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托跟著他走進店鋪,玻璃展柜后面站著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金發(fā)姑娘,看見他們進來把頭低了下去。玻璃展柜里面放滿了曬成干的草藥和魔藥,后面的有一些木頭柜子里面還時不時傳來撞擊聲,柜臺上一個坩堝在冒著紫色的煙霧,整個屋子里面全是刺鼻的藥味。
佩托左看右看,然后非常有興趣地一直盯著老板的臉。八字胡老板一直是同樣的一副笑容,臉都有點僵了。
佩托笑了笑,從口袋里拿出克萊·盧卡斯的照片,放在八字胡老板鼻子跟前:“這個人來過你這里嗎?”
老板僵硬的臉依然帶著笑容,看著照片說道:“沒有?!?p> 佩托揚揚眉毛:“真的沒來過?”
八字胡老板說:“真的沒有來過,我能肯定?!?p> “哦。”佩托放回了照片,拿出他裝加隆的袋子,并且解開了上面的繩子。
八字胡老板不光嘴巴開始笑,盯著佩托手的眼睛都跟著笑了。
“我還有個問題。”佩托停了下來,八字胡老板的笑容更深了。
佩托問:“在你店里工作一個月,薪水你付多少?”
“一天兩加隆,一個月六十五加隆。多付五加隆,我這個人一向大方”老板回答完,又繼續(xù)看著他手上的錢袋子。
他竊喜,估計這次拿到錢比上次還要多,這個法國人能經(jīng)常過來就好了。
佩托笑了,手里小袋子揉搓出丁玲咣當?shù)穆曇簦骸澳愫艽蠓剑俊?p> “當然,我沒有您大方?!崩习彐移ばδ樥f。
“那么,有人花一個月的時間,在你這打掃衛(wèi)生,還要幫著搞那些你偷偷摸摸弄回來雞零狗碎。結果你就給了一把二十年前老掉牙的橫掃牌飛天掃帚,這算怎么回事啊”
聽到這句話,八字胡老板不笑了,這次他的臉真的僵住了。他突然看見佩托盯著他的眼睛就像一把帶血的刀一樣,一股寒意不知不覺從他腳底升了起來。
“德尚先生,是不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他只感覺自己的面部像是被一輛全速前進的火車撞了一下,后腦勺重重撞到了后面的墻壁,他只感覺眼前頓時黑乎乎一片,有一顆牙齒掉到了喉嚨里面;巨大的疼痛讓他彎下腰捂著嘴巴,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指縫流了出來。
佩托面無表情地回頭看著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子嚇得蹲在柜臺后面。
“來,沒事兒?!迸逋谢剡^頭俯下身子把八字胡老板身子用手扶正。
他笑著說道:“沒事吧,這怎么弄得?那么不小心?”現(xiàn)在他又變得很關心八字胡老板。
八字胡老板忍著巨大的疼痛,說:“沒事...沒事..”
佩托用著像是在責備一個小孩子的口氣:“下次一定要小心一點,今天幸虧我看見了。”
八字胡老板用顫抖的聲音說:“沒事....我自己摔的...自己摔的....”
佩托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對柜臺后面的方向喊:“他也讓你那樣做嗎?”
突然,讓他沒想到的一件事發(fā)生了,八字胡老板突然給他跪了下來,嘴里不斷喊著:“德尚先生...我全說出來...我自己說...!”
這下輪到佩托好奇了,他要說什么?為什么一下這樣害怕。八字胡老板開口道:“是我,我想..我想欺負泰密小姐....她…她不愿意...我就..就趕走了她...還把她在這里半年的薪水全扣了。我錯了...我錯了?!卑俗趾习宀粩嘤媚X袋撞著地板。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那么害怕。
佩托深深嘆了一口氣,像泰密這樣的女孩子,有男人都想去欺負她根本不奇怪,沒人想欺負她才奇怪。
“起來?!迸逋猩焓窒氚阉饋?。
八字胡老板跪在地上,用兩只手抱住了后腦勺,死活不肯起來。
“現(xiàn)在我讓你起來?!彼淅涞卣f,八字胡老板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你,過來?!彼坏貙衽_后面的女孩說。那個女孩緩緩站起了身子,顫抖著走了過來,她不敢離佩托太近,遠遠的站著。
“那現(xiàn)在怎么辦???”佩托用雙手拍拍老板的兩個肩膀。
八字胡老板咳嗽著,看著那個女孩說:“我不敢了…我不該對她做那種事…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就讓她走。”
“走?”佩托疑惑道,“你讓她走哪里去?”
八字胡老板驚慌失措地看著他,身子又往下縮了一縮。
佩托對那個女孩說:“我問你幾個問題,對就點頭,不對就搖頭。明白嗎?”
女孩一邊發(fā)抖,一邊點了點頭。
佩托問道:“他平時打過你沒有,罵過你沒有?”
女孩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
佩托說:“點頭就是說有過,搖頭是說你不在乎,是這個意思嗎?”
女孩看了一眼袍子上全是血的老板,點了點頭。
佩托又問:“所以呢,他有沒有拖欠過你的薪水?”
女孩搖搖頭。
佩托眼珠轉了轉:“現(xiàn)在的生活,要比你在家鄉(xiāng)好?是嗎。”
女孩點點頭。
“你想不想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工作?”
女孩毫不猶豫搖搖頭。
佩托點點頭,指著八字胡老板:“他現(xiàn)在受傷了,你愿意照顧他嗎?”
女孩看著八字胡老板,點了點頭。
佩托拿出照片,問女孩:“最后一個問題,這個人仔細看看,見過嗎?”
女孩看了看,立馬搖搖頭。
佩托長長舒了一口氣,又把八字胡老板的身子扳直:“你欠了泰密薪水,是我給了報酬。所以等于還是你欠我的,現(xiàn)在,我打了你一拳,我們兩清了。”
八字胡老板的身子不斷向后躲,佩托問:“所以,拜托你再做一件事可以嗎?”
八字胡老板抬起頭驚懼地看著他,佩托望向金發(fā)女孩,又看看老板,笑著說:“既然這位小姐選擇過這樣的生活,那從今天開始,就請你好好對待她吧,我可能會隨時過來坐坐的?!?p> 他把整個錢袋子塞到了八字胡老板的手里,不讓別人白干活依舊是原則。
“再見?!迸逋凶叱隽怂幍?。
他站在大街上伸著懶腰,藥店門在他后面重重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