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闌城是人口近千萬的大型城市,上城區(qū)的路燈隨著黑夜的到來閃爍著瑩瑩的光,路燈里放的不是燭火而是一種叫螢石的石頭。
白天會吸收太陽光輝,到了晚上就會再釋放出來,大理石鑲嵌的地面籠罩著月華一樣的輝光,這里的房子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南宮修尋到孫浩然的住所,偌大的匾額上用燙金的紋路寫了孫府兩個字。門口兩個石獅子更是由名家用頂級的漢白玉雕刻而成。沖這兩個石獅子,這里就算是住著一個小型家族也是頗有排面。
孫家從不介意向外人顯示他們的財力。門房看見南宮修便迎了上來。南宮修記得這個人,他是孫家的馬夫,也是孫家在墨闌城的管家,依稀記得他姓劉。
“劉叔”南宮修問了聲好。
“哎喲,不敢當,不敢當,南宮少爺是我家少爺?shù)呐笥?,我只是一個仆人。那里敢當叔叔這個名諱”中年人面帶笑意,一雙眼睛透著一股商人的精明。
“來的正巧,我家少爺今天正巧在家”管家說道。
“唉,老大,你怎么來了?!惫芗疫€未說完話,孫浩然已經(jīng)從門里走了出來。顯然劉管家早就派人去通稟了。南宮修驚訝于劉管家的辦事效率,畢竟能被孫家派來照顧少爺,又怎是泛泛之輩。
“那我就不打擾少爺了?!薄?p> “有勞了”南宮修回禮,劉管家微微欠身走回了孫府。
“老大,老大,走著,下館子去?!睂O浩然一臉興奮的摟著南宮修,南宮修晚上極少出門,孫浩然曾經(jīng)不止一次想單獨約南宮修出來晚上一起體驗一下夜生活,南宮修都沒答應。
“我來這里有正事?!蹦蠈m修從懷里摸出那塊玉佩遞給孫浩然。
孫浩然拿在手里摸了摸一雙眼睛瞬間就瞪直了,論修行,孫家少爺頂多算是個二流十九歲了才剛地境出頭,可要論到鑒寶孫家少爺卻有他獨到的天賦。
在寶物里浸淫了十幾年,上到高階靈器,下到古董首飾,樣樣精通。就算是許多鑒寶行的老手也未必及得上他。
“顏色瑩白,玉體發(fā)暖,錯不了,大夏產(chǎn)的靈脂玉?!睂O浩然又將那半塊玉佩放在一塊螢石上,隨即驚嘆道“不可思議,真不可思議,老大這是半塊?”
“是啊,怎么了?”南宮修疑惑的問道。
“老大,靈脂玉只有大夏有這么幾處礦脈,極其稀少,正常情況下靈脂玉越純,玉塊越小。最純質的靈脂玉,就算是大夏的貴族,頂多也就能弄那么一點放在玉簪或者耳墜上,這么大的玉塊,居然沒有一絲雜質,按照這塊玉佩的的原樣大小推斷,原石足有半個手掌這么大。”
“停,打住?!蹦蠈m修打斷了孫浩然滔滔不絕的講解,面無表情的說道“直接告訴我這半塊玉值多少錢。”
”老大,不論是這一整塊玉佩還是原石都是無價之寶,可這塊已經(jīng)碎了,但就算是碎了還是能切成小塊裝飾墜子,怎么也是能值個上萬金銖,真是暴殄天物啊”孫浩然一臉痛心。
南宮修對這個結果很驚訝,他一直知道這塊玉佩值錢,可他不知道就算碎了也這么值錢,南宮家商鋪財產(chǎn)加起來也不過就值三五萬這半塊玉佩就能值一萬。南宮奕這些年沒舍得賣它。也讓南宮修覺得心里發(fā)暖。
“老大,你著急用錢嗎?著急用錢你跟我說啊”孫浩然問道。
“你的錢就留著吧,你爹要是知到你動輒花了幾萬金銖,回去不抽你”南宮修鄙夷的說道。
一戶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費也不過一個金銖,十萬金銖對孫家來說卻不過是灑灑水而已。南宮修不想把孫浩然卷進來,沈家只是找個理由帶南宮婉走。
沈家與孫家同為中型家族,這個時候借錢給南宮家無異于與沈家結仇,一旦沈家真的成了帝國西部的大型家族,孫家必將遭到打壓和報復。
“那老大你把這玉賣給我,我給你兩萬。等你有錢了再贖回去?!睂O浩然有些著急的說道。
“我不準備再贖回來了。所以也不準備把它賣給熟悉的人。”南宮修淡淡的回到。
“老大,你再考慮考慮。有麻煩你要告訴我?!睂O浩然有些緊張,他太了解南宮修了,總喜歡把事情藏在心里,出了再大的事也只會一個人扛著。
“行了,別惦記我的玉了,跟我去個地方?!蹦蠈m修不給孫浩然繼續(xù)說下去的機會,拉著孫浩然往下城區(qū)走去。
這里是藏污納垢的地方,暗娼們在街面上的房子里招攬客人,下水道的臭味彌漫。與上城區(qū)的繁華形成鮮明的對比。動亂,犯罪在這里滋生。
小月街在下城區(qū)算不得繁華地段,月亮升上了樹梢,小月街的巷口,一個老人坐在躺椅上,他的頭發(fā)灰白,一只眼睛帶著黑色的眼罩,留著灰色的山羊胡。身旁的石桌上放著一壺雨花釀。老錢頭正享受著悠閑的晚上時光。
老錢頭年輕時也曾當兵,還是一名功勛卓著的校尉。后來眼睛受了傷,只得無奈的退伍回家,好在從軍前家里略有薄產(chǎn),在這里置辦了一間當鋪。販賣一些古董。
小月街的巷口走來一位身材微胖的年輕人,他身著華服,顯然是某個家族里出身的少爺。貴客臨門,老錢頭不敢怠慢。立刻起身相迎。
“小少爺,來看看要點什么?!彼麑⒖腿擞M屋子,點頭哈腰。
門面不大,空間卻不小,壁櫥上展出著各式各樣的古物。
男孩隨手抓起一柄幽藍色的長劍把玩了起來“看不出來,你這小店可以啊,闌月王族鑄造的玄階中級靈器,不錯不錯?!蹦泻㈦S意的說道。
“小少爺您真是好眼力。這是去年從一個落魄的闌月軍官手里收來的,這可是闌月六十四柄指揮劍之一”老錢頭奉上了一杯清茶。
“傳說中注入了闌月國運的王劍之一啊”少年感嘆道。
少年又拿起一件藏品,逝去表面的灰塵,那是一個金屬制的小型弩機。
男孩透過機腔往里面看去,里面被保養(yǎng)的很好“三百年前機括大師苑惘的杰作,可一次填充五枚箭頭。
殺傷范圍在五十步以內(nèi)能透穿胸鎧。只可惜箭頭必須特制后來很少會有國家大規(guī)模裝配,而這一個是苑惘親自制作的原型機之一?!鄙倌曜龀隽司珳实呐袛唷?p> “沒錯沒錯””老錢頭贊嘆道,“這種武器現(xiàn)在只被一些貴族拿來防身,只有曾經(jīng)闌月的夜驍騎才大規(guī)模裝備這種武器。”
少年侃侃而談,直到壁櫥的末端,一副鐫刻著瑰麗紋飾的面具前,少年流露出從未出現(xiàn)過的驚嘆目光。面具只能遮住上半部的面頰,上面鐫刻的是一叢荊棘。
老錢頭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是他最為珍貴的藏品。這是一副闌月夜驍騎的面具,韓夕的遺產(chǎn)之一。
由五千年前神境煉器宗師扶幽王鑄造的靈器,玄階頂級靈器影雕面,據(jù)說每個帶上影雕面的人都會根據(jù)人的性格顯示出一副圖案,并且從未重復。當主人身死的時候面具上的紋路就會消失等待新的主人。
但這幅面具的作用遠不止于此,這幅面具是跨過空間的杰作,當你帶上它便會從面具中召喚出一副鎧甲,一柄長劍,一柄圓盾外加一把長弓。
四件裝備,每件都有著玄階頂級的品質,被譽為玄階最高的杰作。
“這東西你是怎么搞來的,天哪。這樣一個街邊的商鋪里居然有影雕面?!蹦泻Ⅲ@嘆到。
“說來你可能不信,這幅面具是十幾年前從一群小孩手里拿幾塊糖換來的。只可惜已經(jīng)有主人了,不然的話我也活不到現(xiàn)在”老錢頭得意洋洋的說道。
“您開個價吧,我想買下它”男孩沉浸在這幅面具精致的紋飾中。
“真遺憾,這是非賣品”老錢頭無奈的說道。
男孩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看這里主人的收藏品味怎么會愿意輕易放手這樣一件藏品?!捌鋵嵨襾磉@里是賣東西的?!?p> 身材微胖男孩從懷里摸出了一塊半截玉佩,放到了桌子上依稀能看見玉佩上的朱雀紋路。
老錢頭揉了揉自己僅剩的右眼。也難得的露出了驚嘆的目光,許久之后將玉佩放回到原位。他的手略微有些顫抖“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見到這種傳說中的器物?!?p> 男孩有些不解,他很清楚這半塊玉佩的價值,以這間店老板的收藏來說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這種表情。他絕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對了玉佩的年份,可這玉佩看上去也就幾十年的物件,已經(jīng)碎掉的器物還有計算年份的價值嗎?。
“看來,小少爺不知道這塊玉佩的來歷?!崩襄X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也罷,難得有人識得我的藏品,今日與小少爺這般投緣,我就與小少爺坦誠相待?!崩襄X頭嘆了口氣說道。
“愿聞其詳?!蹦泻⒑攘丝诓枵f道。
“小少爺,想必也知道,這是上等的靈脂玉,僅就質地而言即使市面上也很難遇見這般純凈的靈脂玉。其實這塊玉佩與大夏的鎮(zhèn)國玉璽是同一塊原石?!?p> “老板你可別忽悠我,大夏建國那會可是得有千年了,這玉也就幾十年歲數(shù)”男孩有些不屑的說道。
“唉?小少爺原石是千年前的原石,未必是千年前雕刻的啊。當年僅那塊原石曾讓一個北方的王國愿意用十五座城池交換。
夏國的欽天監(jiān)的數(shù)位主司血書上奏制止夏王,聲稱這塊石頭承載著大夏的國運。后來果真被他們說著了,那塊原石做成鎮(zhèn)國玉璽之后大夏不斷壯大,直到數(shù)十年前侵吞了整個北方?!?p> 講到這里老錢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潤了潤喉。
“這塊玉佩其實就是當時大夏鎮(zhèn)國玉璽留下的邊角料,這就得從先代夏皇韓平說起了,韓平在韓子豪的幫助下統(tǒng)一了北方,可惜了一代王境修行者英年早逝。
韓平也是個能成偉業(yè)的皇帝,他擔心夏國會因為皇族奪權內(nèi)亂就只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對自己的兒子更是寄予厚望,便讓大夏最頂級的雕刻大師雕刻了這個玉佩,小少爺看這兒?!?p> 老錢頭指了指玉佩上殘留的圖案,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是朱雀的爪子,雕工極其精湛,上面的紋理清晰可見。
男孩看清以后倒抽了一口涼氣,正常的朱雀只有三爪,而這只朱雀卻有四爪。
老錢頭拿出一塊中間凸起的透明的琉璃鏡片,朱雀一旁的紋路被放大,清晰的顯示著八個字,“受命于天,既得永昌”。
男孩被徹底的驚嘆到了“可是這塊玉佩不應該在當今夏皇身上嗎?難道說?”男孩突然間想到了什么。大夏郡主韓琪。
“看來小少爺已經(jīng)猜到了,韓平英年早逝,沒來得及讓新夏皇積攢威望,夏皇當初剛登基沒多久迫切需要一場戰(zhàn)爭來震懾四方,于是就瞄準了南方?!?p> “滄闌江之戰(zhàn)”男孩脫口而出。
“沒錯,那場戰(zhàn)爭大夏慘敗。當時大夏無數(shù)貴族提出和親的建議,夏皇對他唯一的妹妹可以說寵愛至極,起初拒絕了這份提議,但國內(nèi)局勢一片動蕩稍不留神大夏便會分崩離析。
最后韓琪還是成了那場戰(zhàn)爭的犧牲品,為此夏皇愧疚了半生,自己犯的錯,卻讓自己的妹妹承擔了后果,他將這塊玉佩給了韓琪,到后來韓琪生下南宮夏就病逝了。
玉佩想必是到了她唯一的兒子南宮夏的手里。再后來南宮夏也病逝兜兜轉轉,便沒了下落?!敝v到這里老錢頭長出了一口氣。湖里的酒已經(jīng)喝去了大半。
“果然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今天真是開眼了”男孩贊嘆道“只是這靈脂玉說是玉實則質地極其堅固。以這塊靈脂玉的純度想要擊碎它最起碼需要天境的修為,它是何時被分開的?又為什么被分開?”他不解的問道。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小少爺從哪得到這塊玉的?!崩襄X頭有些狡黠的問道。
“你們這兒收東西還問出處的嗎?”男孩圓滾滾的臉一臉鄙夷。
“小少爺不想說我就不問。只可惜碎了,價值還是有限,我跟小少爺很是投緣又趣味相投,良心價兩萬金銖如何。”老錢頭笑著說道。
男孩思索了片刻將玉佩推給了老錢頭,意思是成交。老錢頭說的沒錯,玉值一萬,故事值一萬,還得是識貨的人才愿意出這一萬的故事錢。兩萬金銖老錢頭沒有坑他。老錢頭取出兩張金票每一張都可以在七國錢莊里取出一萬金銖。
男孩收了錢卻沒有立刻離開,只是玩味的看著老錢頭。
“聽說來這里的人如果能拿出一件老板看的上眼的東西就允許進入某個賭局。”
老錢頭挑了挑眉毛狡黠的一笑:“果然小少爺您是為了這個來的。”
“來都來了,不賭一局怎么說的過去”男孩收斂了自己的狂傲滿臉討好的看著老錢頭。
“當然,您拿來的東西我很喜歡,肯定不會壞了規(guī)矩?!崩襄X頭將玉佩防到了壁櫥里的一個空位上,笑著說道。
老錢頭拉開了黑色的帷幕露出了生鐵鑄造的大門,大門洞開的那一剎那,如白晝一般的光亮伴隨著歡呼和尖叫聲從甬道的盡頭涌來。
“您叫什么名字我的小少爺?!崩襄X頭問道。
“你可以叫我孫少爺”男孩回答。
“歡迎入局,孫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