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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弄潮

第十四章 梁州勇士戰(zhàn)長安(下)

宦海弄潮 柳生如夢 3196 2020-06-12 18:36:27

  “上??!”

  “上??!”

  “快上?。 ?p>  “還等什么呢?上??!”

  圍觀的人們,開始情不自禁地,此起彼伏地大聲叫嚷著,催促著,那模樣,簡直比場中兩個當事人更加激動。

  立國至今,尚不足三十年的嘉國,尚武之風依舊濃郁,別的不說,這一眾國公爺,年輕時,幾個不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何況這次還有個宋瑯強行加上的,梁州對長安的由頭,這氣氛自然是越炒越烈。

  絕大多數(shù)人,都很容易被這種群體性的氣氛所影響,因為和大家做一樣的事代表安全,就像是兩軍對壘,如何能讓士兵們克制住內(nèi)心最原始的,對于死亡的恐懼,那當然是用更廣闊的,群體性的情緒取代它。

  現(xiàn)在也一樣,能在這種熱烈的氣氛下依舊保持清醒的,才是真正的強者,這種強者,不是強在肉體,而是強在心靈。

  人們催促著,吼叫著,將自己最真實的情緒投射在對戰(zhàn)兩人的身上,沒過太久,尉遲淳便搶先沖了上去。

  倒不是他沉不住氣,而是因為要想達成目的,他就必須得速戰(zhàn)速決,否則拖久了,無論是輸,還是贏,都不會好看。

  尉遲淳三步?jīng)_來,速度極快,一招劈掌打去,霎時間是勁風呼嘯!

  真可謂是侵略如火,動如雷霆,惹得四周叫嚷聲都是一止,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爆發(fā)的力量牽動得,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唰!”

  凌厲的掌風撲面而來,不過陳靖一直緊緊地盯著尉遲淳,對方腳下一動,他自然也有了反應,當即朝旁側(cè)身一躲,旋即一腳低位蹬出,勢大力沉,正中尉遲淳下腹!

  “哼!”

  尉遲淳悶哼一聲,黑黝黝的臉上也看不出太多難受的表情,但腳下卻是“噔噔瞪”倒退數(shù)步,往后退去。

  不過,陳靖又豈會容他重整旗鼓,此人膽敢冒犯他們金吾衛(wèi)的威嚴,就理當付出代價!

  陳靖心中發(fā)狠,手上動作更是不停,倏然將右臂探出,好似一條正在捕食的兇殘大蟒一般,緊緊地絞在尉遲淳的左臂上,隨后腰部發(fā)力,猛地一使勁,便將其朝自己這邊一拽!

  然而,尉遲淳也非泛泛之輩,知道一旦中招,腳下不穩(wěn),離落敗就不遠了,趕緊憋住氣,忍著疼,氣沉丹田,十根腳趾死死地摳住地面,整個人就好似在地上生了根,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左手與對手右臂對峙,暫時是動彈不得,但尉遲淳空著的右手卻突然抓向了陳靖的肩膀!

  陳靖比尉遲淳要高那么一點,而就是這么一點點距離,卻足夠讓他反應過來,右手纏著尉遲淳的左手,整個人的身子朝旁邊一歪,靠自身的體重,硬生生帶得尉遲淳失去了重心!

  隨即,再靠那霸道的腰力穩(wěn)住了,然后也與尉遲淳先前擊敗呂祝所用的招數(shù)一樣,腳尖在對方腳腕處趁勢一勾,便將尉遲淳給勾得往下倒去。

  “嘭!”

  黑臉大漢尉遲淳在落地的那一刻,也同樣伸出雙手,死死地抓住了陳靖的手臂,強行拉著他,同樣滾倒在地,隨后一記老拳便朝陳靖臉上招呼過去了。

  光這一點,就看得出,此人戰(zhàn)斗經(jīng)驗必然極其豐富,陳靖一時不察,與他前后倒地,不過他眼疾手快,抬起雙手,擋在臉上,一腳便朝對方胸口踹去。

  下一刻,二人便在地面上扭打起來,看得旁人驚呼連連。

  有在出主意的,什么“打頭”,“踢檔”,“抓眼睛”,有在助威喊“陳將軍必勝”,“尉遲老弟用力”的,看他們挺著脖子,青筋直冒的模樣,真比地上那兩人都熱鬧。

  煙塵四起,其他人視若無睹,宋瑯卻挺身擋在梅清秋身前,自己也抬起袖子,遮住了口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不耐煩地下令道:“停手!停手!都停手!”

  然而,這二人都是武夫,這一下子熱血上頭,哪里還聽得見旁人說什么,再者就算聽見了,最起碼尉遲惇也不會在意。

  這要是在戰(zhàn)場上,難道聽到停就停嗎,最起碼,也得也放倒了敵人才行,否則吃虧的也是自己。

  而陳靖就算有心聽令,卻也無法,只能繼續(xù)與尉遲淳這個無賴纏斗,到最后,還是金吾衛(wèi)們?nèi)紦渖先?,使勁渾身解?shù),方才勉強分開了兩人。

  這兩人實力差距不算大,可沒后世評書小說里那種,三拳兩腳,便能把一個壯漢給放倒的,尤其二人都有經(jīng)驗,一直護著要害,加之又是地面纏斗,力道施展不開,自然很難快速分出勝負。

  宋瑯一邊揮著手,趕開四周的煙塵,一邊佯裝怒氣沖沖地走上去,對二人厲聲呵斥道:“怎么?本王說話不管用嗎?剛剛叫你們分開,都聽不見?”

  陳靖與尉遲淳臉上都掛了彩,身上更滿是泥土與腳印,氣喘吁吁的,依舊死死地瞪著彼此,就好似兩頭斗紅了眼的公牛。

  不過,在聽見宋瑯的這番話后,尉遲淳反應最快,趕緊單膝下跪,對宋瑯抱拳道:“王爺息怒?!?p>  陳靖一把甩開了正在替自己撣灰的呂祝,用手背擦去臉上的土,卻沒說話。

  其實剛剛他是吃了虧的,因為相較于尉遲淳這種泥腿子,他出身世家,雖是武官,但也自幼學過溫良恭儉讓,說白了,就是他戰(zhàn)斗經(jīng)驗雖然也豐富,但都體現(xiàn)在堂堂正正的廝殺中,好比是拳擊手和柔道高手比拼,到了地面上,肯定是拳擊手吃虧,這點毋庸置疑,但這種暗虧不好說出來,但他到底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恰在這時,蘇玄真又跑來打圓場道:“哎呀,比試就比試嘛,又不是一定要分個生死,王爺也是怕你們一時收不住拳腳,真?zhèn)苏l,就不好了。我看呀,這后兩場,也別比了,省得傷了和氣,這一局,就當平局論了?!?p>  宋瑯一扭頭,大聲道:“比!怎么不比?這么喜歡打,那就打個痛快好了,反正本王看你們誰也不服誰,那就手底下見真章!繼續(xù)!”

  蘇玄真笑容尷尬,只得默默退到了一邊,不再說了。

  邱燮等三名梁州的實權(quán)派,將發(fā)生的一切盡收眼底,也沒有出來勸的打算。

  反正尉遲淳這小子若打贏了,也是他們梁州系的官員臉上有光,雖說他們的籍貫都不是本地人,但好歹是一方父母官,自然與有榮焉,若尉遲淳輸了,甚至被打死了,那更好,這小子在梁州駐軍內(nèi)部一向極有聲望,雖然一路被貶,但依然是刺史邱燮的一塊心病,所以無論輸贏,他們都不會跑出來做和事佬。

  尉遲淳拍拍身上的土,一抱拳,沉聲道:“剛才這一場,就算陳將軍贏了,下一場,俺們接著來!”

  一旁的呂祝頓時不滿道:“什么叫‘算我們贏了’,本來就是你先落地,后面還胡攪蠻纏,連輸也輸?shù)牟还饷骼诼洌嵞诵∪艘?!?p>  尉遲淳哪兒管那個,他是從地上摸爬滾打,一路爬上來的,和這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金吾衛(wèi)們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什么話他都聽過,這自然不算什么,也懶得與之爭論,就當沒聽見。

  眼看兵器架子被人搬來了,他伸手便從旁邊抓起了一柄并未開刃的寬背大刀,隨即吼了聲“小心”,便朝陳靖撲了過去。

  陳靖也同樣從旁邊的架子上抓起一柄并未開刃的大刀,二人霎時間又斗了在一起,有了先前的鋪墊,這一場無疑是更加激烈,“鏗鏘”的鐵器碰撞聲不絕于耳,連旁觀者的歡呼聲都壓了下去。

  不過,縱是再激烈的搏斗,也只能進宋瑯等人的眼,卻并不為他們所看重。

  惜當年,西楚霸王項羽,號稱萬人敵,最后不也被逼得烏江自刎么,一個人就算再能打,可于天下大勢,又有什么用呢?

  都只是棋子罷了。

  宋瑯緩緩搓弄著左手玉戒,望著場中正在肆意揮灑著汗水,好似真要拼個你死我活的兩名漢子,微微出神,過了好半晌,見二人雖是險象環(huán)生,但一直僵持不下,又不耐煩地喊道:“罷了,罷了,這一戰(zhàn)就算平局了,趕緊開始馬戰(zhàn)吧,我家梅姐姐愛看!”

  邱燮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

  小人得志,好大喜功,喜怒無常,不得人心,說話做事,全憑喜惡,沒個規(guī)矩,實在是不足為慮,但也得小心伺候好了,畢竟回京述職,此人一句話,或許真會決定許多人的命運,總之,這次的案子,可以大概放下心了。

  這一邊,尉遲淳與陳靖也知道,這么打下去,實在是太費時間,也聽話地分開,而輪到比試馬戰(zhàn),可的確是要精彩多了,二人連兵刃也不一樣了,陳靖選的是一柄白蠟桿長槍,尉遲淳則用的兩柄南瓜大的銅皮錘子,這場地不大,二人也沒有沖鋒這一說法,上馬之后,走兩步便到了可以白刃相交的距離。

  未曾想,這尉遲淳的心思,與他那粗獷的長相完全是兩個人,翻身上馬后,一夾馬腹,對沖而至的同時,飛錘出擊,陳靖猝不及防,只得在馬上來了招“鐵板橋”,身子后仰,幾乎與馬背平齊,這才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一擊。

  再彈起身來,眼前卻哪里還有尉遲淳的蹤影。

  “不好!”

  陳靖暗呼一聲,可還沒來得及反應,從身下戰(zhàn)馬的馬腹左側(cè)方突然鉆出一人,正是尉遲淳,他手一甩,飛錘出擊,正中陳靖胸口,再抓著馬鞍倒飛上來,一腳便將陳靖給踹下戰(zhàn)馬,而自己則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诹笋R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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