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也只是說說而已,心知空口白舌便要了別人一生心血,視之為生命的功法秘籍,談何容易?
一人一石離開東寶山,路平漫無目的,便問:“芥子門在哪里?你指路,咱們早點(diǎn)過去。”
陳孟起道:“不忙去芥子門,我毒龍散還沒解,出來了不是等死么?先去找彭連虎,你幫我搶份解藥過來?!?p> 路平驚道:“這等出生入死的事,你要我來做?你剛才不早說,現(xiàn)在去哪里找彭連虎?”
陳孟起道:“剛才只怪你爬出來太晚,那伙人喪心病狂,我此時毫無還手之力,落到他們手里不知怎么遭罪受嘲。也就看你還算存了點(diǎn)人性,我才出聲。”
路平心想:這是人話么?我怎么就只剩一點(diǎn)人性了?他連連搖頭:“不成不成,一來找不到彭連虎,二來找到了也不成,他是離恨劍的少掌門,我哪里是他對手?”
陳孟起沉默良久,最后道:“幻陰心法?!?p> “啥?”
“須彌真經(jīng)是芥子門的絕學(xué),我沒資格傳你。幻陰心法雖是冰魄劍不傳之秘,但此時冰魄劍剩我這根獨(dú)苗,教你也無妨?!标惷掀鸬溃澳闳ツ媒馑?,我傳你幻陰心法的口訣?!?p> 路平大喜,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樣……未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須知我路平絕不是這種人!”
陳孟起罵道:“滾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要拉倒!”
別人不信,路平也頗為無奈,只得問:“去哪里找彭連虎?”
陳孟起略一思索:“彭連虎怕撞見五云夫人,不敢在青州左近耽擱,必然連夜趕回興城。他裹挾了不少人欲為己所用,走不得大路,一定繞道柳州,取八百里群山中的小道而行。他們?nèi)硕嘧卟豢欤抑嘎?,你只管追便是?!?p> 路平道:“我就不跟你立軍令狀了,要是追到興城還不見人,錯不在我,你一人承擔(dān)?!?p> 又想起一事來,道:“那廝先前力壓群雄,取走了大半的解藥,劍法精強(qiáng),又引了不少人跟隨,便是追上了我也未必能攔住,攔住了也未必能拿到解藥。你最好想想還有什么法子,萬一我打不過怎么辦?!?p> 陳孟起笑道:“小別山被滅時彭連虎年紀(jì)太小,這些年未有人指導(dǎo),離恨劍只練了個半吊子。其他人更只是下三濫,不成氣候。憑你先前那一刀,一刀一個不在話下。”
他哪里知道,當(dāng)時路平的斷天刀高達(dá)29級,此時洗點(diǎn)后,一身功法除了千劫劍氣外,都只有10級。
這事也不太好解釋,索性不再開口。
于是趁著月色疾行,陳孟起隨口指揮:“左拐!”“右轉(zhuǎn)!”“翻山!”“跳河!”
也不知是否有意,一路盡走荒僻無人、崎嶇難行的小道。
光是聽他的話便知艱辛。路平也不反對,到此時才終于確認(rèn):千劫劍氣對身法的加成果然頗為可觀。以此法驅(qū)動10級九星步,但覺肆意暢快,步法之妙、速度之快,猶勝當(dāng)初24級的狀態(tài)。
又覺真氣由胸而腳,循環(huán)往復(fù),源源不斷,幾座山頭翻下來,內(nèi)息不僅沒有衰弱,反而更為厚實(shí)雄壯。種種神奇,乃至于違背常理,不可思議。
偶爾瞥了一眼技能面板,忽見千劫劍氣后面的數(shù)字一跳,變成了1/20000,走了半天,不僅內(nèi)力沒半點(diǎn)損耗,反而還像修煉一樣漲了熟練度?
不對,以路平的經(jīng)驗(yàn),千劫劍氣的修煉是沒有這么快的。雖然這一點(diǎn)熟練度對于升級來說只是杯水車薪,但總歸也是個重大利好。
心情愉悅,腳步又更輕快了幾分。
陳孟起在指路的間隙里嘀咕開了:
“你這步法好像有點(diǎn)問題啊,偷學(xué)的哪個門派的?”
“棋仙派的內(nèi)氣這么古怪?如此深厚雄壯?你練了幾年了?”
“你這小子不錯啊,年紀(jì)輕輕便有了這等功力,加上那斷天一刀,快追上當(dāng)年的我了?!?p> “若不是我?guī)熥鏆夂鞅痹缭绲乇谎囡w春殺了,我?guī)煾赣质莻€不爭氣的,學(xué)劍不用心教導(dǎo)不得法,我陳孟起早就是一代大俠了,何至于此?”
“報(bào)仇?報(bào)個屁的仇,那會兒我入門才兩個月,有啥感情?我?guī)煾傅剐男哪钅畹囊獔?bào)仇,又沒那個膽子和能耐!”
“陣劍軍要是失了勢,痛打落水狗算我一個,否則還是過過逍遙日子吧。這些年除了五云夫人,其他誰想過報(bào)仇?五云這樣的功力,又有聲望,奔走了十幾年,尚且沒有作為,何況是別人?”
開始還說些正常話,后來便漸漸沒譜了。
“小子,我得勸勸你:石梁峰已經(jīng)塌了,白萬里生死不知,但你要找燕飛春和斬蛟軍報(bào)仇,那是癡心妄想。便是練功練到幻影劍言達(dá)平那個境界,天下第一,又能保住小鏡山不倒么?做不到的。”
“陣劍軍之強(qiáng)你是沒有見到,即便是洗心觀三老三弟子、幻劍宗言達(dá)平加上幻劍五子、天心閣寧叔康、氣劍四宗師、極劍九俠、解劍人范疆、玄符老道……這些人加起來,也未必斗的過燕飛春和三百斬蛟軍,別說還有陳文遠(yuǎn)和那五千陣劍弟子了?!?p> “有那時間,不如想點(diǎn)別的事。首先改個名字,你這路平本就不行,我活了三十四年,沒見過哪里的路能一直平著。不如隨我,改姓陳,陳平好,一聽就要封侯拜相?!?p> “你也老大不小的年紀(jì)了,有意中人沒?不對不對,你連石梁峰都沒下過,見過幾個女人?這事得怨白萬里,他自己孑然一身、孤獨(dú)終老便罷,怎么幾個弟子的終身大事也不放在心上?”
“我跟你說,我見得多了,天南地北那么多州城,哪個地方我沒去過?說起女人,江州的溫婉,涼州的高挑,幽州的豐盈,湖州的甜美。但要數(shù)最出色的,還得是成州,膚白如玉、柔美動人,性格也好……當(dāng)然了,成州女人要小心別遇上黎瓊那種變態(tài)?!?p> 路平忍無可忍,道:“閉嘴!你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妻兒在哪里?專一只會說嘴,除了逛過幾個窯子還有啥可炫耀的?就怕撒了銀子都沒窯姐肯跟你親近!”
沉寂半晌,石子在兜中跳了起來。
“你放屁……左拐,進(jìn)山!”陳孟起又道,“你這是無知!愚昧!淺??!幼稚!你懂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