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現(xiàn)在
白喻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盯著天花板，過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在離赤紅山最近的一個城市里，下了飛機后他太過疲憊，管家讓他先在酒店休息。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回想剛才的夢。之前他總是能斷斷續(xù)續(xù)地夢見一些不屬于自己的回憶，這是第一次夢見完整的片段。
?。ㄊ且驗榻咏嗉t山的原因嗎？）
他恐怕真的是那個被封印在赤紅山的災(zāi)神，而且跟夏桐還有點淵源。
白喻用力揉自己的臉，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看了一下時間，下午兩點，難怪有些餓了。打電話讓管家給他送些吃的過來后，他來到浴室準(zhǔn)備洗漱。
十分鐘后，管家端著食物來敲門，但敲了幾次門里面均無人應(yīng)答。
“大少爺……大少爺？”房內(nèi)沒有人回應(yīng)，打他電話也沒有人接聽。
擔(dān)憂白喻的健康狀況，管家立刻拿出備用房卡打開房門。陽臺門大開，門簾被風(fēng)吹得翻飛，仿佛波浪一般。
白喻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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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早上，弄輝早上去上學(xué)發(fā)現(xiàn)白喻沒來上課，問了老師才知道他請了一星期假，理由是要在家養(yǎng)病。他打白喻電話，無人接聽，只好等中午放學(xué)后去白喻家，守門的人告訴他白喻旅游去了。
弄輝深深地疑惑了：怎么一聲不吭地就去旅游了？昨天見面的時候不像要去旅游一星期的人呀？
帶著一肚子疑問，弄輝回到家。
夏桐：“回來啦？今天怎么晚了？”
“夏桐姐，白喻他沒來學(xué)校，我去他家看他?！?p> “是生病了嗎？”
“不是，看門的大爺告訴我他去旅游了。”
夏桐端盤子的手一抖，差點把菜抖出去：“旅游？去哪旅游了？”
“不清楚，打他電話也不接?！?p> 夏桐皺眉沉思片刻，將圍裙扯掉扔在一邊：“我可能要出個遠門，你這幾天照顧好自己。”
看她這副樣子，弄輝意識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嚴(yán)重：“出什么事了嗎？”
“我不確定?！毕耐u頭，“只是有可能而已，現(xiàn)在我要去確定一下?！?p> 弄輝坐不住了：“我也……”
“吃你的飯?！毕耐┌阉椿匾巫由稀！澳阋稽c法術(shù)都不會，去了也沒用?！?p> “所以白喻是被卷入妖怪的事件里？”
“不……恐怕是神明的事件里?！?p> 夏桐以最快速度找到何大人：“何大人，白喻他昨晚離開村子了，可能是去赤紅山了！”
何大人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他只是回到他該回的地方而已?！?p> “可是……不會出事嗎？有人在暗中鼓動白喻去赤紅山，如果白喻真的去了，我擔(dān)心會出事。”
“最多讓災(zāi)神蘇醒而已，他們應(yīng)該是想放出災(zāi)神。算起來災(zāi)神的封印現(xiàn)在也松動了，現(xiàn)在正是好時機。”
“上次去封印他的時候我就很想問了，為什么災(zāi)神的封印是有時效性的？明明有封印更久的方法?！?p> “信仰神明的人越多，信仰越虔誠，神的力量就越強大。”
“??？”夏桐不懂為什么忽然說這個。
何大人看夏桐的眼神就仿佛奶奶看著癡呆孫子的眼神：“天災(zāi)人禍出現(xiàn)的時候，也是信仰激增的時候。如果一直風(fēng)調(diào)雨順，神仙就會被人類遺忘。”
“就著？”
何大人優(yōu)哉游哉地翻了一頁漫畫，看都沒看過夏桐：“不然呢？”
夏桐無可奈何地嘆氣：“我知道了。但是我要去一趟赤紅山，我不能放著白喻不管?！?p> 何大人搖頭：“神的意識回歸本體是必然的，他的死你阻止不了?！?p> 夏桐的態(tài)度很堅決：“您也阻止不了我。”
這次輪到何大人嘆氣了，他從懷里摸出一塊木制牌子：“注意安全?！?p> “多謝何大人?！毕耐┺D(zhuǎn)身要走，又被叫住了。
“帶上那黑熊精送你的柳枝?！?p> “柳枝？”
“這次來不及去拔福神的頭發(fā)了，那柳枝可以頂一頂?！?p> “……難道上次我去封印時您給的錦囊里裝著福神的頭發(fā)？”
何大人點頭。夏桐感到一陣惡寒。
?。y怪福神一直和何大人不對付，我一直以為他是禿頂，原來是被薅禿的？）
心中憐憫了福神一秒，夏桐拋出一張飛毯符，以最快速度飛回家，將插在窗臺花瓶里的柳枝抽出，柳枝似有靈一般，離了花瓶就纏繞到她手臂上。
目睹她匆匆離去又回來的弄輝忍不住叫住她：“夏桐姐。”
“嗯？”
“白喻還能回來嗎？”
“……”
這陣沉默已經(jīng)回答了他的問題。
“夏桐姐……拜托你，幫幫白喻吧。”
夏桐心里一酸，如果可以她也想帶弄輝一起去，兩個孩子關(guān)系那么好，如果白喻真的出事了，就會連個道別都沒有。但她拿不準(zhǔn)那些暗中搗亂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不敢拿弄輝的生命冒險。
她揉了揉弄輝毛茸茸的腦袋，最后說出口的話只有一句：“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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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過去了，赤紅山已經(jīng)不是二十幾年前的樣子了。上次來時由于嚴(yán)重的地震，山中許多樹都東倒西歪的，由于遇難人數(shù)過多，空氣中都彌漫著死氣，搞得天空都灰蒙蒙的。
現(xiàn)在已看不出多年前的慘狀了，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實在不是個封印災(zāi)神的好地方。
?。ㄈ绻麨槿祟惾祟愔?，就不該把災(zāi)神封印在這。）
山風(fēng)吹來，帶來陣陣寒意，還夾帶著一絲熟悉的味道。
?。ㄊ前子鞯奈兜馈€有在村子里出現(xiàn)過的妖怪的味道……）
正當(dāng)夏桐在仔細分辨空氣里的氣味，大山深處忽然傳來了巨大的響聲，腳底下的土地也跟著震動起來。
夏桐立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速前進。
姬綾正指揮著手下破壞隱藏陣法，忽然感到鬼怪的氣息朝這邊飛速靠近。
她勾起嘴角笑道：“來了嗎？”
囑咐手下妖怪們攻擊不要停，自己攔在了夏桐身前。
察覺那女人不懷好意，夏桐手上憑空出現(xiàn)一摞符紙，警惕地看著女人。
“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要攻擊那陣法。”
“你是來干什么的？是來救那個小弟弟的，還是封印災(zāi)神的？”
“是你們抓走白喻的？他現(xiàn)在在哪？”
女人掩唇一笑：“你還有空擔(dān)心……你干什么？！”
夏桐不想聽廢話，直接將手上的符扔出。
撒在半空的符紙打了個旋，忽然朝著姬綾射去。
姬綾嗤笑一聲：“雕蟲小技?！笨次野堰@些符都毀了。
下一刻，原地爆出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夏桐及時撐起一個護罩，因此毫發(fā)無傷。
煙霧散去后，姬綾還站在原地，渾身上下黑成煤炭，衣服破破爛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夏桐。
夏桐：“別說廢話，白喻在哪？”
姬綾深吸一口氣：“何野云才是害死你的人！你本來是大富大貴的命，會死那么早是因為命被換了！換你命的那個人是何野云至交！”
她生怕夏桐又丟出爆破符來，只好挑著重要的事講。
夏桐晃了晃手上一沓符：“哦，這樣啊，所以白喻在哪？”
“不見了?！?p> 夏桐變成鬼后對情緒極其敏感，她感覺出這句話是實話：“怎么不見的？”
“一回頭他就不見了。”
夏桐憂心地看向深山，白喻是個不會法術(shù)的普通人類，突然消失是不是災(zāi)神的原因？
既然眼前這群人已經(jīng)沒用了，夏桐決定立刻將他們解決掉。
察覺她準(zhǔn)備動手，女人伸出爾康手：“等等！你知不知道，撞你的司機是被人收買的！”
夏桐停下動作：“這我還真不知道，我現(xiàn)在趕時間，等我把人救出來再聊吧。”
“不行，不能讓你把災(zāi)神再封回去了！”
“你們想放出災(zāi)神？為什么？”
女人嫵媚一笑，這笑在她沾滿黑灰的臉上格格不入：“我們要毀滅世界?！?p> 夏桐“哦”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把符撒出，構(gòu)成困住人的符陣。
我竟然跟個神經(jīng)病聊了那么久，簡直是人生的一大污點。她倒也沒想趕盡殺絕，只是想著先把人困住，等她忙完了再好好審一審。
要找到災(zāi)神，要先通過外圍的迷蹤陣，這個對現(xiàn)在的夏桐來說沒有一點難度。她隨意地在陣中走了幾步，很快便通過了迷蹤陣，來到那個黑漆漆的山洞前。
夏桐看著洞口，回憶起第一次來時的自己。當(dāng)時她什么都不會，最后能成功把災(zāi)神封印也是運氣好。
山洞里伸手不見五指，夏桐在腳下畫了一個發(fā)光的陣法，隨著她的移動陣法也跟著移動，照亮她的四周。
災(zāi)神封印共三重，一重是外圍防止人類誤入的迷蹤陣，一重是將距離無限拉長的空間擴展陣法，最后一重是棺材上的封印陣法。
濃稠的黑暗并不是封印的效果，而是災(zāi)神的夢映射到現(xiàn)實的結(jié)果。作為一個神，就算是做個夢也會對世界造成影響。所以這山洞中的黑暗并不是普通的光就能驅(qū)散的。
夏桐腳下的陣法不止能照亮四周，還能縮地成寸，沒花幾分鐘就走到封印災(zāi)神肉身的巨大山洞。穿過一陣連她腳下陣法的光都能遮蔽的黑暗后，周圍景象竟變成翠青山山頂景象。
頭頂是一閃一閃的明星，腳下是綠油油的草地，遠處是萬家燈火。一成不變的寂靜也變成了蟲鳴蛙叫聲，撲面而來的風(fēng)帶著青草香和一絲暖意。
一切都跟夏桐記憶里的家鄉(xiāng)一樣，只是多了一個白喻。
“……白喻。”夏桐叫了白喻一聲，他立刻回過頭來。
“夏桐姐！”看見夏桐他立刻露出笑臉?！澳銇砭任伊?！”邊說邊樂顛顛地朝夏桐跑來。
夏桐站在原地沒動，靜靜地看著他。
白喻猶豫地停住腳步：“……夏桐姐？”
夏桐擠出一絲笑，走過去牽起他的手：“已經(jīng)沒事了，我們走吧?！彼龓е子魍刈撸M來的那個山洞已經(jīng)不見了，她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帶著白喻四處走，想找到出口。
白喻高興地跟夏桐手牽著手走了幾步，忽然又愧疚起來：“夏桐姐，對不起，我忽然跑來這里?！?p> “沒關(guān)系的，你沒事就好?！?p> “夏桐姐，我可能真的是災(zāi)神。”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你若還想活下去，就不要再想這件事了。”
白喻停住了腳步，夏桐也停下來，回頭看著他問：“怎么了？”
白喻低著頭，看不起表情：“夏桐姐，你討厭我嗎？”
“不討厭?！?p> “我不是說白喻，我是說災(zāi)神，你討厭我嗎？我每次出現(xiàn)，都會害死很多人?！?p> “不討厭，災(zāi)神是從人類的信仰中誕生的，帶來災(zāi)難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并不是他的錯，而且……其實我有辦法封印住這種能力。”
白喻抬頭看著她，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嗎？”
“嗯。但是，白喻，你是你，災(zāi)神是災(zāi)神，你不必想這些事?！?p> “我明明是……”
“我一直覺得，一個人轉(zhuǎn)世投胎忘卻所有記憶了就是另一個人了，就算你是神的轉(zhuǎn)世也一樣。你是白喻，是一個空白的靈魂經(jīng)過十三年的分分秒秒才變成現(xiàn)在的你?！毕耐┑氖秩滩蛔》旁谒^上?！鞍子鳎阒皇莻€普通的初中生，不要讓自己背負太多東西。”
“夏桐姐……”“轟隆——”
一聲巨響打斷白喻的話，地面開始劇烈震動，周圍的景象忽然消失，變回了這個空間本來的面目，光從夏桐腳下的陣法發(fā)出，照亮了整個空間，這里原來是個溶洞。有些碎石從上面掉落，夏桐連忙撐起防護陣法將白喻護住。
“沒事吧？”她抓緊白喻的手。
（景象消失了，恐怕是災(zāi)神要醒了。）夏桐余光看著白喻。（白喻體內(nèi)只有一點殘魂了，恐怕再過一會這些殘魂也會回到災(zāi)神的肉體里。）
“轟隆——轟隆——”
外面的攻擊越來越猛烈，白喻若沒夏桐扶著根本站不住。
“白喻，認識你，我們很開心?！?p> 白喻有些奇怪地抬頭看她，下一刻忽然感到天旋地轉(zhuǎn)，接著眼前一黑，他身體里最后殘留的魂魄離體了。夏桐抱住失去生命體征的白喻，感覺心里酸酸的。
在嘈雜的響聲中，石室中央的棺材發(fā)出粗糙的摩擦聲，一只蒼白的手將棺材緩緩?fù)崎_，接著一個“人”坐起來，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災(zāi)神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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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的外面，掙脫束縛的姬綾讓妖怪繼續(xù)瘋狂的攻擊山體。
姬綾：“把封印毀掉！讓災(zāi)神把這個腐朽的世界都毀掉吧！”
一個大妖正要放大招攻擊封印，同一時刻，他又感到鼻子發(fā)癢：“哈——嚏！”
失了準(zhǔn)頭的法術(shù)招呼向了旁邊的同伴，被誤傷的同伴的攻擊又偏向其他同伴，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沒過一會外面的人全都躺下了。
遇到災(zāi)神，算他們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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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zāi)神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夢里有滿天繁星，有小橋流水人家，有人類的歡聲笑語，他每天看每天看，一點都看不厭。但漸漸的，他開始向往外面的世界了。他多希望自己生來是個凡人，這樣就能活在美麗的人間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有一天他夢見自己投胎成了凡人，生于大富大貴之家，可惜身體虛弱，只能一直呆在醫(yī)院里。后來他遇到了一個女孩，不，應(yīng)該是女鬼，他喜歡她，她卻只把自己當(dāng)?shù)艿堋?p> 災(zāi)神偏過頭，就看見了那個夢中的女鬼，正抱著夢中的自己無聲流淚。
哭這個表情，他見過太多了，有他的地方就會有這種表情，甚至可以說他從未見過別人遇到他還有其他表情。
災(zāi)神跟夏桐對視了幾秒，又躺回了棺材里。
（她是為我的轉(zhuǎn)世哭的，四舍五入，也算是為我哭的吧？）
一時之間石室中除了外面的轟鳴聲外什么聲音都沒有，又過了一會外面的攻擊不知為何停止了，石室里只有一片寂靜。
“哭什么哭，還不快來封印我！”
正在默默流淚的夏桐愣了一下，淚流得更兇了。剛剛她還心存幻想，或許擁有白喻記憶的災(zāi)神會跟白喻一樣，笑著叫她夏桐姐。
但果然，對于存在了幾千年的災(zāi)神來說，白喻十幾年的人生如同煙花一樣短暫，根本不可能影響到他。
災(zāi)神終究不是白喻。
夏桐忍住淚，把白喻的尸體放好，走到棺材旁，往里面看去。
災(zāi)神長著一張跟白喻很像的臉，比白喻成熟，看著是二十幾歲的年齡。他此時雙眼緊閉，眉頭緊皺，滿臉都寫著不耐煩三個字。但夏桐從他身上感覺到了緊張，恐懼，悲傷，絕望……
強烈的情緒甚至影響到夏桐，讓她呼吸一窒。剛剛白喻的死讓她情緒起伏過大，竟然沒能察覺到災(zāi)神的情緒。
?。ㄋ膊⒉幌氡环庥“?？）
夏桐假裝要將棺材蓋上，立刻感覺到躺在里面的人更加緊張了。
“那我要開始封印了？”
“快點快點，要封就封，別磨磨唧唧的！”
夏桐：“……好吧?！彼稚嫌昧?，將棺材蓋緩緩蓋上。
“等等！”棺材里的災(zāi)神忽然出聲。
“……這封印以后還會失效……下次你能不能……能不能過來封印我？”
夏桐低頭看著躺在棺材里的人，他的皮膚呈現(xiàn)一種病態(tài)的白，雙手緊張地絞著，雙眼緊閉，睫毛微微顫動，泄露出它主人內(nèi)心的緊張。
“……上次封印你之后，我回去研究了很久，研究出一種新的封印方法，沒有意外的話可以維持上千年?！?p> 圍繞在災(zāi)神周圍的傷感更濃烈了。
“哦，那就好，那你快點吧，我也不想再被人打擾了。”
夏桐：“……那好吧。”
災(zāi)神忽然又問她：“如果是我邀請你去看電影，你會同意嗎？”
夏桐怔住。白喻曾邀請過自己去看電影，但被拒絕了。
“我不知道，但你以后可以邀請看看?！彼龑⒐咨w整個推開，撲進災(zāi)神懷抱，災(zāi)神嚇得睜開眼，下意識摟住她，卻見下一刻她的身體化做光點散開，覆蓋在自己身上。
光點覆蓋在災(zāi)神的皮膚上，形成了類似柳條的紋路，接著光線驟然變強，災(zāi)神受不了地閉上眼。等睜開眼，那些光點已經(jīng)不見了，而皮膚上布滿了黑色柳枝樣文身。一開始像墨一般黑，接著逐漸變淡，不一會便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災(zāi)神看著自己干干凈凈的手發(fā)呆。
夏桐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我用自己的靈魂封印住你的能力，從此以后，不管你去哪里，都不會帶來災(zāi)難了。”
災(zāi)神：“你！為什么？！我可不是那個白喻！”
夏桐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我才不想！老子就喜歡躺在棺材里睡覺！”
“那你躺回去吧?！?p> 災(zāi)神鼻子都氣歪了，氣呼呼地從棺材里爬出來。他有多久沒離開這個棺材了？他已經(jīng)忘了。
一塊木牌掉在他腳邊，夏桐的聲音又響起：“去找何大人……”
災(zāi)神撫摸著自己的手臂喃喃道：“為什么？”為什么要把自己變成他的封?。棵髅飨褚郧耙粯影炎约悍庥≡谶@座山里就好了。
“我覺得很不公平?！毕耐┛~緲的聲音傳來，“明明有辦法讓你不再帶來災(zāi)難，明明你可以出去外面看看的?！?p> 災(zāi)神拿起木牌，心里想著龍爺宮，手在虛空中做敲門狀。
“篤篤……”
沉悶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溶洞中回響，一道門忽然出現(xiàn)，災(zāi)神推開門往里看，門后確實是龍爺宮。何大人正在不遠處喝可樂看漫畫。
“噢，夏桐你……”何大人的話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頭，目光沉沉地看著災(zāi)神。“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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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輝回想起白喻的死，恍惚間以為那是許久前的事，但實際上也只是半個月前的事而已。
白喻死了，龍爺宮的人將他的尸體送回家，就再也沒插手過這件事。這一周班級里的氛圍都很沉重，每天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的人忽然意外死亡，他們第一次意識到生命的無常與脆弱。
夏桐靈力耗盡了，靈魂暫時也很虛弱，陷入了沉睡。
災(zāi)神暫時被關(guān)在龍爺宮，一是為了監(jiān)視他，二是為了讓夏桐在大家的照顧下盡快恢復(fù)。
弄輝忽然間就變成了一個人住的狀態(tài)。一開始他覺得也沒什么，但是某天早上他一個人吃著昨晚買的面包，看著對面的空椅子，忽然悲從中來，哭得不能自已。
白喻是真的回不來了，再也不能跟他一起在飯桌上拌嘴，再也不能跟他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再也不能跟他說話。
白喻離開一個月后，夏桐帶著一個青年回來，那人有一張跟白喻很像的臉，但弄輝知道他不是白喻。白喻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可能是長年臥病在床的原因，即使是笑也帶著些憂郁。這個人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仿佛一只豎起全身刺的刺猬。
夏桐告訴他這是災(zāi)神，已經(jīng)被封印了帶來災(zāi)難的能力，暫時會跟他們一起住。
“白喻是他的轉(zhuǎn)世。”夏桐說。
白喻是他的轉(zhuǎn)世，但他不是白喻。弄輝知道。
“哦，你就是弄輝？”青年叫住他?！鞍子饔行┰捪敫阏f?！彼邪子鞯囊磺杏洃?，所以知道白喻臨終所想。
“……謝謝你和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