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婭的動靜并不小,芬迪克縱起站在戰(zhàn)士肩上,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這中間橫亙著的密密麻麻的西洲士兵卻不是這么好殺透的,更何況這不是艾麗婭帶領的亡命部隊,這是芬迪克帶領的一直以來都以陣型和紀律著稱的部隊啊。
只有在這一刻,芬迪克才無比希望自己當初應該訓練一支和艾麗婭一樣的用于沖鋒的敢死隊,但是后悔有用的話,他也就不會到現(xiàn)在為止都只能做做舔狗,連備胎都不是的芬迪克了。
不過芬迪克是真的急了,艾麗婭已經(jīng)開始沖擊營墻了,芬迪克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抓住了在狠狠的捏一樣,呼吸都呼吸不上來了,戰(zhàn)士們可能都以為營墻被沖倒了,就勝利了,可是作為指揮官,芬迪克清醒的頭腦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可能不派重兵把守,如果是自己,那也一定是將最精銳的隊伍派在這里駐守啊。
而此時的艾麗婭,就帶了一百多個殘兵,還能面對一個完整建制的精銳部隊么?
這個問題問的芬迪克更加火上加油了,如果艾麗婭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芬迪克都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會不會立刻原地爆炸,但是芬迪克知道想要避免那種情況的發(fā)生,現(xiàn)在只有自己了,除了自己現(xiàn)在的部隊,戰(zhàn)場之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成建制的部隊了。
隨著戰(zhàn)斗的持續(xù),戰(zhàn)士不斷的死亡,戰(zhàn)斗基本已經(jīng)基本都集中在了西洲中央大營附近了,而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就是艾麗婭所在的那一處斷墻所在。
就在高墻轟的一聲倒下,隨著煙塵的消散,逐漸顯出墻內的景象。
果然,一隊一隊陣列嚴密的黑甲衛(wèi)士嚴陣以待,而在黑甲衛(wèi)士的身后,果然有一定十分可疑的巨大帳篷,黑甲衛(wèi)士將這頂帳篷包裹的密不透風的樣子。
艾麗婭抖了抖肩膀,用長刀掀開還掛在肩上的尸塊,順便用手背擦了一把滿臉的鮮血,沖著身后看了一眼,這一眼從簡平安的方位,一直掠到芬迪克所在的位置,目光拉出一條長長的斜線,然后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對著芬迪克的方向大吼了一句:
“芬迪克,跟上!”
按道理,在這么紛亂的戰(zhàn)場之上,這明明聲音不大的一聲吶喊,根本就傳不到芬迪克的耳中的,可是芬迪克就是鬼使神差的聽見了,雖然聽的不真切,但是他實實在在聽到了艾麗婭在喊他的名字。
這一個瞬間,這個男人上頭了,徹底上頭了,渾身所有的血液似乎就在這一個瞬間,這一個呼喚之中全部涌上了大腦,以至于兩只眼睛仿佛能噴出血光一樣,整張臉更是如同沸水煮出來的蝦子,通紅通紅,往外泛光地紅。
艾麗婭喊了一聲之后,就沒再管,而是對著自己僅剩的幾個戰(zhàn)士招了招手,一轉身,邁入了斷墻。
隨著她邁入斷墻的身影,身后戰(zhàn)場之上響起了一聲宛若狼嚎一般凄厲的斯嚎:
“艾麗婭?。?!”
芬迪克瘋了,徹底瘋了,不再講設么戰(zhàn)場策略,不再考慮什么戰(zhàn)場態(tài)勢,不再去精心控制戰(zhàn)士傷亡,這一刻的芬迪克腦子里面就只有一個字,沖!
也許是收到了指揮官瘋狂的影響,整個沖向斷墻豁口的部隊也仿佛整體瘋狂了起來,本來間隔距離也就僅僅只有一里路的距離,在這種不要命的血肉沖擊下,也就一個連續(xù)的沖鋒,就接近了斷墻。
而接近斷墻的一個最直接的好處就是進入了江熏血云的覆蓋之中。
哪怕已經(jīng)筋疲力盡的戰(zhàn)士,一進入江熏血云的覆蓋之中,頓時就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一般,雖不能是原地滿血復活,但是也不是一副路都走不穩(wěn),刀也拎不住的樣子。
漸漸的,豁口被越?jīng)_越大,芬迪克率領的大部終于還是如同一頭黑蟒一樣,強行游走到了斷墻的面前。
這也就是用了一刻多鐘的時間吧,芬迪克拄著刀,扶著斷墻,終于能向里面張望一眼了,這一眼真是充滿了期盼,有包含了擔心,生怕一眼望過去就是滿地的尸體,那個呼喊他名字的女人,那個已經(jīng)充滿他心房的女人躺倒在地上。
上蒼還是眷顧芬迪克的,當他不顧身后劈來的兩刀,硬生生就這么強行闖進斷墻的時候,艾麗婭起碼還沒有倒下,不過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起隨著艾麗婭沖進斷墻的還有一百多個戰(zhàn)士,此時還能站著的已經(jīng)只有十幾個了,僅僅一刻鐘的時間,斷墻內就已經(jīng)是一片沙場,遍地血肉,還能看見抱在一起同歸于盡的雙方勇士,落腳踩下去已經(jīng)是一地的血污,遍地的尸首。
艾麗婭此時手持了兩把長刀,但是渾身上下遍布血口,頭盔那是早早都不知道飛到什么地方去了,一頭紅發(fā)隨著微風輕輕浮動,地上還有西洲的黑甲衛(wèi)士死前抱住了她的雙腳,而芬迪克沖進來的剎那,艾麗婭正揮刀斬斷抱住她雙腳尸體的手臂。
面前的黑甲衛(wèi)士被殺死的數(shù)量遠遠超過了沖進來的北州猛士,但是這已經(jīng)是西洲最精銳,也是最后的防護力量了,沒有絲毫后退的余地,他們都知道一定要死守身后這個帳篷,這個帳篷里的秘密武器限制了北州那些非人類一樣的修士的能力,現(xiàn)在這些大修士已經(jīng)闖入了中軍大營了,爆燃炮不可能對著混戰(zhàn)的大營開炮,一旦讓他們毀掉了身后帳篷中的東西,那大修士恢復了修為,一個就能毀掉大半的中軍大營。
所以西洲的黑甲衛(wèi)士即使傷亡如此慘重,依然死死守著身后的帳篷,死了這么多的同袍,依然不后退一步,還是排列好了陣勢,握緊手中的刀槍,他們訓練出來就是為了守護這個秘密武器的,哪怕死,也要死在敵人和這個帳篷之間,不存在撤退,不存在投降。
艾麗婭雙刀在面前格擋橫掃了一圈,得了一個回氣的功夫往回迅速瞄了一眼,然后一個前滾翻,雙刀舞成一團刀花,如同一個銀球一樣向著帳篷滾去,無數(shù)刀槍砸在這個銀色的光團上濺起絢麗的火花,仿佛就點點燃了一個大煙花一樣,卻是無能能夠抵擋艾麗婭這種招數(shù)。
芬迪克看到艾麗婭還活著,就松了一口氣,也不馬上前沖接應,而是反身守在斷墻的豁口處,接應一個有一個的戰(zhàn)士從豁口處沖了進來,今天這已經(jīng)是死戰(zhàn)了,沖進了敵軍的中軍大營,如果摧毀了那個限制修為的東西,大家修為盡復,在這么短的距離之內,相信中軍大營中不會再有幾個活口,如若不然,那就得全軍都賠在這里了。
戰(zhàn)斗中的北州勇士腦子可不會想芬迪克這么多,只是跟著前軍沖鋒,眼看著一條黑蟒就要慢慢全部游進這個斷墻豁口了。
簡平安此時渾身的疼痛也達到了一個極點,就如同一只氣囊被吹到了要爆炸的最后那一刻一樣,感覺再有一絲靈氣的注入,整個身體就會像一個大煙花一樣,炸成碎片了。
可是就在這一刻,仿佛身體內的成分被置換完畢了一般,簡平安忽然覺得自己像是還了一副身軀,渾身上下變得空空的,如同沒有了肉體一般,就像是由空氣組成了身體,不由還是收回了注視戰(zhàn)場的目光,往身體上看了一眼,他沒發(fā)現(xiàn),他居然能動了,居然能低頭了……
身體還在,但是絕對和從前的身體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身體仿佛是由什么晶體構成的一樣,還在不斷變化和適應,簡平安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摸了一下左手的皮膚,還是皮膚的觸感,有溫度,有感覺,可是就在簡平安的注視之中,這只左手完全是由透明逐漸轉變成為了平時血肉的模樣的,這轉變的過程雖然很快,但是簡平安就是這么眼睜睜地看到了。
“這是什么?合體大圓滿了么?”
就在這時,已經(jīng)涌入斷墻內的二十幾個北州戰(zhàn)士眼看著艾麗婭的刀光沖擊,也都隨之朝著艾麗婭面對的前方投擲出了自己手中的兵器,無論刀槍斧鉞,一時間二十多件兵器飛在半空也頗有一點小氣勢,但是這也僅僅就是讓艾麗婭面前的黑甲衛(wèi)士稍稍頓了一下動作而已。
化作一個大銀球在地上翻滾的艾麗婭忽然向著側面一彈,一個變向躲開了茫茫多正面遞過來的刀槍,撞進了一個西洲黑甲衛(wèi)士的懷中,這個黑甲衛(wèi)士登時就七竅飆血,眼看不活了,艾麗婭頂著他的身體往前跟著一撞一沖再一個急停,這具依然變成了尸體的黑甲衛(wèi)士就如同炮彈一樣砸向了撲過來的其他黑甲衛(wèi)士,將眾多人砸地翻到一片,就在有人格擋空中飛來的兵器有人被砸到在地的這個一個慌亂的空隙。
艾麗婭彈身而起,全力將手中長刀朝著帳篷擲出,一道銀光,若飛梭如白線,穿過黑甲衛(wèi)的空隙撕開了帳篷,一晃而入。
擲出長刀的艾麗婭半跪在地上,有些脫力了,但是她身后的西洲士兵卻沒有給她喘息的余地,瞬間就有三四柄長刀,劈砍而至,五六把長槍兜頭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