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陳思靜走在路上,心里有無限的感動。她不知道這種感動緣何而起,她所見到的都異常美麗,連那棵大榆樹也是妖妖嬈嬈有無限的風姿。
從大榆樹下經過拐上十字街再東行到趙庭祿家門后時,他忽然看見趙守志在那里站著。于是他加快了腳步到他宮前問道:
“姐夫,沒上班呢?”
趙守志答道:“請假了,這不是我那三兄弟結婚嗎,我應該到場站腳助威?!?p> 陳思靜點點頭,表示理解。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迎冬姐不來呀?”
“她一個老娘們兒家家的總拋頭露面不好,來干什么?我沒讓他來,有我一個就夠了?!壁w守志呵呵笑道。
這明顯是一句玩笑的話逗樂了陳思靜,她撇撇嘴說:“你也就在我面前說說吧,有能耐等她來時再重復一遍?!?p> “不敢不敢,我怕他把我休了。哎,你不上班以后到底誰來代課了?”趙守志忽然問起。
九月九號得到被錄取的消息后,陳思靜便向陸洪福告了假,再由他通告給教務辦,請他們酌情安排。
這樣的一個教師的空缺必須找一個人來填補,兩個女孩子為了代上這個課都各自找到了鄉(xiāng)政府的周鄉(xiāng)長和主管教育的柴副鄉(xiāng)長。于是,事情就有些微妙,各自不相讓,不相讓的結果是兩個孩子誰也沒有代上課。
原本事情不怎么復雜,僅僅是因為劉玉民從中多嘴多舌,才致使局面混亂雜蕪牽經扯脈。
兩個女孩子分別叫王秋霜和張國英。王秋霜離李祥君家不遠,那是一個很富態(tài)的姑娘。她聽說陳思靜要上學就思謀著會有一個空缺,于是早早地讓曾做過磚廠廠長的父親托人找到周副鄉(xiāng)長。周副鄉(xiāng)長允諾王秋霜代陳思靜的課,事情就很圓滿。說不清劉玉民是真不知道這事還是知道這事卻裝作不知道,有天他找到和他關系不錯的張國英的父親,說學校有空兒,可以讓國英去學校代課。張國英的父親就去找了他的市里做計委主任的叔父,讓他叔父找關系從中安排。這七拐八拐的關系扯到李鄉(xiāng)長的頭上,不知情的他就答應了。在這之前,周副鄉(xiāng)長已經告知陳思靜上學之后有人代課了,讓葉吉平不要再找人。葉吉平問叫什么,周副鄉(xiāng)長卻叫不出名來,他說他沒見過,是別人托的。過了兩天,李鄉(xiāng)長也來,說代課老師有了,叫張國英,單等等陳思靜不上班,馬上讓她到學校。葉吉平主任也沒有細問,以為是同一個人,就糊里糊涂的通知了陸洪福,陸洪福又通知了張國英。這邊的消息傳到了王秋霜那里,于是王秋霜的父親就去找周副鄉(xiāng)長,周副鄉(xiāng)長長又去找葉吉平主任。葉吉平主任懵了頭,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差錯。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怪自己當時太大意。周副鄉(xiāng)長態(tài)度堅決,只能用王秋霜;但李鄉(xiāng)長亦毫不退讓,必須用張國英。兩下僵持不下,鬧得不可開交。周副鄉(xiāng)長是第一副鄉(xiāng)長,李鄉(xiāng)長主抓文教衛(wèi)生,如果有一方退讓豈不失顏面,況且周副鄉(xiāng)長和計委主任有過結,焉可以在這件事上縮手縮腳罷兵示弱,那不失了身份。劉主任夾在中問好為難!周副鄉(xiāng)長果斷行使職權:上班!這樣,王秋霜就上班了。李鄉(xiāng)長亦是寸步不讓,告訴劉主任:上班了也不行,退回去!誰也別想上。就在王秋霜上班的那一天,葉吉平主任讓在教育辦開會的陸洪福立刻趕反身,讓王秋霜回去。至于代課的嘛,另外再找。可苦了這個小姑娘,在陸洪福的半吞半咽中訕訕地離開了學校。
陳思靜看著這出鬧劇,心里感慨,既感慨于兩個孩子,又感慨于兩個鄉(xiāng)長,同時又對劉玉民的做法產生異議。但畢竟與自己無關,上學的事才最重要。
趙守志在聽了陳思靜詳細的陳述后,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老丈人啊,有點老糊涂了,也沒細問了就糊里糊涂地讓那個女的上班?!?p> 陳思靜連忙替葉吉平申辯道:“不怨我四姑父,是他們兩個整叉劈了。”
陳思靜的話剛落,趙守志哈哈的笑起來道:“那兩天給我老丈人整得灰頭土臉的?!?p> 他們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去趙庭喜那兒。
趙庭喜家的大門前搭起的喇叭棚子里,四生子和他的徒弟李得旺還有其他的吹鼓手正鼓足力氣演奏著??匆娝纳?,陳思靜斜眼瞟了一下趙守志,她想起了趙庭祿。他對于趙庭祿和李玉潔的事有所耳聞,但并不那么詳細?,F(xiàn)在他看見四生子,不免好奇心上來,就上來仔細的端詳他。四生子在東頭住,所以陳思靜很少看見他,四生子也不熟悉陳思靜。這么一個不熟悉的女子端詳自己,四生子便有些扭捏,吹奏的調子也跑了兩個。
陳思靜看了一會,兀自咯咯地笑起來,然后轉身向院里走去。趙梅波正從小倉庫里拿著一個什么東西向屋子里走,見陳思靜過來,忙喊道:
“思靜——”
趙梅波沒有多余的時間和陳思靜說話,閑聊了幾句后就忙她的去了。陳思靜就在院里站著,感受著這喜慶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