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漸漸理清了思路。
補天術和陣劍術一樣,皆出自于系統(tǒng),洗心觀心劍派似乎也知道“系統(tǒng)”的存在,因此才將補天宗之人趕盡殺絕。
陣劍術用到了系統(tǒng)的推演功能,路平的系統(tǒng)卻沒有,只是與補天術相似。王桐提到了“系統(tǒng)、盜取權限”之類的話,難道這是一個系統(tǒng),只是后來權限和功能分裂了?
一時間也判斷不出究竟。
只覺頭頂隱隱又懸了一把叫做“心劍派”的利劍,隨時都能落下。
心想:心劍派既將補天宗趕盡殺絕,只怕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又想:王桐說心劍派知道系統(tǒng)的缺陷,難道是知道劫點有限,不能無限復活?
顧小山又問:“這些年未曾聽說陣劍軍與洗心觀有沖突,也不知王……遠洲先生找到了對策沒有?”
此時雖已知自己便是王桐之孫,但這一聲“爺爺”畢竟難以出口,便以遠洲先生代替。
胡不器恍若未覺,道:“那是在好幾年后了,先生忽然說找到了方法,從此不懼洗心觀一脈,我們問是什么法子,他卻只是搖頭,道:‘天機不可泄露,此事與你們無關,只管潛心修煉?!诌^了些日子,先生召集眾人,說他有一件大事要做,若是不做,陣劍軍便不可出山。等此事一了,天下便能安定,從此開萬世之太平?!?p> 顧小山奇道:“是什么大事?”
“殺定北侯石正先。”胡不器淡淡地道。
路平只覺一股熱血上沖,忍不住開口道:“請恕小子愚鈍,不知殺定北侯這種事情,是如何與‘開萬世太平’聯(lián)系在一起的。小子曾聽十方山金花姥姥有言曰:石正先意圖叛國投敵,欲將蠻兵放入關內(nèi),但這事對他又有什么好處?”
路平吸了口氣,順著思路繼續(xù)說下去:“他在大秦已經(jīng)位極人臣,投靠北蠻也不可能當?shù)昧嘶实?。況且,就算沒有陣劍軍,秦蠻之戰(zhàn)也只是相持不下,又不是打不過,非得投降不可。這件事小子只看到了萬載之罵名,沒看到絲毫的好處。”
他很少放嘴炮,但一說起來就有點停不住了,接著道:“口口聲聲說石正先叛國投敵,然而卻又找不到證據(jù)——就算現(xiàn)在有了證據(jù),過去這么多年,所謂的證據(jù)還可不可靠、是真是假、是否有小人從中作梗偽造痕跡,小子表示懷疑?!?p> 訴訟還有時效性呢,二十年前找不到證據(jù),二十年后找到的東西能信么?
路平原本一直回避著有關石正先的想法和話題,此時終于一口氣將疑惑說出,實在是不吐不快。
卻見胡不器只是微微一笑,道:“不需要證據(jù),只要知道石正先必反就夠了?!?p> 一時沉靜,路平仿佛一拳砸在了空處,說不出的郁悶難受,氣得手腳發(fā)冷,感覺除了罵街更無言語。
顧小山怔了半晌,吃吃道:“這般武斷……好像……非是英雄所為?!?p> 胡不器道:“公子,你不想問問這位路小哥,‘系統(tǒng)’是什么東西么?”
顧小山將頭轉了過來,目光投到了路平的臉上,沉吟片刻,忽地笑了起來:“若說不想知道,那是假的,但我想:不管這系統(tǒng)如何神奇,補天宗不終究還是滅了么?況且故事還沒有講完,我猜測這么多年過去,胡將軍對此早有自己的見解,與其強迫路兄,還不如等著胡將軍給我解釋?!?p> 這話倒是頗出路平的意料,腦中“狗大戶”、“地主家的傻兒子”之映像登時扭轉了不少。
胡不器贊賞地點頭,笑道:“不錯,不錯?!币膊恢钦娴摹安诲e,對”,還是夸贊顧小山的心態(tài)好。
胡不器道:“先生官至宰相,名滿天下,更是開創(chuàng)了陣劍一派,天下無敵。但他明明有妻有女,卻一生都未敢讓世人知曉,也是與這個‘系統(tǒng)’有關?!?p> 二十位陣劍軍士分散了出去,在四面八方遠遠地按劍站定,胡不器則在青石上盤膝坐正,出了好一會兒神,這才開口:“當時北蠻犯邊,國事不利,我等皆請戰(zhàn)要去前線抗蠻,先生卻說:還不是時候。又過了一年,前線越來越危急,北軍連輸了三陣,損兵折將,消息傳到京城,武皇帝難免就問了:這北蠻大軍的統(tǒng)領范疆是何許人也?怎么用了我秦人的名字?”
路平的回憶中有這段故事:范疆本是秦人,其父乃是秦國大學士,后因一樁冤案入獄折磨致死,范家被抄,范疆卻提前跑了,隨后帶著一身解劍派真?zhèn)鞣赐读吮毙U。那幾年秦蠻之戰(zhàn),大秦屢屢吃虧,便是輸在此人手里。
胡不器道:“這樣一關注,當年范大學士的冤案便再瞞不住了,副相胡稼也牽扯其內(nèi),被迫告老還鄉(xiāng)。當時遠洲先生在江東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yè),美名傳于天下,便被舉薦入京。到了第二年,先生終于將陣劍之術進獻,皇帝將信將疑,挑了個日子前來考察?!?p> “起初結陣受察的其實只有十五位師兄弟,自然都是先生門下最出色的。待他們展現(xiàn)一通,武皇帝便忍不住要身邊的侍衛(wèi)下場討教。眾師兄弟們修煉時間不算短,但也不算長,論單打獨斗尚不及幾位大內(nèi)高手,但結陣之后卻輕松取勝?!?p> “皇帝先點名安平侯:‘你練這陣劍術多久了?之前在哪里練武,功夫如何?’燕師弟答道:‘練了十年,之前只是學了點極劍派的粗淺功夫。在東山鏢局做個鏢頭?!@樣一圈問下來,十五位師兄弟,來歷皆是普通。又問先生:‘你創(chuàng)這陣劍術,已經(jīng)教了多少弟子了?’先生如實回答:‘已經(jīng)有一百零三位弟子?!阕屵@一百多弟子都來演練一番?!?p> “那日武皇帝興致大發(fā),從早到晚,連午飯也沒吃。每個弟子都被一一考校詢問,最后終于輪到了我。其實后來才聽先生說,眾弟子中,像我這樣的人才是武皇帝最關注的。”
路平莫名有些煩躁,他關心的是系統(tǒng)的事,然而胡不器喋喋不休,恨不能從盤古開天地說起。
卻又不得不耐心地聽下去。
顧小山卻頗有興致,此時忍不住開口詢問:“咦?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