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起堆雪人
周六早上，夏桐把早飯和午飯做好才出門。她先去找了何大人。
何大人正倒在地板上一邊看漫畫一邊吃薯片。
“哦，夏桐，有什么事嗎？”
“何大人，我聽弄輝說這幾天他有幾個同學(xué)和老師睡著之后一直沒有醒，您知道具體情況嗎？”
作為村子里供奉的神明之一，何大人可能知道什么內(nèi)幕，因此夏桐來先來問他。
“哦……好像前天修文跟我說過。”何大人漫不經(jīng)心地翻了一頁。
夏桐等了一會，何大人沒有往下說，于是她繼續(xù)說：
“那些人一直沒有醒，而且人數(shù)越來越多。我有點(diǎn)擔(dān)心?！?p> “別擔(dān)心別擔(dān)心，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只是睡著了而已，又不是死了?！?p> 夏桐：“……”她感覺有一天自己也會跟陶婉修文一樣看不起何大人的。
（不不不何大人是我的恩人，我不能這樣。）
“那些都是弄輝的同學(xué)，我擔(dān)心哪一天那妖怪會對弄輝下手。”
“唔……既然你這么說了，那牛調(diào)查一下吧，但是修文跟夏桐都只懂舞刀弄槍的，這件事能交給你調(diào)查嗎？”
這還是何大人第一次把任務(wù)交給夏桐，夏桐既緊張又興奮。
“我會努力的！”
“噓——我正看到緊要關(guān)頭，你快去吧”
夏桐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那我走了何大人。”
“再見再見。”
?。ㄆ匠Ｐ钠匠Ｐ钠匠Ｐ摹?p> 從何大人房間出來后夏桐找到了在庭院修剪花枝的陶婉。
“陶婉姐?！?p> “夏桐，來找何尼特嗎？”
“……嗯，剛從他房間出來……陶婉姐，你知道最近學(xué)生沉睡不醒的事嗎？”
“我知道，我私底下調(diào)查過，那些人都丟了一魄，但還沒找到兇手。你準(zhǔn)備調(diào)查這件事嗎？”
“對，因為那些人是弄輝的同學(xué)和老師，我擔(dān)心什么時候就輪到弄輝。剛才何大人也說這件事交給我調(diào)查了?！?p> “可是你媽媽那邊怎么辦？”
“這兩天是周末，我準(zhǔn)備把我媽交給弄輝。”她相信照顧老人這方面弄輝跟她一樣很有經(jīng)驗。
“那你要小心哦，遇到什么危險別逞強(qiáng)，有需要就叫我跟修文?！?p> “放心吧，那我走咯?！?p> 夏桐先去看了那些昏睡不醒的孩子，他們確實都丟了一魄。
（奇怪了，不管是他們身上還是房間里都沒有妖怪的味道。）
如果是有妖怪在他們睡著的時候來奪取他們的魂魄，應(yīng)該會留下味道或者來過的痕跡的，但這些人身上并沒有妖怪的味道，房間里也沒有妖怪來過的痕跡。
夏桐來到弄輝學(xué)校。周六的學(xué)校在普通人類的眼中是空蕩蕩，但對妖怪來說則不同。夏桐從校門走到弄輝教室，一路上與各種各樣的鬼怪擦肩而過。
她穿過墻走進(jìn)教室，教室內(nèi)有些妖怪的氣味，但夏桐難以確定哪一個是兇手的。
?。▽W(xué)校的妖怪知道什么嗎？）
她拉住幾個路過的妖怪：“你知道是誰勾走學(xué)生的魂嗎？”
妖怪們都搖頭說不知道。
?。ǜ杏X這種小妖怪什么都不知道呢……）
夏桐走出教室來到走廊，忽然發(fā)現(xiàn)陽光下自己有了影子。
夏桐蹲下來，她的影子也跟著蹲下來。
“影子大人，您知道什么嗎？”
影子搖了搖頭，從夏桐腳下離開，出現(xiàn)在墻上。
據(jù)說這所蓋學(xué)校就是為了鎮(zhèn)壓這個影子妖怪，現(xiàn)在它看起來很無害，但其實是這個學(xué)校里最強(qiáng)的妖怪。
?。热凰膊恢溃沁@里應(yīng)該沒什么線索把……去市醫(yī)院看看那個楊小冬跟班主任吧。）
她在村口的公交車站等了一會，搭上一輛經(jīng)過市人民醫(yī)院的公交。市人民醫(yī)院很大，夏桐站在門口考慮了一下，拿出一張尋人符，在符的背面寫上楊小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往空中一拋，符紙就飄飄蕩蕩地往醫(yī)院里面飛。
跟著符紙走她很快找到楊小冬的病房。她穿過門進(jìn)入病房，發(fā)現(xiàn)里面站著一個中年人，正盯著在楊小冬上方飄蕩的符紙。
夏桐招手將符紙收回，對中年人點(diǎn)了下頭。
“你是……”中年人有些疑惑地問她。
他旁邊楊小冬家人嚇了一跳，因為他們看不見夏桐。
“我是厲山村龍爺?shù)南聦?。”夏桐拿出龍爺宮的牌子給他看，“正奉龍爺?shù)拿钫{(diào)查學(xué)生昏睡不醒的原因?！?p> 中年人對她拱手：“久仰久仰，我叫柳文曜，是隔壁市過來的，大人應(yīng)該沒聽說過我?！?p> 他拿出一張名片給夏桐，夏桐掃一眼上面的內(nèi)容，搖了搖頭沒有接。
“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暫時沒有，還請大人看一下。”
夏桐走到楊小冬床邊。作為第一個昏睡不醒的人，楊小冬的魂魄隱隱有脫離身體的征兆。
（還是不行，從他們身上什么都看不出來……到底是什么妖怪呢？弄輝說他在教室里聽見小孩的嬉笑聲……）
說到小孩，她腦海里就浮現(xiàn)了雙胞胎的臉。
（兩天前他們好像說找到了新玩伴？）夏桐有不好的預(yù)感，（不會吧？我還跟她們說不要插手的。）
雖然有了懷疑對象，但她并不知道雙胞胎是住在哪里。她們好像是跟著某個大妖暫居在村子附近的翠青山里，但具體地址她也不清楚。
?。傊然厝栆幌掳?，肯定有人知道的。）
夏桐給柳文曜說了句加油后，徑直離開病房。
楊小冬的家人圍上來：“仙師，您是在跟什么東西說話？”
“不要胡說，那是神的使者，正在追查害你們兒子的妖怪。有她在你們兒子應(yīng)該很快就能醒來了?！?p> 夏桐回到厲山村，從村子到翠青山一路走一路問。因為雙胞胎很顯眼，她很容易地找到深山里的一座四合院。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四合院，厲山村并沒有這種類型的建筑。
夏桐輕輕叩響門環(huán)。她習(xí)慣叩三下后等一下，沒有回應(yīng)的話再叩三下。
院內(nèi)一直無人回應(yīng)。
“請問有人嗎？”夏桐一邊叩門一邊大聲喊。
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回應(yīng)。
（沒人在嗎？）
夏桐試著推了一下門，門“嘎吱”一聲打開了一條縫。她猶豫了一下，將門完全推開。院子里有一個穿著白背心黑褲衩的高大男人，正躺在樹蔭底下的躺椅上睡覺，一頂草帽蓋在他的臉上，輕微的鼾聲從帽子底下傳來。
“你好？”夏桐對著他喊了一聲，那人睡得很死，動都沒動一下。
夏桐走到他旁邊，輕輕地把他的帽子拿開，一張長著大絡(luò)腮胡子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哇——張飛？）
“大哥？壯士？先生？”夏桐用帽子朝他的臉扇風(fēng)，男人沒動靜，夏桐看了一下樹蔭外燦爛的陽光，拿出鏡子把陽光反射到男人眼睛上，不久他就輕輕皺眉，一邊用手擋住光一邊把頭偏開。
“喂！別睡了！醒一醒！”夏桐在他耳邊大聲喊。
男人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皺眉看著夏桐，疑惑地“嗯？”了一聲。
“你……誰呀？”
看著男人的眼睛又要合上，夏桐趕緊大喊：“請問知霜知雪是住在這里嗎？”
“……嗯……對。”男人坐起來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接著抽動鼻子聞了聞，“你是夏桐吧？總是給知霜知雪送點(diǎn)心的那個?！?p> “對，她們提到過我嗎？”
“每天都會提起你。”男人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站起來，“找她們有什么事嗎？”
“最近村里有幾個學(xué)生睡著以后醒不來，我想問一下她們知道什么嗎？”
“……聽起來是我的法寶的功能。但是我一直帶在身上……”男人摸了一下腰間?！斑祝俊彼_始在自己身上到處摸。
“什么時候拿走的？”
見識了男人剛才睡得有多死，夏桐覺得沒什么好驚訝的。
“你可以讓那幾個學(xué)生醒過來嗎？我看那些學(xué)生的情況都不是很好，再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的。”
“可以?！蹦腥丝雌饋碛行┙辜?，他沖進(jìn)知霜知雪的房間，但她們并不在。“要快點(diǎn)找到她們，你也來幫我找！”
“怎么了嗎？”
“她們心性不穩(wěn)，很容易做噩夢?！?p> “嗯嗯?！彼阅兀?p> “必須在她們被噩夢殺死前把她們叫醒。”
“？！是這么危險的法寶嗎？”
聽他這么一說，夏桐也跟著緊張起來。如果真的出事了，那些學(xué)生不就永遠(yuǎn)回不來了？
她趕緊拿出尋人符：“快在背面寫上她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p> 男人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她們是我撿的?！?p> “那有她們的頭發(fā)或者指甲嗎？”
“這個有?！蹦腥俗哌M(jìn)知霜知雪房間，從梳子上拿下幾根頭發(fā)給夏桐。
夏桐將頭發(fā)貼到尋人符上，一邊在心中念咒一邊扔向空中，尋人符立刻朝一個方向飛去。
兩人跟著尋人符往山里跑。
“對了，請問該怎么稱呼您？”
“你可以叫我熊升。”
跟著尋人符，他們很快在山里一個山洞里找到沉睡的雙胞胎。她們都一臉痛苦緊抱著對方。
“糟了，她們做噩夢了?！毙苌耐┥斐鍪郑鞍咽纸o我?，F(xiàn)在要進(jìn)她們的夢里面把她們叫醒?！?p> “……”難道不能把她們搖醒嗎？
雖然不大愿意，但夏桐還是把手放在熊升手心。熊升左手抓著她，右手食指點(diǎn)到知雪額頭上，夏桐立刻感覺一陣?yán)б庖u來，接著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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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輝吃過早飯來到書房，把夏桐留在桌子上的符收拾了一下后開始看書，奶奶留下來的那些書他一直有在看，目前正在學(xué)習(xí)草藥基礎(chǔ)理論。
空調(diào)安靜地吹出冷氣，因為關(guān)著窗，屋外的蟬鳴聲并不是很吵。外面應(yīng)該有風(fēng)，擺在窗臺上的一盆滿天星隨風(fēng)搖擺。夏桐似乎很喜歡這盆滿天星。
弄輝感覺自己的眼皮又重了。
（不行，我不能睡，今天一定要看一百頁書?。?p> 這么想著，弄輝閉上了他的眼睛。
嘻嘻哈哈的笑鬧聲從窗外傳來，弄輝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在老宅里面。
（怎么回事？）
房間里非常冷，他抱緊雙臂還是控制不住地打顫。他環(huán)視一周確定自己真的在以前的房間里，一切都跟他離開前一樣。他打開衣箱從里面拿出自己最厚的棉襖穿上，但還是覺得冷。
?。ㄔ趺磿@么冷？）
他打開房間的門，發(fā)現(xiàn)院子里積著厚厚的一層雪。作為南方人，弄輝是第一次看見雪。
他去奶奶以前的房間看了一下，一切都跟以前一樣，只是奶奶不在了。
他來到院門前朝外看去，跟現(xiàn)實不同，他們家對門是夏桐家。
路上鋪著厚厚的雪，有兩個小孩在路上堆雪人。一共有六個雪人，其中一個恰好面對著弄輝，他清楚地看見楊小冬凍成絳紫色的臉，臉上還帶著詭異的微笑。
堆雪人的雙胞胎看向弄輝，朝他招手：“弄輝——弄輝——來玩吧——”
弄輝一陣恍惚，不由自主地把院門打開，伸出一只腳。但在那只腳落地前他忽然清醒，連忙把腳收回去。
?。▌偛旁趺椿厥拢。┧言洪T鎖好后退進(jìn)屋子里。
“弄輝，出來玩呀?！蓖嫜┑碾p胞胎出現(xiàn)在門口，她們抓著鐵門欄桿，從欄桿的間隙看弄輝。
“我不！這里是哪里，你們想做什么？”
“我們想跟你玩呀?！?p> “我不想，離我遠(yuǎn)點(diǎn)！”之前這兩只就經(jīng)常纏著他，害得他被普通人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他對她們煩得不行。
“出來嘛，弄輝，一起堆雪人吧？”
“不要！還有，那些雪人里面是我同學(xué)吧？”
“是呀，楊小冬，楊小西，楊小北……”知霜開始一個個數(shù)?！拔覀儼阉衅圬?fù)弄輝的人都抓進(jìn)來了哦?！?p> 知雪：“開心嗎？弄輝?！?p> “你們?yōu)槭裁匆@樣做？”
知霜：“還不是因為弄輝太軟弱了，居然被弱小的人類欺負(fù)?！?p> 知雪：“真沒用呀?！?p> 兩人一起用鄙夷的目光看弄輝。
“關(guān)你們什么事！誰要你們多管閑事的？”
知霜：“都怪弄輝太沒用，害的夏桐天天唉聲嘆氣?！?p> 知雪：“我們要報答夏桐?！?p> 弄輝忽然沉默，過一會才問：“……是夏桐讓你們這么做的？”
“不是，夏桐讓我們別管?！?p> “但是她總是嘆氣，所以我們想幫她?！?p> ?。ㄔ瓉硎沁@樣啊。）弄輝放下心來。
“快把那些人都放了，你們這樣會給夏桐添麻煩的！”
“不要——”
雙胞胎朝弄輝做鬼臉，然后跑到一邊玩去了。
弄輝小心翼翼地來到院外，看著她們倆打雪仗。
“喂！這里是什么地方？要怎么出去？”
知霜：“這里是我們的夢?！?p> 知雪：“夢醒了就能出去了。”
“夢？”弄輝想起自己好像是在書房看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難道她們可以把睡著的人拉進(jìn)她們的夢里？）
“快放我出去！不然夏桐不會饒了你們的！”
“夏桐才不會這樣呢?！?p> “快出來陪我們玩啦。”
弄輝不敢出去，蹲在門后四處打量。他發(fā)現(xiàn)楊小冬的嘴在微微蠕動，盯看了一會看出他是在說“救命”。
?。ú皇俏也痪饶悖俏覜]有能力救你呀。）
因為很冷，弄輝暫時回到屋子里，蓋上棉被才感覺好一些。
?。ê美浒 f起來這明明是夢，冷的感覺卻很真實。）他摸了摸身上的棉被，感覺跟現(xiàn)實世界沒有差別。（到底要怎么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