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作精是怎樣煉成的
“你多呆幾天,就會知道這里的好了?!卑子餍Φ溃翱上阒淮羧?。”
這里的許多事對他來說都是很新奇的。同學(xué)們的普通話都很塑料,明明不習(xí)慣講普通話,還是會為了讓他能聽懂而說普通話;總是對他熱情似火,噓寒問暖。
土路在車開過的時候會卷起大片塵土,在下雨天的時候總是有一個一個的小水坑,田里河里的過山鯽會在路上跳來跳去。夏天的時候可以在田里抓蝌蚪,裝在塑料瓶里,觀察它們?nèi)绾我惶焯扉L出雙腳;冬天可以去附近的草莓園摘草莓,可以窩在沙發(fā)里看夏桐織毛衣。
想到跟自己做這些事的人是夏桐,白喻嘴角不自覺地流露出笑來。
?。ㄏ耐┙阏媸堑?,老把我當(dāng)做小孩。)
看他笑得一臉蕩漾,白言輕哼一聲,埋頭看起自己的書。
早上有四節(jié)課,在第三節(jié)課下課后,弄輝拿出裝在書包里的玻璃餐盒,里面裝著些綠豆餅。因為弄輝和白喻在學(xué)??倳X得肚子餓,因此她除了每天準(zhǔn)備三餐,還會準(zhǔn)備一下小吃點心之類的讓他們帶到學(xué)校填肚子。
“白喻,吃綠豆餅嗎?”弄輝轉(zhuǎn)過身,把餐盒放到白喻桌子上。
高祁一臉興奮地也轉(zhuǎn)過身:“吃吃吃!”
白言毫無興趣地瞟了一眼,對于平民食物一點興趣都沒有。
白喻:“小言,你肚子餓嗎?吃一塊吧?”
“不用了?!?p> 白喻也不強求,跟附近的同學(xué)一起把綠豆餅分了。對于夏桐的廚藝大家都是贊不絕口,還以為這些都是是白喻家的專屬廚師做的。
看那一點都不華麗的包裝,白言就知道那些綠豆糕不是自己家廚師做的了。他聽說自己哥哥總是去他的同學(xué)家里吃飯,白家的專屬廚師已經(jīng)獨守空閨很久了。
看他們吃得那么香,白言忍不住也伸手拿了一塊。
?。ㄎ业挂纯从卸嗪贸?,能讓你都不回家吃飯了。)
淺黃色的餅皮兩面煎成焦黃,一口咬下,牙齒會穿過層層薄酥皮咬到綿軟的陷,淡淡的綠豆香氣和甜味在口腔里散開,隱隱有冰涼之感,吃完后唇齒留香。
“怎么樣?好吃嗎?”
“……普通吧。”白言把綠豆餅吃完后道,“這是誰做的?你就是為了他每天不回家吃飯?”廚藝還……還過得去吧!在這種窮鄉(xiāng)僻縣里應(yīng)該算拔尖的了。
白喻臉一紅:“說……說什么呢!”
弄輝在一邊點頭:“這么說好像也沒錯?!?p> 白喻臉更紅了,不知情為何物的白言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些什么。
一早上平安無事地過去了,因為要照顧好弟弟,白喻抱歉地跟弄輝道:“抱歉我這幾天就不過去了,你幫我跟夏桐姐說一下?!?p> 弄輝點頭:“加油。”希望這幾天白喻不會被自己弟弟氣壞身體。
白喻:“……”我只是回個家你給我加什么油?
他和白言一起坐上轎車,轎車平穩(wěn)地離開校門口。轎車?yán)镏挥兴緳C和白喻兄弟兩人,沒了旁邊笑鬧的同學(xué),白喻總覺得車?yán)锇察o得不習(xí)慣。白言雙手抱胸一副不想跟他說話的樣子,白喻只好看向窗外。
“……這不是回別墅的路吧?”
白言“嗯”了一聲:“你不是都在同學(xué)家吃飯的嗎?”
白喻不想讓白言進夏桐的家,于是道:“那樣太麻煩別人了,這幾天你跟我回別墅吃飯?!?p> 白言:“不就多一雙筷子而已嗎?我吃得又不多?!?p> “不行,司機,回別墅?!?p> “你行我為什么不行?”
厲山村實在太小了,在他們爭執(zhí)不休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拐進了一條小巷,停到了小巷最深處的夏桐家門前。大黃在二樓陽臺對著轎車狂吠。
“噢,這就是你同學(xué)家?”白言打開車門下車,看著眼前的房子。
兩米高的奶白色粗糙圍墻,有些脫漆的大鐵門,看得出這房子有些年頭了。走進門是一個小院子,地上鋪著水泥,但在墻角留著一圈花壇,種著一些蔥姜蒜和其他的小植物。院子一角有一棵高大茂密的紫荊花樹,旁邊是一棵稀疏矮小的石榴樹。
看見白言直接推門進了院子里,白喻也只好下車跟在他身后:“小言,跟我回去?!?p> 白言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陣菜香,他慢悠悠地走向房子的大門:“不要。”
夏桐把菜都放到桌子上后奇怪大黃是在對著誰叫,邊用圍裙擦手邊走到陽臺,往下一看就看見白喻和白言。白喻也看見二樓陽臺的夏桐了。
“白喻,那是你弟弟嗎?”
因為白言看不見夏桐,所以白喻沒有出聲回答夏桐,只是對她點了一下頭。
夏桐:“快上來吧,剛好菜都吵好了,對了弄輝呢?”
說曹操曹操到,下一刻弄輝就騎著自行車從沒有關(guān)的院門進來了。
夏桐對他招手:“快上來吃飯吧?!苯又哌M屋內(nèi)。
白言雖然聽不見夏桐叫他上樓吃飯的話,但他自己聞著味就走上了二樓。在二樓樓梯口大黃對著他發(fā)出“嗚嗚”的威脅聲。
夏桐怕它嚇到白言,連忙親拍它的頭:“大黃,這是白喻弟弟,自己人,不要兇他?!?p> 大黃就好像聽懂了一樣,委屈地嗚嗚了兩聲后退開了。
白言:這狗怎么自己就跑開了?
屋內(nèi)明亮又整潔,雖然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但讓人看著很舒服。他扭頭,看見餐桌上的四菜一湯正冒著白煙。
白喻跟弄輝上樓的時候,白言已經(jīng)坐在飯桌旁了。白喻借口要上廁所,把夏桐拉到白言看不見的角落,對她道歉:“抱歉夏桐姐,我弟弟他硬要來。”
夏桐笑道:“不是挺好的嗎?好啦快去跟你弟弟一起吃飯吧。”她說著把白喻往外推。
白喻無奈地坐到白言旁邊,看著他夾了一筷子菜卻遲遲不放進嘴里。
“……這些菜都是誰做的?”
他進來的時候屋里明顯是沒有人的,弄輝來得比他們還晚,所以到底是誰在做飯?
弄輝不擅長撒謊,因此看向白喻,白喻只好隨口道:“……住在附近的一個姐姐做的。”
“我進來的時候,鍋還冒著熱氣,說明人是剛走不久的,而且這屋子在巷子最深處,按理來說我們進來的時候應(yīng)該剛好能遇到……唔!?!?p> 白喻忽然夾了一筷子菜塞進白言嘴里:“菜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們快吃飯吧?!?p> 白言嚼了嚼嘴里的菜后咽下:“沒涼的時候也沒多好吃嘛?!?p> 此時夏桐就站在白言身后,面對著白喻,白喻看見她挑了挑眉。
(所以我才不想他來……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小言,如果你不想吃,可以回別墅吃?!?p> 白喻看起來有些不高興,白言有些奇怪,早上他怎么作哥哥都對他笑瞇瞇的,為什么現(xiàn)在會因為他說菜不好吃而生氣?
看哥哥有些生氣了,白言怪怪地吃飯,并且小聲嘀咕:“……家里的廚師做得比這個還難吃……”
這可能是他另類的夸獎吧。但夏桐一點都不開心。
?。ò子鞯艿艿男愿窈迷愀獍?。)
白言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吃飯。白喻有些心煩意亂,沒心情提出話題。弄輝……弄輝本來就話少,因此這頓飯吃得很安靜。
夏桐本來想回避一下,于是回自己房間里。在弄輝他們快吃完的時候她想起冰箱里有水果,于是又走出房間來到廚房。白言剛好背對著冰箱,因此他看不見冰箱門自己緩緩打開,冰箱里的水果飛出來的景象,只是感覺背后有一股寒氣。
大黃熱情地貼著夏桐走,夏桐擔(dān)心被白言發(fā)覺,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卻反而一個不小心絆了一下大黃,差點摔倒。
看見一切的白喻嚇得站起來:“小心!”
夏桐:“沒事沒事,大黃!不要跟我跟得這么緊!”
白言奇怪地回頭,只看見大黃站在自己身后,于是回頭看白喻:“你在跟誰說話?”
“……我跟大黃說話呢?!?p> 白言狐疑地看著白喻,如果從白喻坐著的位置看,大黃很明顯會被桌子擋到。但很快他又露出了似嘲似諷的表情。
“我知道了?!彼康揭伪成?,冷笑著看白喻,“是有我看不見的東西吧?!?p> 屋子里的擺鐘發(fā)出“嘀嗒嘀嗒”的聲音,餐桌上里安靜得可怕。
“你還真玩不膩啊?!卑籽杂值馈?p> “……什么?”
“你不是一直說自己能看見鬼嗎?為了引起爸媽的注意。”
白喻又吃驚又難過:“……你一直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
“難道不是嗎?你說你能看見鬼,那鬼在哪?你讓它出來讓我看看啊?!卑籽砸荒樅眯Φ乜粗子?,“這里就只有我們?nèi)齻€人,你演給誰看?”又看向弄輝,“你信他這一套嗎?”
弄輝抓著筷子的手上青筋隱隱凸起,黑著臉道:“我也能看見鬼?!?p> 白言瞪大眼睛看弄輝,然后又看向白喻,接著哈哈大笑:“我總算知道你們?yōu)槭裁词桥笥蚜??!?p> “真的是物以類聚,既然你們說能看見鬼,那鬼在哪?讓它現(xiàn)身給我看看呀!”
站在他身后的夏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白言,然后拿起柜子上的一個紅木雕塑,對著他緩緩舉起。
弄輝一個箭步過去奪下雕塑。這雕塑是實木雕的,死沉死沉的,夏桐如果真砸下去白言今天就要橫著出去了。
白言回過頭看見弄輝把雕塑抱在懷里,奇怪地問道:“你在做什么?”
“……我看見這雕塑快掉下來了?!?p> 白言嗤笑一聲:“窮人家的東西就是這樣,連個雕塑都放不穩(wěn)?!?p> 夏桐氣得去搶弄輝懷里的雕塑:“這小鬼?。?!”
弄輝攔著她:“冷靜冷靜?!?p> 白言:“你跟鬼說話?。俊?p> 弄輝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欠揍的人:“……我在跟自己說話。如果我不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個雕塑就要砸你頭上了?!?p> 這個危險的言論讓白言遠離了弄輝幾步。白喻看不下去自己的弟弟繼續(xù)作死,快步走過去抓住他的手:“跟我回去。”接著用力把他往外拖。
由于身體虛弱且缺乏鍛煉,白喻的力氣不大,但白言還是乖乖地跟著他離開。
很快樓下響起汽車的聲音,等夏桐走到陽臺往外看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開出小巷了。
即便白言走了,夏桐還是覺得不高興:“真氣人!白喻那么乖那么有禮貌,他弟弟這么會被教育成這樣?”
“真不知道那家伙大老遠從京城跑過來干什么?!迸x邊說邊把雕塑放到夏桐夠不到的架子上。“希望白喻不會被他氣出好歹來?!?p> 在車上,白喻冷著臉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前面。白言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生這么大氣,坐在旁邊先是內(nèi)心充滿愧疚,而后越想越氣。
?。ㄎ矣姓f錯嗎?這世上明明就沒有鬼,他說能看見肯定為了引起爸媽注意!還有他交的新朋友跟他是一丘之貉,聽說是個孤兒,也難怪會跟他一起撒那種謊。我明明就沒有說錯!)
結(jié)果從上車到下車再到回房間,兄弟倆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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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課前,楓晚跟自己的朋友說她最近的發(fā)現(xiàn)。
“我前幾天在一家舊書店淘到一本書,上面記載了很多本地的靈異志怪。那本書上說登良路三十一號的那座古宅是妖怪的旅館,人類絕對不能進去,還說在祠堂的地下室有一個瓦罐,上面的封條絕對絕對不能撕掉。”
小英:“所以撕掉會有什么后果?”
楓晚攤手:“書上沒寫?!?p> “它既不寫瓦罐里面有什么,又不寫后果,就光寫著不要撕,反而讓人更想撕了?!?p> “我覺得里面說不定封著一只大妖怪……”“這個世界上沒有妖怪。”
就在楓晚和小英聊天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楓晚的話。兩人看向旁邊,發(fā)現(xiàn)白言不知何時站在她們旁邊。
白言早上的表現(xiàn)讓楓晚不是很喜歡他,因此她一臉厭惡地皺著眉頭道:“你怎么知道這世上沒有?”
“難道你見過鬼怪嗎?”
“當(dāng)然?!?p> 白言有些驚訝地看楓晚一眼,哈哈大笑道:“中午我還以為那個弄輝是個怪胎,看來是我錯怪他了。果然,鄉(xiāng)下人就是鄉(xiāng)下人?!币彩?,一般來說這種偏僻的小山村都會對怪力亂神深信不疑。
他這句話成功激起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