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躺在地上,七竅流血
一連幾日鐘沛兒都沒見到過徐沉策,鐘沛兒不禁覺得有些愧疚,是否自己的態(tài)度太過分了,也不知道他的病情怎么樣了。
與此同時,鐘家村后山的矮屋里,徐沉策正垂瞼盯著手上的書頁,這是師傅那拿來的。
雖然從很小的時候就在這荒野生活,但是師傅對他的教導卻絲毫沒有一絲一毫的松懈,文韜武略,經世治國之理都消磨在這些冗雜枯燥的日子里。
徐沉策一直十分勤勉,因而從不曾有一絲一毫懈怠,只是今日那本書冊,卻是半天都未曾翻過一頁。
“兒啊,用飯了。”徐沉策的養(yǎng)母何氏在門外喊道,徐沉策這才如夢初醒,嘆了口氣,緩緩走出門外。
何秋云見他漫步而來,露出一抹慈愛的微笑。
這孩子隨了長姐,劍眉星目,年紀輕輕,就已有松柏之姿,在何秋云的眼里,哪個年輕人能比得上這個從小養(yǎng)在身邊的外甥?
“來,多吃些,你近日來都瘦了許多?!焙吻镌七B忙將飯菜一股腦的往徐沉策的碗里夾,絲毫顧不上自己碗里焦糊一片的鍋巴。
徐沉策看了看她的碗,無奈的嘆了口氣:“母親,這鍋底若是糊了就不要再用,我年紀輕,少吃些對修身養(yǎng)性更好。”
何秋云尷尬的收回了筷子,一雙眼卻閃著信誓旦旦的光芒,道:“你這是什么歪理?不吃飯還能長身體不成?我老了,再是多少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了,再說,這些年我也吃慣了,這錦衣玉食的生活,我過得,粗茶淡飯,我也過得,你莫要再勸。”
就知道是這樣,徐沉策無奈的搖了搖頭,卻無法改變她根深蒂固的思想。
小時候有一次他偷偷將自己的飯換給何秋云,被何秋云發(fā)現以后,她卻哭得稀里嘩啦,整個人如同淹進海里。
徐沉策記得,那天她像是瘋了一樣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看著他的目光卻是復雜又難過。
或許是被那一日的情形嚇著了,此后他再沒有這樣那樣做過,只是每當看到她節(jié)衣縮食的模樣,徐沉策心總是沉沉的,仿佛壓著重擔。
何秋云用得很快,只夾了幾口菜混著硬巴巴的鍋巴米飯咽下就放下了碗筷。
“你且繼續(xù)用飯,我出去轉轉?!闭f罷竟是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徐沉策目光復雜的看了她一眼,那背影在他腦中從一個豆蔻少女變成如今這副佝僂模樣,十幾年的蟄伏,一個人的改變竟是如此大。
不過何秋云到底有什么事呢?
徐沉策未免有些懷疑,這幾日他總是覺得何秋云有些奇怪,每日一早便做好了一天的飯,到了晚霞降臨之際才到家,說是去外頭轉轉。
可想想也知,何秋云有什么好轉的呢?
曾當過貴族小姐的她自然看不上這些個鄉(xiāng)野村婦,為了隱姓埋名也不敢到鎮(zhèn)上,這幾日才出去這么久,真的很讓人匪夷所思。
徐沉策搖了搖頭,垂眸卻不小心看到腰間掛著的那個香囊,想到鐘沛兒一連幾日都未曾與他見面,心中頗有些煩悶,本欲道歉,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在書房消磨了一整天,黃昏時分,何秋云果然才踩著晚霞回來,徐沉策見她低著頭,手緊緊的攥著衣袖,眉宇間似乎十分憂愁的樣子,便開口喚了一聲:“母親?!?p> 沒曾想何秋云卻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猛地抬起了頭,見他正站在身前不遠,目光變得躲閃,只支支吾吾的回了一句:“你怎么在這?”
“我在這等母親回來?!毙斐敛叨ǘǖ目粗馈?p> “你這孩子,有什么好等的?我又不是不回來?!焙吻镌埔娝嫔蠜]有絲毫懷疑,臉上的表情便輕松許多。
徐沉策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只看著她念叨了幾句快步進了廚房。依照這幾日的發(fā)展,徐沉策知道過一會兒何秋云會為他端來一盅補藥。
這幾日他不曾過問,只當是養(yǎng)母關心,只是今日站的近了,他倒是從養(yǎng)母身上聞到了一股香味,與以往的油煙味完全不同。
懷著疑惑,徐沉策回到屋內坐定,這股香味不該是養(yǎng)母身上的才是,但她到底去哪了呢?莫非,與之前的毒藥有關?
應該不會。
徐沉策暗暗將此推測摒棄,上次與養(yǎng)母談話,養(yǎng)母不愿多說,只道這是從別處帶來的補藥,要他認真用完。
十幾年的相處,徐沉策實在不愿懷疑養(yǎng)母,又見她一直節(jié)衣縮食只為自己,更不忍心將那是毒藥的事情說出,只道自己身體已好,大夫說若再進補恐會氣血火旺。
只是這幾日那補藥又開始了,徐沉策前幾日回來的確有些風寒,上回為了鐘沛兒他冒著被發(fā)現的危險跑了很遠去找?guī)煾祹兔?,來回風餐露宿,又淋了雨,回了家一不留神便感冒了,因此喝了幾天藥,不過這幾日病早已好全了,何秋云卻還是一直將藥備著。
正胡亂想著,何秋云的顫顫巍巍的腳步聲便停在了門口:“沉策,該喝藥了?!?p> 何秋云雙手用袖子包住,小心翼翼的捧著那碗藥,輕輕放在桌上,這才連忙拉開袖子吹了吹通紅的手指。
“快喝吧,這藥趁熱喝了才好?!焙吻镌埔荒樒谂?,徐沉策默默望了望那碗藥,又想到這幾日身體都很好,便放寬了心端起藥碗,一口氣干了。
在這冬日,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入腹果真通體溫熱,連那麻木的四肢也溫暖了許多。
何秋云見那晚湯藥一滴不剩,欣慰的笑了笑,枯槁的臉色竟也顯出了幾分年輕時柔美的相貌。
又見徐沉策放下碗便立即拿起書本,連忙將碗收好疾步走出門外,洗碗的時候,這才發(fā)覺自己竟是忘了收書房里的杯子了,便懊惱的走了回去,卻發(fā)現徐沉策竟躺在地上,七竅流血。
“沉策,沉策!”何秋云踉踉蹌蹌的跑過去,雙腿立刻軟到在地,見徐沉策耳際漸漸滲出血紅的色澤,嚇得六神無主,只得不停的拉著他的衣袖,瘋狂的喊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