,并將自己所掌握的一支力量,毫無保留的移交給新圣女。
若要形容的話,安樂樓的圣女身份就像是一件代代相傳的嫁衣。身穿嫁衣時還算風光,待自己嫁給安樂樓樓主之后,就要立即為嫁衣尋找一個新主人,讓新主人重走一遍自己走過的辛酸路程。
所以,在一位未來的玄心門實權(quán)人物的面前,安樂樓圣女,甚至有些卑微。
林染試了試,出口那邊,果然出不去。好像是有什么透明的不可見的墻壁立在了出口之前,且堅不可摧。
“僵尸好像可以出去,我們不行?!边@邊,單語花又睜開眼,說道。
“僵尸可以出去?”林染不禁看向那仍在抽搐不已的僵尸。
“我之前本想盡快離開這里的,畢竟僵尸的實力忽然暴漲,我應對起來有些吃力。卻沒想到,我才過去就被阻下,就像是撞到墻上了一樣。我被墻擋住去路,后面又有僵尸追來,于是只好往旁邊驢打滾似的躲開。結(jié)果就看到僵尸直接穿墻而過,一點都沒有被影響?!?p> “會不會是,死物的緣故?”林染低下頭考慮了一下,猜道。
“如果是的話難不成我們還能把自己先弄死,再離開,等離開之后又復活過來?”單語花一點都不佩服林染的異想天開。
“假死恐怕沒有用,如果真跟死物有關(guān)系的話,我猜很有可能是死氣的緣故。你我就算假死,但那股子死氣,是不可能生出來的?!绷秩緭u頭。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再恢復一下,起碼得保證自己不至于拖你的后退吧?”單語花道。
林染點點頭,表示同意。
大約兩刻鐘左右,單語花就站了起來。
她的臉上雖然還留存著幾絲蒼白,但看得出來,她應該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走吧,到處找找,看看有沒有其他離開這里的路。”單語花道。
“嗯?!绷秩颈3种届o,點頭應好。
兩人一邊保持著對那只僵尸的最基本的警惕,一邊將注意力放在搜尋特別之處上。
這關(guān)系到他們是否能夠離開這里。
“你看,這里是不是有些奇怪?”單語花指著一棵只剩下樹根部位的大樹道。
這棵大樹大得簡直離譜,從現(xiàn)在所看到的,這樹根就得十余人才能環(huán)抱得過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里的樹大部分竟然都有這么粗大,所以看上去并不會覺得某一棵比較突兀。但它也有比較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居然有很厚的藤蔓覆蓋住了樹根側(cè)面的很大一片。
相比起其他高大的樹木,這個樹根之上的樹干乃至更上面的其他部位,全都都不存在??磾嗔训暮圹E,竟像是被人直接一擊就給擊倒了一樣。
林染試了一下,他拿這東西一點辦法都沒有。就算是一截不過拇指粗細的或許只能算是毛刺的木頭,林染都折不斷。
什么樣的人物連這種樹都能打斷?
十一樓大修士?
還是說,十二樓?
單語花看過了林染的嘗試,而后便不敢想得太深。
這個世上,最多只存在十一樓修士。
十二樓,據(jù)說只有天界那種地方,才能容納得十二樓的修士!
林染直接走了過去,手輕輕一撩,就撩開了攀爬在樹根上的不知名藤蔓。
掀開藤蔓,出現(xiàn)在林染和單語花眼前的是,一個樹洞。
洞內(nèi)漆黑,但隱隱有什么不好的氣息正從樹洞里面?zhèn)鞒鰜怼?p>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又同時點頭。
雖然沒有說一句話,就連傳音也沒有,卻好像說了千言萬語一般。
洞口不大,自然是林染在前。
這一點,就算單語花以眼神抗議也沒用。
林染跨入樹洞不過半步而已,便頓住了。
單語花又想催促又有顧忌。
心湖,平靜的心湖,原本平靜的心湖。
忽然卷起大浪,浪高數(shù)丈。
仿佛要席卷掉——毀滅掉所有的一切一樣。
林染的身體一僵,下意識回憶起方正訣。
一篇其實并不出色的方正訣,卻在這一刻,字字如金玉良言,有鎮(zhèn)天定海之妙用,落入林染差點就要崩潰的心湖。
每落下一個金色的字眼,那數(shù)丈高的大浪就頓時矮下近一尺。
金色字體剛開始只是星星點點出現(xiàn),接著就仿佛變成了瓢潑大雨,只是每一個落入心湖的字都不曾濺起一個水花。
而對于林染來說,這實際上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在剛跨出半步之際,就喪失了對于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又在方正訣金字的幫助下,有如神助般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于是用了非常大的氣力,將自己從那詭異的樹洞里抽了出來。
“呀!”單語花被林染撞翻在地。
林染背對著她并將她壓在身下,渾身顫栗,半晌沒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