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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府君子

第十六章:絕代風華(8)

憐府君子 良喜 5261 2022-11-05 22:14:00

  李擇喜見景身倚樹旁,不輕不重一笑,道:“你干嘛?”

  江未寒抬頭看向面前隱隱帶笑的人,委屈的撇撇嘴,道:“大人,我不是故意的,不能怪我啊,我只是太久沒見你了,有點想大人了!”

  話音剛落江未寒又看向一臉含笑的江至,嘴快道:“還有江兄,怎么還是這么帥氣!”

  李擇喜看著江未寒長大,而江至所在的狐族位于孤雪山曾于江未寒所在的天寒山臨近,本就是千年世交,在江至成神的早些年也打過幾次照面,久而久之倒也習(xí)慣江未寒莽撞大條的樣子,江至倒沒有過多責怪面前的小孩,只是道:“你姐姐呢?”

  “江兄怎么知道姐姐也來了?”

  居然不是問他摔痛沒,而是問他姐姐在哪,一點都不關(guān)心自己,他尤為氣憤!

  李擇喜雙手抱胸,眸子微瞇,道:“難道你這朵嬌嬌花會獨自出門?”

  江未寒,天寒黑狼族長的親兒子,黑狼族族長共有三女一子,江未寒便是唯一的獨苗,雖說自己親爹并不待見自己,除了江未寒出生前便離世的大小姐江晚媚,二小姐江如畫和三小姐江浸月,對這位弟弟可謂是百依百順,寵溺無度。

  此后在修煉人形之時一時沒有想開,尋了人間一位貴婦人最疼的男寵模樣當作樣本,修煉即時后俊美非常,雌雄難辨,加上這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公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十指不沾陽春水,常被四府調(diào)侃,是在溫室的一朵嬌花。

  江未寒本來就覺得委屈,現(xiàn)在更加委屈了,嘟囔道:“怎么大人也叫我嬌嬌花啊,我可是如假包換的男子漢?!?p>  李擇喜眉稍一揚,身側(cè)便傳來江如畫的聲音,道:“得了吧你,給你一點太陽就燦爛,還男子漢呢,臭不要臉?!?p>  女子衣著素雅,容貌秀氣恬靜,一雙明眸相映柳葉,倒是頗為不俗。

  江未寒更加更加委屈了,低聲抱怨道:“姐姐,你也說我,胳膊肘朝哪呢?”

  江如畫笑道:“我還不夠疼你啊,小白眼狼?”

  “姐姐!”

  “好了?!苯绠嬕娖圬摻春圬搲蛄?,方才急忙沖上前給李擇喜一個擁抱,道:“擇喜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呀,江公子也在呢。”

  李擇喜笑道:“好久不見,又漂亮了不少。”

  江如畫聞言臉一紅,嗔怪道:“怪不得人間女子為你爭風吃醋你來我往的,還有天寒不少姑娘都在私下心許與你呢,果然是有原因的?!?p>  江如畫這女人李擇喜可太了解了,用一句話來說來說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李擇喜無奈問道:“有什么事?”

  江如畫看向江未寒,江未寒便乖乖的跑過來,甜甜的喊了一句,道:“姐姐是帶我來投奔李大人的?!?p>  李擇喜和江至雙雙一怔,齊聲不解道:“投奔?”

  江如畫揪過江未寒的耳朵,恨鐵不成鋼道:“未寒在成妖禮之時沒有來參加,去和銀湖的鯉魚姑娘玩水去了,父親到的時候,他還在水里游呢,父親因此非常生氣,大發(fā)雷霆,我眼見不對,就把未寒帶下天寒,希望你可以收留他,避避風頭?!?p>  江至與江牧嶼還算是故交,此人雖然一板一眼極其嚴肅,可確是一位冷靜沉穩(wěn)不會隨意發(fā)怒之人,江至笑道:“江牧嶼不是如此會動怒的人,看來你這小孩,著實惹到你爹了?!?p>  其實江未寒這小孩也是有私心的,他身為天寒唯一的獨苗,平日里就是被江牧嶼強迫帶去無比壓抑的書院習(xí)書寫字,每天看著那些沉悶的詩詞歌賦他都快看到自己人生的盡頭了,想著將來每一天都這么過那他還不如跳湖算了。

  可跟著李擇喜就不一樣了,李擇喜是看著江未寒長大的,也深知這小孩心思單純善良樂觀,雖然時常跑偏有點無厘頭,但是倒像是一盞小太陽,在江未寒小時候李擇喜便時常帶著這小孩到處亂跑四處瘋野,久而久之竟在這小孩心里樹立了一個這么偉岸的形象。

  而江未寒對李擇喜的形容只有兩個詞:有錢,好看。

  況且他心目中的人生楷模江至也在,就必須要留在這里了。

  似乎是怕李擇喜不同意又將他送回天寒,江未寒急忙點點頭,道:“對哇對哇,我都沒見過我爹發(fā)脾氣,所以我覺得我繼續(xù)待在天寒,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大人你就收留我吧,我很乖的?!?p>  說著說著,江未寒淚眼汪汪的去扒拉李擇喜的衣袖,李擇喜眉梢一挑,略帶玩味之色看著自己身旁明明已近弱冠之年卻像個小孩一樣撒嬌的男子。

  “好,黑狼一族的事,我定會幫忙,不過如此一來,江牧嶼不會更加想抽這小孩嗎?”

  江未寒見李擇喜答應(yīng),自己的小命可算是保住了,樂呵的擺擺手,莫名開朗道:“大人放心,平常我爹就不愛理我,天天叫我滾出天寒,如果不是姐姐,我早就被趕出來了,無妨無妨?!?p>  尋常江未寒身邊跟的最緊江浸月今日倒是不見身影,倒也有些日子不見了難免泛起思念,李擇喜抿唇問道:“浸月呢?怎么沒來?”

  江未寒脫口而出,道:“姐姐在談情說愛!”

  “你小子!”江如畫聞言一巴掌拍在江未寒后腦門上,笑罵道:“你還真是小白眼狼,你姐姐替你忙里忙外,陪笑陪說的,你居然還在背后說她壞話?!?p>  江未寒撇撇嘴,悶聲不說話。

  江如畫看向李擇喜,道:“浸月還在天寒哄著父親,看看父親什么時候能消氣,放這個沒心沒肺的臭小子回去,改天我?guī)Ы乱煌祥T拜訪,好好訛?zāi)阋活D,還有江公子,黑狼畢竟與白狐曾為世交還麻煩江公子多加管教。”

  江至不輕不重的點頭,淡聲道:“好?!?p>  江未寒抓重點抓的及偏,挪著步子移到李擇喜和江至的中間,堅決道:“我才不要回天寒,打死我都不要回去!”

  許是江未寒真的沒心沒肺壞了,李擇喜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默不作聲的點點頭,小孩頓時如釋重負眼前四下聊賴,便循著樹邊搬東西的螞蟻玩去了。

  江如畫看著江未寒的背影,嘆了口氣,道:“別看未寒這么大了,其實骨子里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愛玩,單純,不諳世事,可他畢竟是爹唯一的兒子,將來必定要繼承狼王之位的,可是如此單純的孩子,怎么可能能治理好狼族,我另有一番請求,便是希望你能拉一把這臭小子,別整天沒心沒肺的,現(xiàn)在還有我和浸月護著,哪天我們不在了,未寒究竟能走到哪一步,還是要看他自己。”

  天寒黑狼自古群居為生,同胞之間更是情深意重跟別說姐弟之情對于黑狼的意義,江氏姐妹對于這唯一的弟弟,既是希望長不大一生無憂,又害怕當真一事無成受人欺負。

  李擇喜笑道:“我明白。”

  江如畫聞言得逞一笑,有些困倦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方才端莊謹慎的模樣頓時消失,嬌俏無比的朝李擇喜眨了眨眼,道:“隨便深沉一下,你就上鉤了,擇喜啊擇喜,你還是好騙,我好困了,回家睡覺了,江未寒這個小妖怪就扔給你照顧了,說好了,我可不付錢啊,拜拜!”

  李擇喜聞言愣在原地。

  江如畫縱身一躍化為真身,烏黑亮澤的皮毛,背脊毛色幽幽發(fā)藍,一雙銳利的狼眸,猩紅幽聲伴隨著一聲低啞的嘶吼,如身披兵甲,邁著步子,奔跑向天寒的方向。

  李擇喜無奈掩面,怎么就被江如畫這個陰險狡詐的女人擺了一道。

  “小孩。”李擇喜側(cè)過身看向正在拿著狗尾巴草逗螞蟻的江未寒,小孩有些恍惚的回過頭,見江如畫離開倒也沒有多大反應(yīng),聽話的應(yīng)了一句,道:“大人?!?p>  李擇喜道:“身上有錢嗎?”

  江未寒低頭掏了掏錢囊,從天寒山被帶下來的時候他什么都沒來得及帶上,不過是從湖里被拖起來的功夫就被江浸月披上衣服丟給江如畫帶走了,別說是銀子了,他最喜愛的那件新衣裳都沒來得及拿呢。

  江未寒撇撇嘴,卻還是做模做樣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袖,然后得出了沒有銀子的結(jié)果,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道:“被姐姐帶下來的時候太著急了,什么都沒有帶上?!?p>  李擇喜這下算是明白了,江如畫這女人還真是會算計,先是不打一聲招呼就把江未寒丟給她,丟給她就算了,居然不給一點養(yǎng)孩子的銀子,還真是空手套白狼。

  江至笑道:“我有?!?p>  雖是心存無奈,可俗話說再苦不能苦孩子。

  李擇喜朝著江至揚了揚眉,道:“走,買新衣裳?!?p>  小孩眼眸頓時亮了,連忙放下手中的狗尾巴草,看了一眼身旁早已無用的一灘螞蟻,頓時覺得無用小腳一蹬將螞蟻踹到了一邊,道:“好??!”

  故陵早市及其熱鬧,除去節(jié)日以外雖有宵禁,卻開市的很早,大多都是從寅初開始準備,寅正三刻便開始擺攤開門了,如今時候正好,故陵橋頭小巷早已聚集了不少吃早點的人。

  說到底江未寒這小孩還算是個模樣不凡的俊美小公子,來往市井熱鬧非常,過往姑娘也是美色各異,見著那位風度翩翩的小公子一看就是誰家的小少爺?shù)臍舛?,不由得多看兩眼,再有些大膽的姑娘亦含情脈脈的看著他,可只能恨這小公子是個木頭,總是那般一臉呆滯的看著四周。

  有些不滿的姑娘朝小公子身后看去,本想心中暗暗說道兩句,卻見那小公子身后站著的兩人更是驚絕,兩人便只是站在那便宛若壁畫引來街頭連連贊嘆。

  三人走的路直通云橋,昨日莫約是一年到頭最熱鬧的日子,花會雖只有一日,但這盛卻的熱鬧還要延續(xù)幾日,辭舊迎新迎春之日,大概要比中秋元宵還要重要的多,所以即便是早市也有不少攤販還賣著燼花燈,也有不少錯過花會的才子佳人手中也提著幾盞上了云橋。

  江未寒朝著李擇喜眨巴眨巴眼睛,雀躍道:“大人大人!我們?nèi)ツ睦锇。 ?p>  “帶你去西岸的一家衣坊。”李擇喜估摸著小孩時常不來人間,倒也疼他,接過沿街小販手中呈有蓮盞的燼花燈側(cè)手便遞給了江未寒,道:“拿著吧?!?p>  江未寒看著別人拿著五顏六色的花燈正羨慕呢,看著李擇喜遞給自己的水藍蓮盞立馬接過,一副此生跟著李擇喜無怨無悔的模樣,道:“謝謝大人!”

  “謝什么,你小時候從我這邊騙走多少東西,什么時候見你謝過?!崩顡裣哺锻赍X回頭看向江未寒,小孩倒是知趣的撓撓頭,道:“那也得謝謝大人…..不過…..”

  “不過什么?”

  江未寒看著來往之人手中的燈盞,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不解道:“可是為什么有些燈盞是血紅色呢,這些笨蛋不知道紅蓮是招鬼的嗎,說是花會為了迎天府各路神明,按照他們這樣招來的全是厲鬼啊?!?p>  童言無忌,脫口而出。

  許是江未寒聲音洪亮,四周提著紅蓮盞的人聞言紛紛朝此處遞來目光,一種是嚇得立馬將手中的燈盞丟到一旁立馬離開生怕招惹邪祟惡鬼的,一種是覺得玷污百年習(xí)俗臉色不好眼底暗罵的。

  李擇喜頓時無言,只得拉著江未寒邊走邊說,不由得失笑道:“你還知道紅蓮招鬼啊?!?p>  江未寒點點頭,道:“何止呢,我還知道妖鬼兩府世代扶持,天人兩府沆瀣一氣呢!”

  江至聞言嘴角一僵。

  “誰教你的?”

  小孩正色道:“可多了,父親和姐姐,學(xué)堂里的教書先生,都是這么說的?!?p>  江未寒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邊有一位神明,急忙道:“江兄,我不是那個意思。”

  江至沒有理會。

  其實話粗理不粗,妖鬼兩府位于陰處,自古相靠互相扶持到了后來,地府變故,雖說不上敵對卻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雖說地府暗藏地底,可真是要伸手到地府,還得殺穿妖府再論。

  而天人兩府關(guān)系復(fù)雜,人靠神明救災(zāi)存活,而神明依靠人間廟宇神庵香火供奉提升修為,可以說是相生相伴,但天府自命不凡,居于四府最高處,人越是供奉求神,那群高傲的神明越是坐視不理任憑生死,久而久之凡人便不只是供奉神像,有些走到無路的人,竟也開始供奉鬼神。

  見李擇喜不說話,江未寒好奇道:“不過大人,只是聽說紅蓮招鬼,可是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招來鬼啊,那這些鬼會不會入城殺人呢?!?p>  “前者真,后者也真。”

  江未寒皺著眉頭看向四周,道:“那我們四周不都是厲鬼嗎?”

  見江未寒求知若渴的模樣,李擇喜倒是依著他答道:“紅蓮招鬼是因為荷花映月,蓮是月的存體和宿主,月影入蓮招陰,紅月又只會在地府出現(xiàn),地府升血月,萬鬼赴奈何,所以紅蓮極為招鬼,而真正新生的紅蓮只會出現(xiàn)在黃泉之中,可故陵花會的紅蓮為紙花所做,若已經(jīng)沒有自己意識的孤魂野鬼會以為是地府詔令,花會的紅蓮入河,便如圖黃泉蓮開一般,它們會在此處聚集,若入了城池嗅到人氣,便會起了歹念,奪身?!?p>  江未寒道:“然后呢?然后會怎么樣?”

  “若是身體康健之人,自然無妨?!崩顡裣惨馕渡铋L一笑,道:“可若是此時落水或臨死重病之人魂魄將盡消散,這些鬼怪便能奪了身子,留在人間。”

  江未寒煥然大悟一般點點頭,道:“為什么學(xué)堂的教書師傅從來不告訴我這些呢,盡學(xué)一些人間的詩詞歌賦,詩人帝王的,這些東西學(xué)了一點用處都沒有,我又不是要來到人府考取功名做官做老爺?shù)?,這些妖魔鬼怪的才是一個妖該學(xué)的嘛!”

  “你嘴倒是不饒人?!崩顡裣矡o奈道:“不過以后在城中什么妖魔鬼怪的可別亂說了,明白嗎?”

  “明白!”江未寒懂事的點點頭,他其實也不想說的,可是看著那些紅蓮他可實在太難受了,一想到自己四周都是數(shù)不清的鬼魂他就渾身不自在,不過李大人在他身邊想來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敢靠近,這才將心思放在了這座繁華盛大的城池之中。

  江未寒下山之后便覺得城中的每一樣事物都無比新奇,琳瑯滿目的精美燈盞和熱氣騰騰的小攤炊煙,沒走幾步就有體態(tài)輕盈面覆紅妝的嬌羞仕女,就連拂面而來的春至微風都帶著好聞的三月花香。

  江未寒一雙明亮的雙眸打量著四周,步子邁向各個攤子,左手拿著糖人右手拿著糖葫蘆,眼睛又落在了新奇的玩意身上,李擇喜替江未寒拿著,江至則跟在李擇喜身后身后付著賬,這小孩始終還是如李擇喜中一般懵懂赤誠,也一直是李擇喜心中一塊極為柔軟的地方。

  這時一個垂髫年華的小姑娘,一身杏色長紗,披著一件素色短袍,發(fā)髻上還纏著杏色繡帶,一雙明亮的杏眸,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手中抱著一束潔白山茶和李擇喜撞了個滿懷,小姑娘連聲道歉,緊張的看著手中的山茶是不是掉落了花瓣,又急匆匆地離開。

  江未寒回頭看向小女孩急匆匆的背影,疑惑道:“大人,剛剛那個小姑娘....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李擇喜道:“是?!?p>  江未寒道:“她年紀那么小,應(yīng)該沒有什么修為,可是我為什么能看見她呢?”

  李擇喜道:“因為我給了她一具屬于她的肉身?!?p>  江未寒道:“大人認識她?”

  李擇喜道:“嗯,她是七坊晏家小姐,幾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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