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陣圖？
白山一愣，八陣圖的名字他自是聽說過的。
“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
有關(guān)八陣圖的傳說由來已久，眾說紛紜。仿佛誰都知道一點(diǎn)兒，談?wù)撈饋眍^頭是道，但真要深究其中玄奧，卻又沒人說得清楚。
誰也不曾見過八陣圖真正的神奇之處。
白山也僅限于知道這個名目，還是偶然從書上看來的。
八陣圖到底如何，他自然也不知道。
此時，聽靈陽提起八陣圖，他不由得望向身旁這個年輕道士，“你懂八陣圖？”
“略懂。”
靈陽似是沒有心情詳細(xì)解釋，隨意應(yīng)了一句，然后低頭掐算。一雙鳳目微微瞇起，注視著如同彈撥琵琶一般靈動的手指。
片刻后，靈陽嘴角揚(yáng)起，輕聲道：“還好?！?p> “什么還好？”白山問。
“還好這八陣圖徒有其表?！膘`陽笑道：“如此便容易破解?！?p> “徒有其表？”
白山感到不可思議，只是徒有其表就能讓人憑空消失，令一片樹林改變形貌，這要是得其精髓，那還不知道會是何等神奇。
靈陽似是明白白山所想，解釋道：“八陣圖神妙莫測，陣法布成，移星易斗、改天換地。入陣之人，所見之物虛虛實(shí)實(shí)，所聽之聲真真假假，頭上三光自成天宇，腳下八方不辨東西。若有人精通八陣之道，親自主持陣法，則大陣如周天運(yùn)轉(zhuǎn)，變幻莫測，無窮無盡。一旦入陣，可謂有進(jìn)無出。
“當(dāng)然，也并非完全無解。若要破陣，需要同樣精通此陣，并且要心思如電，能夠做到隨機(jī)應(yīng)變，凡事料敵在先，以變應(yīng)變，極耗心力?！?p> 白山還是第一次見到靈陽稱贊一套陣法，既感嘆，又擔(dān)憂，問道：“你能破陣嗎？”
“應(yīng)該行吧?！膘`陽笑道：“若是完整的八陣圖，倒還有些困難。不過我說了，這座八陣圖徒有其表。
“據(jù)我觀察、推算，布陣之人只懂得八陣圖粗略的擺陣之法，并不會驅(qū)使大陣運(yùn)轉(zhuǎn)，這樣八陣圖就沒了靈氣，成為一座死陣。想要破陣應(yīng)該不難?！?p> 靈陽又稍稍推算一陣，然后對白山道：“跟緊我?！?p> 白山點(diǎn)頭，靠近靈陽身側(cè)。
靈陽托舉左手，拇指在其余四指間快速移動，腳下也沒有閑著，開始邁動步伐，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白山緊緊跟在后面，生怕下一刻靈陽就消失不見了。
他此時也不知道靈陽是在朝哪個方向走，靈陽方才已經(jīng)說過，八陣圖中真假難辨，分不出東西南北。
但他莫名的相信，靈陽走的方向一定沒錯。
就這樣，他跟隨著靈陽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也不知轉(zhuǎn)了多少次方向，最終來到了一株粗大的槐樹跟前。
“和尚，從這里過去。”靈陽指著大槐樹道。
白山微微一愣，“繞過這棵樹，就算是走出去了嗎？”
靈陽搖頭道：“不是走出去，是走入大陣的中心處。別忘了，我們是來辦事的?！?p> 白山點(diǎn)了點(diǎn)頭。
靈陽又補(bǔ)充道：“另外，不是繞過去，是穿過去?！?p> 雖然心中明白，眼中事物可能是虛幻的，但讓他就這樣直愣愣的撞向一棵樹，白山還是稍微有些猶豫。
畢竟最善于欺騙人的，就是人的感官。
“怎么，還信不過我？”見白山遲疑，靈陽微笑道。
白山白了靈陽一眼，也不伸手去試，邁步撞向樹干，像是在證明，他對靈陽有足夠的信任。
并沒有碰撞的聲音傳出，白山直接沒入樹中，就好似被大樹生吞了下去。
白山自己沒有感覺到有何異樣，穿過大樹的一剎那，他只覺得眼前一亮。
在他面前不遠(yuǎn)處，大約隔著六七顆樹的樣子，那里有一片空場。
空場被大樹環(huán)抱，四角放置著四只缸口般大小的火盆?；鹧嫔v，將這片空場照得十分明亮。
空場中立著一道道人影，白山正要仔細(xì)觀察，只覺肩頭受力，有一只手掌輕輕的向下按去。
白山側(cè)頭，是靈陽跟了上來。
白山會意，小心的蹲下身子，盡量躲在雜草背后。
靈陽則貼著白山蹲下。
一僧一道透過草木間的空隙，望向那片空場。
空場上有一群男人和一名女子。
男人約有四五十人，全是精壯漢子。他們身體相向站成兩排，準(zhǔn)確說并不是站立，而是保持著一種怪異的姿勢——
他們的臉都面向空場外的同一個方向，身子反方向傾斜下沉，前腿繃直，后腿彎曲，兩只手也是一前一后，抬在胸前高度，雙拳虛握，就好像握著一桿長槍。
白山的目光由這些人身上掃過，劉順果然身在其中。
在這群男人身后不遠(yuǎn)處，便是那名女子。
女子帶著一副面具，面具猶如枯木，上方支出五根枝杈，每根枝杈上都插著一顆拳頭大小的骷髏。
女子赤足，體態(tài)妖嬈，身上穿的是一件異服，衣領(lǐng)拉得極低，胸前風(fēng)景若隱若現(xiàn)。
她一手拿一面手鼓，一手持人骨鼓槌，在六根蠟燭圍成的圓圈中，翩然起舞，舞姿大開大合，剛勁中不失柔美。
六根蠟燭都有手臂粗細(xì)，白森森的，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如玉般的光，就好似六條雪白的玉臂在燃燒。
隨著舞蹈的動作，帶起一陣陣氣流，燭火不安的跳動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而閃爍的光芒，一閃一閃的打在女子身上，又為女子的舞蹈增添了一絲詭異，一絲妖媚。
森白鼓槌配合著舞蹈的動作，時不時擊打在手鼓上，發(fā)出的聲音并不如何響亮，反而有些沉悶。
但，每當(dāng)這樣沉悶的聲音傳出，場中那四五十名男子就會同時低喝一聲，然后緊握雙拳，兩臂繃緊，手臂上一條條青筋凸起，彰顯著力道。身體則更加傾斜，腳下也在用力，地面上的雜草泥土，全被踩得扭曲凹陷。
以他們現(xiàn)在傾斜的角度，早就應(yīng)該摔倒在地，可是他們沒有。
他們的手雖在用力，卻是虛握的，他們的手中好似有一條看不見的繩索。他們在用力拉扯著繩索，繩索也在拉扯著他們，那樣子就像是在拔河。
“他們在做什么？”白山看不懂。
靈陽所答非所問：“最好別是那東西?！?p> “什么東西？”
白山話音未落，西湖方向突然傳來一聲牛叫。
西湖內(nèi)，一道金光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