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碟起,撲朔著扇動翅膀。清瑩的波濤,蕩漾在飽滿的沙礫之上,蓋過腳邊,手掌被海水覆蓋,感受著水中浮躁的波紋。淡淡的,融化開來,宛若初春的冰雪。
尚風兮摘掉目鏡,哈了口氣,先前的準備工作酷似纏綿不休的膠卷,一幕幕的在腦海內那臺最大的放映機里轉動。
指令下達,人員的安排及設備的準備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沒有一絲茍且,也摻雜不了半點猶豫。前前后后的花哨也只有上飛機前的那幾聲調侃。高效的動員人力讓尚風兮屬實有點敬佩。
別想了,抓實在眼前吧。
他搖了搖沉重的腦門,無用的感情以及回憶不愧是影響自己的第一阻力。
“環(huán)境偵探無誤,沒有污染指數(shù),周邊沒有潛藏人員。第一編隊前進?!?p> “明白?!?p> “先遣小組進入設施。”
拋開一切,重新戴上目鏡,尚風兮深吸著海邊的微風,雙腿邁開,將心放置,呆滯點,機械點,讓眼前只有眼前。
“小組已進入設施,正在排查潛在危險?!?p> 尚風兮擺了個手勢,示意其余八人進行搜查工作。
那八人剛一得令,不帶滴點焦慮不安,便投身于任務之中,仿佛如圖機器人一般,遵從的提前編制好的代碼。
他們甚至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可卻對我的號令言聽計從不帶一點懷疑。03,看來并不像外界所說的那么簡單,起碼,和別的奧德薩公司比起來,03所涉獵的,不單單是擺弄幾個試管那么簡單。
先前的高效率進展已經讓尚風兮開始惦記著03的真面目,加上現(xiàn)在的情景,心中的困惑更是加重。
如果02研究所也能如03那樣,那火燭是如何摧毀02的,奧德薩公司的翼可并非都是等閑之貨啊。
但......也許02和03不同吧,03是特殊的,就和先前疑慮一樣。
該死,別管他了。如今你自己都沒搞懂自己,還有心情去搭理別人,算了,別折騰,奧德薩公司和你沒半點關系,你現(xiàn)在只是去完成個任務,和以往的委托一樣。
“隊長,完畢,無任何危險。”一位隊員的聲音打碎了尚風兮內心中的談話。
“好,繼續(xù)深入?!?p> 滋......“匯報,內部環(huán)境良好,工程師可以進來了?!?p> “收到,兩名工程師以及收容隊正在前往你所在的目標地,注意,不要斷開通訊,如有異常,不要戀戰(zhàn),切記?!?p> “明白。”
“隊長,已到達閘門。”
通訊剛結束,隊員那邊便傳來消息。尚風兮顧不上喘息,立刻將指示步驟一一述說。
幾分鐘的等待過后,一陣強風從閘門內涌入,強勁的旋風讓幾名隊員的腿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抓好了。”
尚風兮冷不丁的說著,一手便拿起繩索,系在腰上,將老虎夾夾在旁邊裸露的鋼筋上。
“鋼!鋼!”兩聲,確保萬無一失,頭也不回,一蹬腳,向上一躍,鉆進了下面的未知之中。
“滴......”
地底的亮光閃爍起來,電源的連接將黑暗遮蔽的污穢都破開了外殼。
“工程師干的不錯?!?p> 尚風兮前腳落地,拍著身上的灰,贊賞了幾句。
“你們也不賴,地底線路通順了,你們那狀況如何?”
“剛進入地底,情況不知。還有,等會人員坐標每隔四分鐘發(fā)給我?!?p> “明白。”
尚風兮看著身后的隊員一名又一名的走上前來,澎湃的熱血沸騰到了全身。
繼續(xù)執(zhí)行先遣任務。
他右掌向前一伸,槍械系在腰桿上,腳步沉穩(wěn)的踏在地底的鋼筋水泥之上。
身影穿梭在狹窄的空間當中,管道中的滴水,蓋過了人員的腳步聲,尚風兮抬起頭,仰視著面前如蛛絲般橫豎起來的管道,上齒抵著下唇。
密密麻麻的管道樣子,和02倒是頗有幾分相似。說起來,一路上別說是火燭了,就連殘骸都沒有。哦不,連一點活物所帶來的痕跡也未曾出現(xiàn),按道理來說,火燭的到來必定會帶來毀壞才是。
尚風兮疑神疑鬼的心神又捕捉到一點半點的“偶然”。他心目中的潺潺無意,有時卻會催促著新的思考。
“隊長,看!前面!”
尚風兮剛還在思索為什么一點痕跡還沒有,如今,沒等他繼續(xù)思考下去,捕獲下去,痕跡便自個的送上門開。
那是一片狼藉都無法概括的場景,亦或是說,那是種混雜著血與肉的血色殘陽。
那片碩大的區(qū)域內,血色涂滿了整片地板,被感染后的血脂所凝結成的塊狀物,無序的堆積在某處。
那是片不忍直視的場景,在場無一人可以鎮(zhèn)定的說出自己未曾感到不適,就連尚風兮,也被這副場景所惡心的轉過頭去。
“匯報,當前先遣隊的所在地,出現(xiàn)大量的血跡,注意,只有血跡,沒有發(fā)現(xiàn)殘骸?!?p> “明白,先遣隊注意周邊警戒?!?p> “收到?!?p> 尚風兮說完,遲疑了一會,轉過身,視野停滯在一塊凝結的血塊上。
“這是片廢舊的地方吧,看來有人比我們捷足先登了。”一名隊員隨口說著,臉色全盡顯蒼白,煞白的面頰妄圖遮掩住此時的恐慌。
尚風兮看著那個人,隨后又將目光移交到其余七名隊員上面,其余的七人,臉上雖有震驚,可卻全然沒有那名隊員那樣驚慌的表現(xiàn)。尚風兮拿起那塊血肉,拋到一旁,吐息了幾聲。
“你,貌似不像是那幫人里面的?!?p> “那幫人?哦,對,我確實不是,他們可在這兒工作老長一段時間了,而我,我,我才剛來......”
“先前干什么的?”
“也是干這行的,只不過我比較二流。”
尚風兮沒再多問下去,畢竟多問也弄不出什么結果來。起碼他明白,這批人里面還混雜著一點水分,并不是純粹的干貨。
好了,別抱怨。他撓了撓頭,你應該感謝,起碼還有七名成員是正常的。
繼續(xù)前進。尚風兮做起了先前的那個手勢,呼吁他們前進。
忘卻吧,雙腿邁開的時候,一切恐懼都將拋在腦后。
幾分鐘的疾跑,讓隊員們都陷入了一種怪樣的感覺之中。他們寒毛豎起,冷汗替代了運動的汗珠,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面另一個人的后背,不愿回頭,生怕有什么東西尾隨著他們。
“排查?!?p> 而尚風兮等的,正是這個時候。
以往在伊內斯的經歷讓尚風兮明白,死物帶給活物的震撼,往往不是同類死去所表示的哀悼,而是自己可能面臨死亡的那種畏懼。
只要是活著的,正常的,都會懼怕死亡,只不過,有些人可以將那種情感,深深的壓制在心里。
未知,才是死亡所帶來的最大的苦難。
如果讓隊員一直保持著這種恐懼的狀況,那還沒遇敵,自己便會先行崩潰。
必須得讓他們放心,就算可能迎來犧牲,但宛若可以將怪物引出來,那也比被動的畏懼,直至被抓住漏洞要好的多。
隊員聽命后,腦袋一熱,就算極不情愿,也不得不去做排查任務。
唯有這種做法,才能使人撿起勇氣??謶值幕锇?,便是心中的盲目以及無知。
短短的幾分鐘的排查,便將先前所走過的道路全都審查了一遍,沒有半點異常,也沒半點古怪。
當初心目中的恐慌此時如圖天方夜譚,長上翅膀,遠走高飛。那群先前還害怕的人,如今也不自覺的嘲笑了自己。
“繼續(xù)前進。”
看著他們一個個都緩過神來,尚風兮這才鄭重的下達前進的號令。
整片管道的行程已經接近了三分之一,此時尚風兮他們正在不斷的向地表邁進。
“先遣隊狀況如何?”
后頭緊跟著的收容隊伍離尚風兮只有短短的兩百米遠,可就算如此,兩邊的情況也必須隨時匯報,以防不測。
“無異常,你們那?”
“無異常,注意周邊安全......注意!注意!發(fā)現(xiàn)......滋滋滋,異變......”
“什么?喂喂!”尚風兮朝通訊吼道,一旁的隊員此刻也疑惑的走上前來詢問情況。
“隊長,怎么回事?”
“隊長?”
該死!尚風兮沒有看著眼前的隊員,還沒開口說明,突然,頭上的管道便破了一個口子,一雙宛若鐮刀一般的巨刃將一名隊員拉了上去。
“啊啊嗯,啊啊啊啊!”
刺耳的慘叫聲頓時傳遍了整個管道,其余的隊員見狀,也沒有猶豫,拿起手邊的武器便朝上面射擊。
那名被抓的隊員掉了下來,他的右肩被撕的稀碎,血液布滿了他的面孔。
“異變體!完全成熟的異變體!”他不顧疼痛,撕心裂肺的吶喊道。
完全成熟的異變體!尚風兮心中翻越著南凝當初補充的,關于異變體的介紹——
成熟了的異變體全身布滿了血紅色的短刺,手臂上則會突出幾根不同尋常的長刺,手指變的跟鐮刀一樣,他們的內臟已經退化,變成了可以隨時改變自身腔內形狀的閉合物。
而先前所遇見的安德,只能稱之為異變體中的早產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等隊員從先前的遭遇中緩過神來,又一個管道被破了個口子,但此時,其余隊員也早已警覺起來,雖說還沒走出恐懼,可不會再像當初那樣,被別人先發(fā)制人。
他們朝頭頂?shù)墓艿篱_火,小心翼翼的移動著,四個人抱成一團,向四面檢查
怪不得先前的排查沒有發(fā)現(xiàn),原來全是躲進管道了!
尚風兮懊悔的凝視著頭頂?shù)墓艿馈?p> “咚!咚!咚!”
霎時,頭頂?shù)墓艿劳蝗粡闹虚g裂開,跟先前不同,那個裂口不像是一個異變體所造成的,而是......
“散開!快點拉開距離!”尚風兮沖隊員大喊。
話音剛落,一大群宛若糯米團子的異變體,潮水一般的從管內涌出。
叫喊著,撕裂著,仿佛出逃的猛獸,肆無忌憚的沖向他們。
“隨時開火!保持火力鎮(zhèn)壓!拉開距離,向后退!”
槍彈的穿梭聲附著著異變體的尖叫聲,擊碎的肢體以及涌出的血液,在一顆顆子彈的穿刺下,變得逐漸戲劇化來。
“走,扶梯,按原計劃,進入扶梯!”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尚風兮眼前突然冒出一顆碩大的紅點,那是03監(jiān)視火燭的跟蹤器。
紅點,近在眼前,可這顆紅點卻好巧不巧的在扶梯的反方向。
尚風兮糾結著,彳亍著。
事到如今,我們付出的犧牲不都是為了抓捕火燭嗎,如果現(xiàn)在便跑上去,那所做的一切都將毫無意義......
可他們,那些隊員們,他們想活著啊,不,每個人都想活著!無論是他們還是我自己......
“你們,上扶梯!”
尚風兮沖他們喊到,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向紅點跑去。
“隊長,你?”
“我得繼續(xù)完成任務!”
拋下這句話,尚風兮的身影便漸漸的模糊不清。
“走吧,隊長的命令!”
“走!”
......
紅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尚風兮的腳步也不斷的加快,他感覺風在后面追趕,異變體的叫喊也漸漸遠去。
頓時,紅點與他只相隔一間房門,他腳步放慢下來。心中的忐忑此時化為了動力,他緩緩的打開房門,看著那枚“紅點”所指引的位置。
一臺破舊的手機?
尚風兮驚詫的看著眼前的那個東西,心中嘀咕起來。
難不成,這東西便是03所追蹤的玩意?還是自己的判斷出錯了,打從一開始,那個異常就不是火燭。
不可能,那個推斷不可能有誤。
難不成?尚風兮心中一驚
不妙!那個關于火燭的信息是假的!
尚風兮驚詫的看著那部手機,霎時,幾枚銳利的刀片從他的身后襲來。
尚風兮猛地彎下腰,一跺腳,躲到旁邊的廢墟中。
那是一個酷似身穿動力甲的怪人,黑耀石一般的詭異搭配讓尚風兮頓時想起在先前的那個十字路口中的黑影。
原來,是手下敗將。尚風兮似笑非笑的準備迎擊,可還沒等他邁開一步,那個怪人,便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尚風兮連忙跳開,用手中的突擊步槍回擊。十幾發(fā)子彈從槍口噴涌而出,傾瀉在他的身上。
可當子彈打在那個怪人的身上時,沒有火花的碰撞,沒有血肉的攪碎,得來的,只是如同云霧一般的消散。
仿佛具有魔法一般,那個怪人居然成為了一團團的濃霧。沒等尚風兮驚訝,那團霧中頓時掀起了一陣由刀刃化為的浪花。仿佛海嘯從天而降,所到之處,無一幸免。
尚風兮知道自己招架不過,急忙躲過那片浪花,朝房門外跑去。
“你要去哪兒?”
怪人丟下了這句冷冰冰的話后,伴隨著的便是毀滅似的打擊。
一大片火花頓時掀起了巨大的爆破,整片區(qū)域仿佛要被轟炸上天,而那個怪人,站在火焰之中,跟魔鬼一般,俯視著眼前的尚風兮。
尚風兮明白,他早已沒有退路,可又不能一味地逃避。
他摸了摸身上還留有的兩枚布朗聚變炸彈,心中嘀咕著,布置出一場游戲的局面。
他站起身,撒開腿便向異常的那塊地域跑去。
那塊黑霧也不打算放棄,繼續(xù)死死的咬住尚風兮的背后。
尚風兮腳步不停的向前,他沒空搭理身后飛馳而來的刀片,他不能回頭,因為這會讓他減速,而減速的后果,便是死亡!
“啊啊啊?。 ?p> 異變體看著尚風兮的到來,尖叫的奔向尚風兮??蓻]過多久,便被轟炸以及刀片切割的粉碎。
尚風兮順著扶梯一步步的向前,等到他感覺差不多的時候,這才回頭張望。
霎時,一團濃霧從他的腳底彌漫開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讓他喪失平衡的能力,跌倒在地上。緩緩,等到他視野恢復,一片刀刃頓時穿過濃霧,飛到他的眼前,他猛地一扭頭,規(guī)避了刀刃對他腦袋的切割,可眼角卻被隔開個深深的口子。
尚風兮牙齒緊閉,鮮血彌漫在他的右臉。
“哈,哈哈......”他連續(xù)不斷的喘息著,尖銳的割裂聲不斷從他耳畔傳來。
“跑???繼續(xù)跑啊!可憐的兔子,你要跑去哪兒?”
稍時,那團黑霧從那疊階梯中滲透出來,漸漸的顯現(xiàn)出人形,也就是在那一刻,成千上萬的刀片從外層切割而來,將整間建筑刮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犀利的海風吹刮著尚風兮那被鮮血染指而段紅的頭發(fā),嘈雜的聲響伴隨著槍聲讓寧靜的夜晚歸于喧囂。
如今,他們早已不在地底。此刻的他們已然來到了那間基地外層建筑之上。
破碎的廢墟宛若流星一般墜落,尚風兮也明白,沒過多久,這里也將塌方。
他站了起來,擦拭了右眼的污穢,直升機的螺旋聲覆蓋住了尚風兮撕心裂肺的吶喊。
他放下腰間系著的鉤繩,重新邁開腳步,可這次他卻并非是為了逃跑。
是死是生,已然由天而定。
尚風兮飛馳著向眼前的那團黑霧靠近,靠近時,也不忘向那團霧氣射擊。
“鐺鐺!”鋼鐵碰撞的聲音刺入尚風兮的耳旁。而那團黑霧,也漸漸從人形迷霧的狀態(tài)顯現(xiàn)出一個感覺可以觸摸到的形狀。
有機會!
尚風兮內心暗想,他抬起手,企圖再次發(fā)動攻擊。
可是,一只強有力的手,死死的將他摁倒在地,只聽一聲骨裂的聲音,尚風兮的右手便頓時感覺不到一絲氣力,唯有鉆心刺骨的劇痛,才能讓他明白,那只手依舊還健在。
沒等尚風兮反應,另一只拳頭便呼嘯而來,重重的打在他的肚子之上。
一團濃厚的鮮血從尚風兮的口子噴涌而出,他感到有些麻木,疼痛難忍的傷口使他難以抗拒,他無法呻吟,喉嚨里仿佛烙著一塊鐵鍋,火辣的將他的聲音烘盡。
……
“尚風兮,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你沒必要因為他們而奉獻出自己!”
???
這個聲音?
是誰的?
停滯的腦海內,一聲女聲穿過了他的思緒,他回想不起來那個聲音是歸屬于誰,而他,也做不到這點。
可笑的是,盡管尚風兮拼命的思索,也回憶不出那聲音主人的名字,可這聲聲音對于尚風兮來說卻太過于熟悉了,熟悉的令他感到些許欣慰。
仿佛——
仿佛,那句話,就在昨天。
在昨天被某個人,某個對自己來說極為重視的人所述說。
“尚風兮……別為別人的過錯自責,記住,別為別人的過錯悔恨。好了,記住了嗎?嗯?”
聲音繼續(xù)回響,而往日屬于自己的些許回憶,也在他那沾血的瞳孔中回蕩。
我?
為什么會在這?
我曾經到底是誰?
她,又是誰?
我究竟被做了什么手腳,亦或是陷入了什么把戲?
發(fā)生的事情,都酷似一場鬧劇。
一場輪回不止的鬧劇……
舞臺了慢下來,仿佛木偶們陷入了夢境。
這是我想要的嗎?
這,是我期盼的嗎?
她終歸是我所重視的人,可我卻毫不自知,我所喪失的缺片里,到底隱匿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要終結這場戲碼,打碎這個僵局!
提線木偶的戲劇將因我而就此落下帷幕!
我會了結這一切!
直至——涅槃!
……
腦海外,那個怪人高舉手中匯聚而成的刀刃,向倒在地上的尚風兮揮砍過去。
“崩!”
出乎他的意料,尚風兮霎時清醒過來,躲過了他的砍擊。
他納悶的瞪著尚風兮,隨之又揮砍了一刀。可這次,那刀還沒揮出,卻詭秘的停滯在空中。
他死勁的拉扯著手中的長刀,可所做的一切,卻無濟于事。
長刀的刀鋒被尚風兮用鎖鏈給牢牢的捆住,接著樓頂上裸露的鋼筋,將刀死死的定格在那個地方,無法動彈。。
“怎?怎么會,什么時候!”
他向后退了一步,拔出槍打算強行解開鉤鎖??删驮诖藭r,尚風兮卻超乎常理的站了起來,撿起了地上的鐵棍。
怪人見狀,顧不上刀刃,舉起槍便朝他射擊,可無論轟鳴的爆炸聲有多么的震撼,子彈有多么的密集,尚風兮卻與剛才的青年不同,仿佛換了個人一般,敏銳的將它們一一閃過。
“這不可能!這!你?”
怪人感到有些惶恐。
他無法相信這是真的,也不無法接受這是真的!在深受重傷的情況下,居然還有人能躲過子彈的射擊,甚至,能躲過如此密集的射擊。
可事實,卻明擺的在他的眼前。
這本來就不是一個由純理論所塑造的世界,他早該明白。
這個世界不單單只存在一種答復。
呼嘯之間,狂風怒號。
凜冽之間,暴雨傾盆。
尚風兮迎著刀片的浪花飛馳著奔向眼前的那個怪人,躲避的刀片的襲來??v使先前被刀片所切刮的血流滿身,他也沒停止過腳步。
他的目光變的深凝,眼神變的犀利,古銅色的眼睛閃爍著不同往日的光芒。
由內而外,毫無畏懼。
由外至內,毫無顧忌。
他拋下了半月前,接到泠委托的包袱,卸下了南凝所給予他的重擔,他知曉,此刻,唯有遵循自己的內心,方能救贖自己。
追尋,追尋!
追尋,當初的記憶!
尚風兮奔騰著,踐踏著,如同新生烈火勢不可擋,也似暴風驟雨,席卷而過。
滿天的子彈與刀片在他的頭頂盤旋,它們似饑渴的群鴉,一次次的朝尚風兮啄去。
可到嘴的不是新鮮的血肉,而是尚風兮不屑的鄙視。
距離,就在轉瞬之間拉近,很快,怪人與尚風兮的間隔不過五步之遠。
也就在此刻,尚風兮一躍騰空,一腳踹到怪人的肩膀上,緊接著,左手一揮,猛烈的擊打著他的右側頸脖。
怪人踉踉蹌蹌的后撤一步,也就是這一步,尚風兮拽住機會,快步流星,閃到怪人的身后,一把將他抱住,前腳向后一瞪,使他撞到墻體上。
剎那之間,滿天旋轉的刀片頓時切換了方向,將墻體切割。
尚風兮斜視著那個碩大的口子,不帶絲毫顧慮,抱著怪人朝開口方向奔去,一沖而下,與那個怪人一同墜入大海。
“晚安!”
尚風兮冷冷的笑著,將兩枚布朗聚變炸彈塞在他的懷里,隨后一腳踹開了他,右手的余下的鎖鏈抓住樓房外露的鋼筋。
霎時,一股高溫白煙瞬間籠罩了巨大海域,白茫茫的煙霧緊隨其后,它如一條白龍,叱咤風云,翱翔于天際。隨后,這條白龍逐漸幻化成一個種子,鉆入海底。一秒鐘不到的時間,海底發(fā)出震動。深處向開了一個口子似的,發(fā)出一道強光,緊接著,如雷鳴萬丈,海水之中聚集起一個五顏六色的大火球,仿佛天火逐日,又酷似群魔亂舞。
世界安靜了。
巨大的沖擊波將尚風兮沖飛,看著自身不斷的遠去,視野里的建筑也逐漸迷糊起來,尚風兮微微的閉上雙眸——
淡淡的笑了。
……
……
“情況如何,那兩枚炸彈的引爆給我們帶來了什么不悅嗎?”
“不悅?這倒沒有,畢竟在海底引爆,殺傷也被合理的控制過了?!?p> “那真是,令人遺憾啊,可對于這件事情,你該作何解釋,他貌似回憶起了以前的事情了。你看,他剛才的表現(xiàn),遺忘的交易已經快不頂用了?!?p> “哦?那又如何,反正也就那么短短一瞬,簽訂的交易還在繼續(xù)呢,再說,這幅場景,我早就盼望已久了!畢竟,這才有競爭意義與玩耍價值,不是嗎?”
“這副態(tài)度,真是讓人看不慣啊。你……就如圖早就預測了一切一樣……夸克,我還以為,你不會這么優(yōu)柔寡斷更不會心慈手軟?!?p> “心慈手軟?哈哈哈!當然不會……當然!不會!”
“可你這次卻放過了他,表里不一可不是對自己人用的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該怎么做,只不過……”
“只不過?”
“我要讓這場戲,演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