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一中晚上有三節(jié)晚自習(xí),兩節(jié)晚自習(xí)結(jié)束之后會有一個二十分鐘的大課間。
往往在這個時候,一半的學(xué)生會選擇繼續(xù)待在班里學(xué)習(xí)或者寫作業(yè),而另一半的學(xué)生會選擇到操場散散步,緩解疲勞。
時渺一般都是懶的動,留在班里要么睡覺要么跟李殼幾個扯淡或者下五子棋。
但今天不一樣,作業(yè)全寫完的余遙興致分外高漲,執(zhí)意要拉著時渺去操場散步。
樊城一中的操場不算大,一圈400米,這會兒繞著操場散步的學(xué)生有很多,大家漫步在燈光下,享受著晚風,時不時有幾個追逐打鬧的同學(xué)跑過,還有談?wù)撝h方談?wù)撝鴫粝胝務(wù)撝素缘呐哌^。
樊中歷來是一座壓抑學(xué)生天性的牢籠,或許一天當中,也只有這個時刻才能夠如此愜意,如此酣暢淋漓地奔跑,如此敞開心扉地交談。
時渺腳下踢著一塊小石子兒,跟余遙并排走著。
趁這機會,時渺將幾小時前在食堂門口偶遇江潮汐和原城的事情都告訴了余遙。
余遙大吃一驚,刨根問底之下又得知了之前江潮汐給時渺補課的事情。
余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地扯著時渺的右胳膊,大喊大叫道:“你說什么?你跟江潮汐不僅認識,還成為朋友了?”
時渺下意識看了眼四周,發(fā)現(xiàn)并無異常后這才放心地說:“你小點聲。”
“哦對對對,江潮汐在學(xué)校有太多迷妹了,操場人多眼雜的,保不準就被哪個有心人聽了去,我們低調(diào)點?!庇噙b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也跟著打量了一遍四周情況。
片刻后,她壓著聲音繼續(xù)追問道:“渺渺,聽你這么說,他那時候就注意到你吃了辣的東西,然后二話不說把他朋友的牛奶遞給了你。依我看,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呀?”
時渺無語地笑了笑:“收起你的少女心,我才跟他見過幾次面?再說,我身上有哪點值得人家校草對我有意思?”
這話一出,余遙就不贊同了:“渺渺,你怕不是對自己有什么誤解???就你這身材這樣貌,任誰看了不要多看兩眼?”
時渺繼續(xù)往前走了幾步,淡定地說:“但你也知道,江潮汐外冷內(nèi)也冷,名副其實的懶得多看別人一眼的高冷?!?p> 余遙反駁道:“那又如何?他雖然待人冷淡,但他以后總要談戀愛結(jié)婚的呀!總有人會成為他的例外?!?p> 時渺失笑:“對待感情,你倒看的很透徹。”
余遙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一本正經(jīng)地繼續(xù)說:“渺渺,你好像對江潮汐,很不一樣哦~”
時渺不解:“嗯?”
余遙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道:“自從我認識你以來,我就發(fā)現(xiàn),你是多要面子的一個人啊,怎么在他江潮汐那里,你就愿意自降身價了?這很不符合你酷酷的形象好吧?”
“……”時渺想了想,“也許是因為,我覺得他是個好人?!?p> “噗——好人?你這是個什么形容詞啊?”這回輪到余遙失笑了。
時渺繼續(xù)踢著石子往前走,沒再答話。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人生就變得很簡單,社交圈也變得極其狹小。
這世界固然好人居多,可那時候她還不懂事,曾經(jīng)拒絕過很多人的好意。
后來,她遇到了“死纏爛打”非要跟她交朋友的李殼和張兔思,又遇到了為應(yīng)試教育而苦惱的余遙,她才漸漸打開心扉,愿意傾聽和訴說。
但是,唯成績論的樊城一中,注定給予不了她想要的生活,當她開始想要擁抱生活的溫暖時,樊中帶給她的,卻只有冰冷和血淋淋的現(xiàn)實。
久而久之,她終于習(xí)慣了樊中帶給她的一切,依舊是那副老樣子,囿于自己的生活圈。
在這種復(fù)雜的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的時渺,不乖也不狂,介于兩個極端之間,不任人欺負,也不肆意惹事。
而江潮汐的出現(xiàn),竟意外讓她感受到了一點來自圈外的溫暖。
雖然他總是面無表情,神色淡然,但是不得不承認,跟他的幾次相處都挺愉快的。也正因為如此,這份溫暖,由心而生。
搞笑吧,一個高冷不可攀的人,竟讓她覺得有幾分溫暖。
所以說,他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啊,明明一身可以跟別人炫耀的資本,卻偏偏很冷靜,很沉著,成熟得不像話,更不像個高中生。
六月中旬,天上的月亮接近一輪滿月,光輝清清淺淺灑了一地。
“余遙,你說江潮汐生日,我該送個什么禮物好呢?”
“送他禮物?”余遙一臉詫異,“你不是嫌麻煩,挺討厭送禮這種事的嗎?”
時渺糾正道:“嚴格意義上說,那不叫嫌麻煩,是經(jīng)濟條件不允許?!?p> 緊接著她又說,“但是這一次,我想鄭重地跟他道個謝。”
余遙仿佛已經(jīng)洞察了一切,笑意盎然,“渺渺,你什么時候這么講究儀式感了?”
時渺沒有管她的調(diào)侃,話題切回正題:“所以說,送什么比較合適?”
余遙長“嗯”了好一會兒,提議道:“既然是送生日禮物,那最好的選擇必然是投其所好啦。我之前在學(xué)校貼吧看到說,江潮汐會拉小提琴呢?!?p> “小提琴?”
這點屬實出乎時渺意外了。成績超神也就罷了,還會拉小提琴,簡直強到變態(tài)。
余遙突然靈感乍現(xiàn):“對了,我聽說最近西街開了一家超級大的飾品店,說不定里面有什么好看的小提琴模型擺件呢,下周末你可以去看看,但是我不能陪你,我周末要補課,加上我媽全程看著,一點時間都沒有,不好意思啦渺渺~”
“沒事?!睍r渺笑了笑,重點都放在她提議的小提琴擺件上。
余遙:“對了渺渺,宋至清的作文我都研究完了,過會兒上樓拿給你呀?”
“可以,等我之后有空再去還給他。”時渺點了點頭,“所以說,看他的作文對你到底有沒有幫助?”
余遙頓了頓:“嗯......說句實話啊,幫助不是很大,因為他三篇都是記敘文。一直以來能寫出高分記敘文的,就是大佬中的大佬,沒有天賦和那個水平是很難寫出來的。雖然對我寫議論文沒什么幫助,但是能欣賞到如此美妙的范文,我很高興~”
時渺斂眉,沒作聲。
上課鈴悄然響起,也給這段最愜意的校園時光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